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偏偏在几分钟之前,这个小女孩躲在自己妈妈的背后,那眼神里透露出来的就是天真纯净的光芒,她前后竟然有这么大的对比!
她在专注做事的时候,那眼神里透露出来的光亮,就像是一个饱经沧桑的老年人,才能有的,又像是能洞察一切的智者,才能有的。
被她剪好的成品摆放在工作台上,并不是杂乱无章,而是排列着整齐的顺序。
我暗暗的想,这一套剪纸如果能通过巫术展现的话,那就是冥界的一部分!
她们会巫术吗?
如果不会的话,会不会尝试着学会?
如果她们要学习巫术,绑架张巧剪和钟小璃,很合理。
我一边沉浸在那种特殊的气味里,一边看着侯仙儿剪纸,脑子里不断做出推测。
侯红走了过来看看我看得很认真,于是她有些不好意思的说,这是仙儿闲着无事剪来玩的,根本不是她们侯氏剪纸的风格。
如何要了解侯氏剪纸的风格,她可以帮我剪一套。
“我对你女儿的剪纸非常感兴趣。她是照着什么剪的?”我问。
“她剪纸的时候,从来没有模子,她都是凭着她的想象来的,我也不知道她怎么会剪出这些奇奇怪怪的东西。她把剪刀拿在手里,整个人就跟变了一个人似的,那把剪刀就像赋予了灵魂一样,在她手里变得非常灵动起来。说实话,我这个当妈妈的都非常羡慕她,我跟着师父学了几十年的功夫,都没有她随心所欲来得精致。”
“我刚才说仙儿不能代表我们侯氏剪纸的风格,但是却超越了我们的风格,不知道多少!”
“医生说自闭症的孩子,上帝为他们关上了一扇门,却为他们打开了一扇窗,我觉得上帝给仙儿打开的窗何止是一扇啊!”侯红感慨极了。
赵刚说很多事都是有天分的,有些人终其一生也学不会一样东西,有的人信手拈来。
“就像我,学了几年的拉二胡,到现在就跟劈柴一样,你说气不气人?”赵刚说完就笑了起来。
“你女儿真的没有看过什么模型,就自己剪了这些东西吗?”我问。
侯红看了我一眼:“你想说什么?要不我们借一步说话。”
我和侯红来到一个单独的会客室,她给我泡了茶,迫不及待的问:”小兄弟,你想说什么?”
“你知道你女儿剪的是什么东西吗?”我开门见山的问道。
“她剪的都是些莫名其妙的东西,我在一些鬼片里看过,那是鬼城的东西,但是……”
虽然这里只有我们两个人,但她还是把声音压到最低。
“但是……我从来没有带她去过鬼城。又因为她从小就是自闭症儿童,我也不会让她看恐怖片。”侯红说,“更别说仙儿不会看电视,她宁愿把自己关在黑屋子里,也不会去主动的接受那些东西。”
“这么说,仙儿脑子里没有这些东西的概念。”我说道,“她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剪这些东西的?”
“就这一两个月的时间无师自通,突然学会。”
“那她之前是剪什么?”
“她之前也是随心所欲,剪出来的是仙界的东西。也不知道是从哪里学来的,我问过她,她也不会告诉我,但是一放下剪刀,她又恢复成了天真烂漫的样子。”
我打断了侯红的话:“不好意思,冒昧的问一句,既然她是一个自闭症孩子,为什么又是一副天真烂漫的样子?在我的印象里自闭症儿童的天空都是灰色的,他们不喜欢笑,更没有仙儿眼里那样的灵动……”
“我曾经到福利院见过一些自闭症儿童,他们根本就没有仙儿这样的笑容和眼神。”我说道,“我觉得……”
“你是想说,她不是自闭症?”侯红说,“我去医院给检查了,医院给出的结论就是自闭症。”
“那是现代医学给的答案,很多时候,某些事情他们是给不了答案的。”
“那你到底想说什么?”侯红有些迫不及待的问,“你想说仙儿不是自闭症,而是别的什么病?”
“我暂时不能下结论,因为我才看到她几眼。”我透过窗户看着外面正在认真剪纸的仙儿,赵刚和郭英兰就站在她的旁边,可她一直都没有抬头,两人在那里说说笑笑打情骂俏,对她没有一点影响。
我其实想说这个侯仙儿,她到底是不是我们人间的人。
但是这句话说出来,一定会把侯红吓得不轻。
“你能不能把她的剪纸作品,拿给我一些?”我问,“我想看看。”
“当然没问题。你要是想弄个清楚,还可以带走。”
侯红走出去从工作台上给我拿了一叠仙儿的纸品成品。
仙儿对自己母亲拿走成品的行为不管不顾,手上的剪刀不停的翻飞,就像一只燕子翩然起舞,看得我都有些呆了。
我看见过张巧剪剪纸,也看见过钟小璃剪纸,一老一小的剪纸风格跟仙儿都是不一样的。
要说张巧剪和钟小璃的风格,是为了剪纸而剪纸。
看侯仙儿的剪纸过程,简直是一种享受。
她剪纸,就像是在舞蹈,浑身上下全都是音律,全都集中在一把剪刀和一张纸上面,这个过程,没有一点音乐,但是在我的心头,会不由自主的流淌着一种声音。
当然,不是那种触动我心弦的声音,更不是那种男女之情的波动。
我把这一切都归咎于两个字。
魔性。
我觉得这个侯仙儿一定会剪纸巫术,她这一气呵成行云流水般的动作,简直就是一个巫师在表演。
但是她还不会运用巫术。
这个“巫师”,是一个不开窍的巫师。
她要怎么才能开窍?
或者,怎么才能突破身上那一道看不见的封印?
侯红把一叠剪纸交给我,郑重其事地说道:“小兄弟,虽然我们是第一次见面,但是我有一种预感,你能帮我解开我心中的谜团。仙儿的事,我就拜托你了!我不奢求别的,她只要能开口说话就好。”
这是一个母亲的奢望。
对于别的母亲来说,这是一个小小的愿望,但对于她来说,是奢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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