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不详。
地点:地葬湖之下陨石内部。
天气:不详。
也不知道红毛怪是无心还是有意,它带着我和阎小莹还有林淼一行三人,竟然来到了陨石中心处,三生草生长的地方。
并且令我们颇感意外的是,那五个拿着鬼灯笼的活死人也来到这里,并且死了。
虽然没有亲眼所见,但看他们的死状,明显就是被红毛怪掀开头颅致死。
所谓活死人并不是真正的活死人,在花毒作用下,他们被迷惑了数十载,一生终于终结在此地。
只是……不知道他们在生命的最后时刻,有没有清醒过来?
这些都是和自家老头还有阎老婆婆同一时代的人物,生命枯尽,他们死得并不是那么体面。
不知道为何,看着他们的尸体,我心中升起了一股淡淡伤感,突然就有些想念自家老头子了。
自小到大,我家的规矩都很严,不可能像现在00后那样,跟长辈们搂搂抱抱。但是彼此之间都有一种心照不宣的情感在关联着。
无论看似洒脱的老头,还是古板严厉的父亲,亦或者是喜欢唠叨的母亲,他们对我的关怀都能亲切的感受得到。
只是因为年代、家境、社会的关系,所叙述表达的情感不一样罢了。
空度二十五载,再也不是当年活泼胡闹的少年,也没有刚出来社会时那种豪情壮志。
回家的这段时间虽然与家人聚少离多,但我却能真切感受到他们对我的关怀,直到如今才能渐渐理解他们的不易和作为长辈的伟大。
弹指光阴,直到自己也成为了人们口中的长辈才明白,原来做一个合格的长辈多么的不容易。
面对面前五具腐烂的尸体,我双手合十,认真的拜了三拜。不管怎样,他们都是曾经与自家老头子共患难的兄弟,自己身为晚辈,看到他们的尸体,理应如此。
“果然不见了。”
这时阎小莹和林淼已经走到石桌的近前,看着桌子上面的凹洞,两人不约而同朝我看了过来。
他们看我的目光非常怪异,我虽然早有心理准备,但此刻亲眼证实,还是觉得不可思议。
见两人朝我看来,我不由得露出苦笑,解释道:“数十年前的事,我根本无法知晓。”
接着,我又看向林淼,歉声道:“实在抱歉了,三生草我已经服下,让你解除诅咒的希望破灭了。”
林淼盯着我,陷入了沉思,并没有答话。
“消灭你体内的铁线虫王,也不一定需要三生草吧?你不是说红毛怪以铁线虫为食吗?何不用它试一试?”阎小莹在一旁插口,看向林淼建议道。
“我试过了,没用。”林淼摇了摇头。
我小心翼翼观察他的脸色,发现他脸上并没有愤怒和怨恨,反倒是释怀。
“你身上的蛊王……”
“没事,虽然蛊王已经离开,但多年的经验,我还可以将体内的铁线虫王压制住,暂时不会发作。”林淼似乎知道我想要说些什么,淡淡地道。
“既然三生草已经没有,我们完全没有再在此地待下去的必要了,避免夜长梦多,走吧!”阎小莹说道。
我点了点头,驱使着红毛怪刚要让它溶开陨石离开。
这时,头顶之上突然传来呼啸之声,下一刻,一条黑影突然急速从上面坠落,掉在我们脚边发出轰然巨响。
这突然从头顶掉下来的东西,将我们都吓了一大跳,还以为是杀死活死人的红毛怪来了。
但我们定睛仔细看时却发现,从头顶上掉下来的东西居然是一具尸体,碰巧不巧,掉下来的尸体与五具尸体并排躺在一起,看起来竟毫无违和感。
更令人不可思议的是,这人身上的服饰打扮竟然与另外五人是同一时代的打扮。
我抬头朝他掉下来的地方看去,红光霓漫下,只见溶洞顶部有一个人形的凹洞。
显然,之前这具尸体就镶嵌在陨石内部,但不知道什么原因,这个溶洞随着时间的推移不断扩大,原本镶嵌在陨石之内的尸体掉落了下来。
“这个人到底是谁?”
当初和老头进来只有七个人,最后只有老头和阎老婆婆两人成功从这个鬼地方离开,剩下的五人尸体都在这里。
此人到底是谁?
就在我陷入沉思之际,附身查看尸体的阎小莹突然失声惊呼起来,她的声音颤抖,似乎看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
“九……九节赶山鞭……怎么可能?这个人……他竟然也是守山人!”
我一怔,接着便看到她从尸体身下拿起一物,那东西正是守山人身份的标识——九节赶山鞭。
或许是因为时间太久了,赶山鞭断了好几节,只剩下半截。
“怎么可能?这个人到底是谁?”
