焦飞听得入迷,就笑道:“这位勇毅将军也算是有些功劳的,那第六龙王怎不念着他的本事?这点小事儿,也动如此干戈?”
那童子笑道:“我们东海的七位龙王都是大有神通之辈,和上古神魔的法力也相差无几,那勇毅将军虽然有些本领,在第六龙王眼里还不是如蝼蚁一般?”
焦飞一想,便道了一句:“也是!”
开天辟地便有创世七凰,九种真龙。这七头凰鸟皆独一无二,天地间便没有第八头“凰鸟”。但是九种真龙每一种便是一大族群。那黑龙玄冥,幻龙元蜃皆是一族之长。便如传下了真一阁道统的海外九大散仙之一的黄龙真人,也是龙族中人,自开天辟地起便是黄龙一族的王者,只是他后来又学了道家,魔门的几种神通,便禅让了族长之位,去做他的黄龙真人了。
魔门中三十六真传中的黑水真法,便是以上古黑龙玄冥为宗流,创出来的无上大法。普通龙族就能寿至万岁,若是有修炼,寿元还能增长,不消说黑龙玄冥,就是东海七龙王之属,也已经能够长生不老,拥有亿万载不死的悠长生命。
焦飞听了一些东海龙族的秘辛,忽然想起这部魔门法诀,心中略做比较,似乎又有领悟。蓦然间脑海中灵光一闪,焦飞忽然想道:“我修炼黑水真法第三层,要凝练出龙身的窍穴来,却苦无法门。怎没想到去找一条龙种来探究?龙族和人族的窍穴不同,我无法把道家凝练窍穴之法,用在修炼黑水真法上面,但是观摩一条真龙的体态,岂不是一切皆迎刃而解?若是黑水真法能突破第三层,说不定我也能琢磨到感悟天地之机的契机,到时候把天河正法也一举突破。”
焦飞正自沉思,却听到海面上嘶吼之声越发的大了,心头也有些好奇,恰凤儿问了一句:“焦飞先生,我们去看看这位勇毅将军如何?”焦飞笑喏,伸手一指,把乌云兜招了出来。一团乌云起自足下,托着两人冉冉飞起,连那一桌子酒席也一并带契,这一手已经颇有仙家气象。
凤儿法力比焦飞尤高,只是在焦飞面前,她从不炫耀。焦飞也知道这女孩儿是怕寒酸了自己,因此一举一动只是随意而为,并无轻浮之态。只这一手略有炫耀,但毕竟这是海外,琉球海市中的海族妖怪,旁门散修不少,也不见得怎么突出。
焦飞和凤儿把酒桌搬到了天上,极目远眺,果然见到海面上有一条杂色蛟龙,通体青灰,斑斑点点,还有一圈红色纹路,形象煞是威猛。这头杂色蛟龙不住的愤怒咆哮,一股不屈之气,傲然冲天。在这条杂色蛟龙的身上,有一条粗大的青色锁链,从他的脊椎骨上穿了进去,围绕了好多匝,把他的力气牢牢束缚,纵然有惊天的神通,也只能咆哮而已。
有一队士兵,皆生得虾头人身,手持一对两股短钢叉,身上盔甲鲜明,踏浪而行,管束着那头杂色蛟龙,为首的一名虾将军趾高气昂,不住的喝骂道:“你还叫些什么?一位自己还是二品的勇毅将军么?待会放在拍卖会上,要是遇上个凶狠的仙家,就把你剥皮抽筋了去。就算你运道好,遇上个良善的,也要当做家奴,再也出不得头。你莫要瞪眼,你为上风时如何对待咱家,咱家便如何待你,这可不是我虾二郎刻薄,一切皆是你自取欺辱……”
那头杂色蛟龙眼中愤怒,一口獠牙咬的嘎嘣嘎嘣乱响,只是他被囚龙索制住了一身本领,就连想要开口说话也不能。若不是五太子要想要卖它一个好价钱,这会儿已经废了他的数百年修为,饶是如此在龙宫秘制法器囚龙索的捆缚下,他也无能为力,便只能受了这虾将军的喝骂。
焦飞听了那位虾将军的话,暗暗摇摇头,想起在荆夫子门下曾受过的教诲。
有些人总以为刚强便好,却不知一味逞强,徒自阳刚易折罢了。不肯忍一时,非要把自己的脾气发了,然后就要受一世的委屈,承受的屈辱比前要多十倍,多百倍,那是求荣反辱。故而古有名训:“尺蠖之屈,以求信也;龙蛇之蛰,以存身也。” 在失意时能忍耐,在得志时能大干一番。
所谓大丈夫宁死不屈,那是为了泼天大义,绝不能曲容的君子正道,却不是事事都要争先。这头杂色蛟龙脾气如此之大,定然是一点小事也不容质疑,事事都要争上风,故而要受这般屈辱。
