斩将台上,死亡之灯的光芒比刚才更亮,而且闪闪烁烁向外蔓延,就像燃烧着的一团绿色的火焰。
它就像嗅到了死亡的信息,知道不久之后将会有一个人被送上来接受处罚,所以,格外的激动。
冥渊说,有人在用血祭斩将台。一旦用血祭,便是非死不可。
他请求我们这边暂停攻击,放冥悠出来投降。紫光依然不答应。
他便请求我,唐宋依然阻拦我。
就在我们争论的时候,对面传来了一阵投降的战鼓声。
在战场上对方只要发出投降的信号,另一边就不能继续攻击。
紫光一愣,有些气急败坏地抱怨:“一鼓作气,乘胜追击,偏偏要生出事端!冥渊,如果这件事因你而败,我回不去人界,那我第一个拿你试问!”
冥渊说:“我说过,我会被送上斩将台,以死明志!”
“不!送上斩将台那是你和冥悠的约定!我要让你死在我的鬼头刀下,成为冤魂,永生永世为人奔命!”
“那还不如灰飞烟灭,一丝不剩!”
“我偏偏不成全你的英雄气概!”
紫光说话越来越硬气。
“但求一死。”冥渊说。
“必须死在我手里!”紫光说。
“自己人不必争论。”我说道,“紫光的一鼓作气没有错,冥渊的做法也是对的,你们各自有自己的坚持。都是真男人的表现。”
“头儿,既然这样说,一切就让你说了算。”紫光说道。
我说道:“那就等冥悠出来再说。他到底是真投降还是诈降?谁也不知道,所以我们不要分心。”
热火朝天的战斗,突然间戛然而止。幽冥台里,四处都充斥着战乱之后的狼藉。
哀鸿遍野,鬼哭狼嚎。
鬼头大刀里冲出来的恶灵,就像紫光一样,他们一定是感受到了紫光心中的不甘,一直在上空飞旋,不肯离去。
可想而知,成千上万个断头的怨灵在空中飞旋的场景,就算现在已经停战,下面的神兵们也是诚惶诚恐。
我们等了一会儿,幽冥台高大的城门上出现了一面飘扬的白旗,紧接着一个人影出现了。
这人一身铠甲,全副武装,手上所拿双锤,是上古兵器,上面闪烁着暗红色的哑光,就可以看出来,死在这双锤子下的冤魂数不胜数。
那就是冥悠,之前我已经见过他,只不过没有看到他这样全副武装的威武之势。
他旁边没有兵将,没有随从,就他一个人。
他站定,对着苍茫残酷的战场,对着他头顶上飘扬的幽冥台旗帜,静默了几秒钟。
忽然,他发出了一声悲怆的长啸。
这一声长啸,惊得半空中的断头恶灵发出尖叫,并迅速集结到冥悠的头顶上,伺机待发。
在长啸声里,冥悠身上的盔甲纷纷掉落。
并在掉落的过程中,盔甲灰飞烟灭,化为尘土。
最后,冥悠身上只剩下灰色的布衣。
没有了盔甲的冥悠,看起来十分苍老,此时他双手举起双锤,举过头顶。
“轰隆……”
一声天雷在他的头顶炸响!
紧接着,双锤被焚化,引发的天火,把冥悠的衣服也点燃了。
“哈哈……哈哈哈!”冥悠凄然大笑起来。
他不但丢盔弃甲,还引来了天雷把自己的武器给焚烧了。
此时的冥悠,一身轻松,什么也没有。
“冥悠!”冥渊隔着几个高台叫道,“你不能干傻事,你要把你的兵将引出幽冥台!才算数!”
“冥渊!我已经把一切交代清楚,稍后就会有人引他们出来!你以为只有你才爱这十三神兵!只有你才是将领,只有你才有大将风度?”
冥悠一手指天,怒道:“我!冥悠!效忠冥界数千年,从未有过谋逆之心!只因被封印数年,出来之后风云变幻,不了解情况,不幸听了小人谗言,想要一统十三神兵,才做出这种糊涂事来!”
“冥渊!你可还记得我们十三神兵将领在幽冥台和神兵营发下的誓言?”
冥渊在这边大声附和,说当然记得。
“如有逆反者,斩!如有造成死伤惨烈者,斩!”冥悠的声音透着斩钉截铁,“今日因我的过错造成十三神兵死伤惨烈,我愿受责罚!”
“刚才不是说好,你只要领兵投降,我就被送上斩将台!”冥渊说,“说话要算数!”
“我已经交代幽冥台内的兄弟们,跟着你才能走出去,所以你不能死!”
“还有,我已经将我的血祭了斩将台,所以,除了我,任何人无法登上斩将台!”
“冥悠!你这是何苦!这件事你是有错,但是我们现在有了新的主人,他会替我们做主,给我们主持公道!”
冥悠惨笑数声:“主人!对不住了!你刚接手十三神兵,我就让你难堪,我也是对不住以前的旧主!唯有一死谢罪!”
“冥悠,你所做的事情对与错,等你出来之后我们共同商量,你这样自我了断却是一种过错。”我说道,“你一死了之,我们出去之后,如何给千万的兄弟们交代?”
“你无需交代!幽冥台里有我的亲信,我已经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了个清清楚楚,表明我是造反者,我该死!主人,请给我最后的尊严!”
唐宋在一旁对我说,在战场上有人以死明志,有人以死谢罪,这是很正常的事情。男儿铮铮铁骨,死得轰轰烈烈,是一种尊严!
如果让冥悠继续留下来,他已经失去了自己的兵器,失去了尊严,往后,他算什么?
不如成全了他。
再说,幽冥台内还有成千上万的十三神兵,冥悠的死,对他们来说是一种震慑作用,从此之后看谁还敢造反!
“主人!十三神兵就交给你了,愿你像前主人那样,成为大家坚强的后盾!”冥悠说着,他的前方出现了一道天梯,他顺着天梯就走了上去,这道天梯通往斩将台。
“冥悠!”
最后关头,冥渊悲怆大喊。
但是冥悠没有回头,昂首阔步往上走,嘴里唱着我听不懂的歌,似乎,他不是在赴死,而是在赴约。
斩将台上,回旋着阴冷犀利的风,把冥悠的歌声撕裂成了细小的碎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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