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到医院探望钟小璃,但是,她已经不在医院了。
我本想给她一个惊喜,没想到,她给了我一个惊悚。
医院说,她是自己离开医院的,没有给任何人打招呼,言下之意,没有他们的责任。
我赶紧给钟小璃打电话,空号。
转头去她的调查局,那里已经人去楼空。
我打听周围的单位,问调查局是什么时候搬走的?
对方很蒙圈,反问我:“什么调查局?”
“这里曾经是一个非自然现象调查局。”我说道。
“怎么可能!这里已经闲置了一年多,刚刚打扫出来,听说是什么健身公司要入驻。”对方一本正经地说道,“哪儿有什么调查局?你是哪儿人,从哪儿听来的?还非自然现象,你是不是……”
在对方说出“神经病”的之前,我快速离开。
我没有继续问周围的人,这些人关于这个调查局的记忆,全都被“洗”掉了。
在这个城市,再也没有人记得这个地方,曾经住过什么人,曾经来过什么人。
我不死心,接着给曾经存过的钟小璃同事打电话,无一例外,全都是空号。
他们不会留下任何痕迹,就像鸟儿飞过天空,无痕。
我沮丧了许久,回到车里,紫光迫不及待地问:“头儿,我们什么时候去见你妹子?”
“紫光,我没有女朋友了。”我怅然若失地说道,“去了一趟冥界回来,一切都变了。”
“你女朋友呢?她……死了?对不起,我是不是说错话了?头儿,你不生气吧?”
我并没有生气,我说道:“她要是死了,我还能知道她在哪个地方,我还能去看看她。现在的情况,是我找不到她,不知道她去了哪儿。”
“你怎么能这样说呢?”紫光反驳道,“没有消息,就是好消息。这句话你没听过?你怎么能咒自己的女朋友死呢?找不到,那就报警,让警察找,现在大数据时代,还怕找不到一个人吗?”
是的,找一个普通人用大数据找,轻而易举。
但是,小璃她不是普通人,他们的组员,都不是普通人。
他们在大数据内,但是,谁也不会把他们的行踪泄露出来。
他们不想让别人知道行踪,不管怎么找,那也找不到。
紫光说着就要报警,就要找自己的熟人关系。
“谢谢你,别费劲了。”我说道,“我理解她这样做的苦衷。我相信,我们一定会再见面的。”
是的,我相信我们会遇见,我会一直找她,她也会找到我。
虽然我想见到钟小璃,但是我又存了一点私心,如果,她从此之后就可以彻底逃离出黑老七的魔爪,告别过去,忘掉过去,跟过去的一切撇个干干净净,那么,她就自由了。
我多想她能获得自由,多想她从此之后,做一个单纯快乐的人,不再陷入漫无边际的任务中无法抽身。
那么,她若不见我,不让我找到她,我是理解的。
紫光放下电话,欲言又止。
“走吧。我带你去见我的妹子。”
他就是在等这一句话。
我们到了外婆住的疗养院,疗养院的人告诉我,我妹子已经把外婆接回去了。
我又赶回之前黑老七奖励我的别墅,一进去,就看见外婆坐在轮椅上,被紫萝推着在花园里散步聊天。
她俩背对着我,没发现我回来。
两人笑声说话,偶尔传来笑声,外婆偶尔伸出手,拍拍紫萝的手背。两人非常和谐,看起来就像是亲的祖孙俩。
我不忍心打破这难得的美好,紫萝的记忆里,我给她注入了外婆这一形象,回到人界后,她果然把外婆的一切都安排妥当,把她从疗养院接回来,陪伴。
不经意间,我看见旁边的紫光像一尊雕塑。
他两眼的目光,全都集中在紫萝的背影上,那目光,是光亮的,是绚丽的。
一个背影,就让他惊艳成这样?
在我看来,这不过是个普通的背影而已。
我碰了碰紫光,他无动于衷,根本就没感觉到。
“你别让我妹子觉得是个花痴……”
我话音一落,紫萝听见了我的声音,慢慢的转头过来。
“哥!你回来啦!”
她指了指我,俯下身给外婆说话,然后,推着外婆就过来了。
外婆的气色挺好,满脸笑容。
我迎上去,蹲下身和外婆说话,外婆抓着我的手可劲儿的摇晃,说好久不见很想我,接着就夸赞紫萝,说我还不如我这个妹子细心体贴,往后,她又多了一个可心的人了。
“你可不能偏心,只爱她一个就不爱我了。”我撒娇道,“外婆,在这个世界上,我爱的人不多了……”
我心里一疼,想起了钟小璃。
“我就要多爱她一点,多好的闺女啊。”
说着,外婆抬眼,慈爱的看着紫萝。
我顺着外婆的目光看过去,看到了让我惊讶的场面。
紫萝和紫光对上眼了。
这两人静静地站着,中间隔着三步的距离,此刻,他们似乎已经忘记了身在何处,忘记了身边还有别人。
两人的目光纠缠在一起,好似电闪火花,一点就燃。
空气中流淌着暧昧的气息,甜丝丝的。
我知趣的推着外婆去散心,这样虐狗的场面,不适合刚刚跟女朋友失联的人。
钟小璃,你在哪儿呢?
我推着外婆走了几圈,我发现外婆看起来气色好,但是比以前迷糊了。
她之前经常念叨外公,但是我绕了这几圈,她没有提外公一个字。
她嘴里偶尔喃喃自语,不知道在念叨什么,偶尔抽离,偶尔回过神来和我说话。
外婆老了,挡都挡不住的衰老,记忆衰退,忘记了自己最惦记的人。
那两人从一开始的相对而立,过渡到漫步,我耳朵无意中捕捉到了一些话,都怪我敏锐的感知,我真不是在偷听。
“我们一定见过面。”紫光的声音,变得那么柔情。
紫萝没说话。
“是在梦里吗?还是在前世?我一见到你的背影,我就知道,你是我要找的那个人……”
这五大三粗的汉子,居然说出了这么肉麻的话来。爱情,真的能改变一个人。
我之前还计划着,等紫光回到人界,我要带他去佛寺或者道观,去一去他身上的戾气和杀气。毕竟,鬼头大刀上的怨魂和杀气太重,一定会过渡到他的身上。
但是此刻,我没有了这种担忧。
在紫萝的面前,紫光温驯如羔羊。
爱,会改变他的心性,让他变成一个柔情似水的人,让他心里的丑恶和黑暗,慢慢的荡然无存。
而这一切,丝毫不会影响他的法术,只会让他向新的高度攀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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