焦飞虽然不知龙宫的规矩,但也知道似这杂色蛟龙,鳞甲不够华美,人物不够俊朗,看他脾气躁烈,谈吐想必也无风雅,光是卖相就不讨好。还不懂得能屈能伸之道,似乎对待下属也无恩义,那下场就真个是非凄凉不可了。
东海龙族掌管海域,不知有几万年了,纵然几位龙王励精图治,但养下的帝王权术也非同小可,只怕比人间帝王规矩还大十倍。人间帝王或者还对能干的臣子优容一些,允许能保住他们江山的猛将桀骜不驯,但龙宫中神通最大,本领最强的便是七头龙王,哪里还会容得这般居功自傲的臣子?转不如在中土做一个十品的外官还自在些。
不过这头杂色蛟龙如此暴烈,倒是让焦飞十分欣赏,动了动念头,心道:“不知这位勇毅将军售价几何,若是我能买的下来,就不妨收了。看他的本领似乎犹在独眼水蛇兵老王之上,此番出海,必是一得力臂助。”
那位虾二郎,虾将军押了这条蛟龙到了百珍坊,便有一对童子出手,用一个青花的水缸,舀了半缸的海水,把那条杂色蛟龙收了进去。本来这条蛟龙长有数里,粗壮处有熟人合抱,但是被这个青花水缸一收进去,便缩小了百倍。那位虾将军虾二郎一探手收了囚龙索,拱了拱手,掉头便走。虽然失去了束缚,恢复了自由,但是那头杂色蛟龙只能在水缸中扑腾,怎么也跃不出来,显然这个青花水缸也是一件难得的法器。
百珍坊中自有能人在主持,立刻就有数百童子来去穿梭,向诸位客人询问,可要参与拍卖,只要有意,这些童子便会送上一盏清水,清水中映出了那条杂色蛟龙的影子,在里面飞腾,显然是一种传影的法术,十分奇妙。焦飞见状也输了乌云兜,落回了原处,果然也有童子上来问他。焦飞也讨了一盏清水,不久就有人朗朗出声,虽然不知身在何处,却让百珍坊的百余艘海船上的客人人人得闻。
“现有龙宫贬黜的囚犯一名,原名蛟十力!曾为龙宫二品勇毅将军,丹成第三品,诸位可愿出价?”
当下就有人喊出了黄金十万两的价格,片刻后便有人加了明珠百颗,这些海客皆富敌国,口气一个个都豪气的惊人,不过片刻就把价格抬到了天价。焦飞咋了咋舌,对凤儿说道:“这些人简直不拿钱当钱使唤,我自问也有些身家,却也开不出来这般口气。”
凤儿笑道:“这算得什么?还是这条蛟龙只有勇力,鳞甲杂色,不然你才看到,什么叫做天价。这头蛟龙虽然修为不错,但到了这个地步,也就快到头了。”果然过不多久,叫价人便没了,不过那最后的价格也足以惊人,那最后开口的报上的却是海外一座岛国,有七八万人口,每年的物产只怕抵的上中土大唐每年的百分之一的税收。
焦飞摇了摇头,唤过了一位童子问道:“我有几件兵刃,几块寒铁,几粒丹药,你帮我去问问本处的管事,值得什么价格。”那童子得了焦飞的嘱咐,片刻就请来了一位丰神俊朗的读书人,半点也无商贾气息。焦飞跟这位叫做燕潦生的百珍坊管事聊了几句,才知他果然是一位大唐的读书人,因为科考不成,就来海外做生意,遇上风暴翻了船,恰被百珍坊船队救起,见他颇有才学,就留了来做管事。
燕潦生听了焦飞的报价,沉吟了一会,又回去问了人,这才对焦飞说道:“先生所售之物,百珍坊不敢估价,若是您定要在百珍坊出售,我们也只能就低了走,尚不足那位蛟十力将军的身价。”焦飞手中值价的就是这些东西,听说还不够,虽然心中嗟吁,却也就不想了。
燕潦生却是个有眼力的,见焦飞神态可惜,便匆匆去了,过不多久就回来说道:“这位先生,我刚去问过。那位拍下了蛟十力将军的海客,听说您是一位有道术的人,愿意把这头蛟龙割爱,只求您帮忙跟人斗一场法!”焦飞听了晒然一笑道:“他有这头蛟龙,跟什么人斗法还不能赢?这条蛟龙将军打不赢的,我也一定打不过,此事还是罢了,多谢燕潦生管事来回奔走。”听得焦飞拒绝,燕潦生和气一笑,拱手告辞,不片刻又回了来,低声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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