我心神震动,一下就扑到尸体跟前,将其翻转过来,查看其脸庞容貌。
但可惜的是,这人因为死去太久,已成为一具腊尸,虽然没有腐烂,但身体缩水,眼窝深陷,脸庞收缩,早已难分辨先前的容貌。
但是看着面前这具奇怪的尸体,我心中却升起了一股不好的预感。
就在这时,我眼光瞥间,忽然看到一旁的阎小莹偷偷从地上捡起一物,藏进衣袖之内。
她动作很隐秘,但还是被我注意到了。
看到她这种举动,我心中不由得一沉,皱眉伸手对其道:“是什么东西……给我看看……”
“没……有什么……”阎小莹踌躇。
看到她这样子,我心中更加起疑,沉声道:“小莹,你不该将它藏起来,我需要知道这个人的身份。”
对上我的目光,阎小莹不由低下脑袋,良久之后,她才缓缓从衣袖内拿出一物,递到我面前。
“天衍……你千万不要激动……或许……”
我一把将东西从阎小莹手中夺过,发现她藏起来的竟然是一张老式身份证,证件上黑白头像已经模糊不清,但其头像旁边的那串名字却看得清楚。
姓名:劳道波
性别:男民族:汉
出生:1939年7月13日
“怎么可能?”
看到身份证上面的名字,我整个人如遭雷劈,整个脑袋一片空白。
这个拿着赶山鞭死去的人,竟然是自己的爷爷,且看这尸体,至少也已经死去几十年了。
我简直就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撩起衣服擦去身份证上面的污迹,再次看时,发现上面名字依旧没有改变。
我整个人呼吸顿时变得急速起来,没差点晕过去。
此人真是是自己的爷爷,可这具尸体若真是老头,那么之前给我借命,陪伴我一起长大的人又是谁?
难道说几十年前爷爷其实已经死在这里,并没有活着离开?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天衍……天衍……你别激动啊,或许这人只是与你爷爷同一个名字呢?”阎小莹伸手按在我的背脊上,给我缓气,担忧说道。
“不可能……世上如果真有人与我爷爷同名,但他也不会这么巧合来到这里吧?况且他……还有九节赶山鞭……”
“难怪……难怪……我一直没有见过老头用过九节赶山鞭……”我喃喃自语。
我捂住自己的脑袋,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是好,此刻的心情根本不知用什么词语来去形容。
焦虑……不解……愤怒……悲伤……
不知道怎么的,泪水就顺着脸颊滑落而下,滴落在身下的尸体上。
我从来就不是一个轻易流泪的人,因为觉得轻易流泪的人是非常懦弱的,我不想做一个懦弱的人。
至少在人前,我不想流泪。
但是此刻却忍不住泪流满面。
一时间,我脑海中浮现出小时候与老头相处的一幅幅画面……
我不知道这到底是怎么样的感觉,但这种感觉比之当初我从老妈口中知道自己是借命而生时更加难受,更加剧烈!
无力坐在地上,我整个人仿佛失去了所有的力气!
老头他竟然死了,早在几十年前就已经死了,他进来这里之后根本就没有出去过……
可是,陪伴自己的那个人是谁?老头的鬼魂吗?
不可能,他有骨有肉有影子,又怎么可能是鬼魂呢?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站在旁边一直默不作声的林淼突然开口说话了,他蹙眉冷声道:“奇怪,据我所知,当初他们进来这里确实是七个人,而且离开时也有两人……这具尸体他……”
林淼的话如惊雷一般将我炸醒,我一把擦去脸上的泪水,咬牙道:“不对!这个人不是我的爷爷!”
“天衍,你怎么了?别吓我!”
“我没事!”
我看向阎小莹,将手中的身份证递给她沉声道:“据我所知爷爷他们应该是五零年左右的时候来这里,但那个时候根本就没有身份证这种东西。身份证真正普及的时间是八零年左右,具体时间我不记得了,但他那个时候绝不可能会随身携带身份证来这里,此人绝不可能是我的爷爷!”
阎小莹一愣,张大嘴巴久久才回过神来,从我手中接过身份证,皱眉道:“可这张身份证是真的,难道这具尸体是后来被人伪造的?可他死去的时间……”
她翻动尸体,发现整具尸体软如烂泥,竟没有变成僵尸,整个人再次大惊,迅速查看尸体的手脚关节部/位。
“怎么可能?此人……居然是被碎骨掌打死的!”
也就是说,当初出手杀死这个人的,正是年轻时候的阎老婆婆,因为只有她才会碎骨掌。
“我想不明白,到底是什么人伪造了你爷爷死讯,且知晓我们会到这种地方来?”阎小莹说着,抬头看向默不作声的林淼。
“不是我,除了最开始那次,我是第二次进入这里!”林淼面无表情道。
“不对!”
这时我突然发现尸体的手指上带着一个褐色玉指环,这个指环我奶奶也曾经有一个。虽然我出生的时候她已经去世,但老爸曾经告诉过我,这褐色玉指环是我爷爷和奶奶/的定情信物,两人各有一个。
奶奶/的那个玉指环我见过,被父母藏了起来,我小时候曾翻出来过一次。但爷爷的玉指环,我从没有见他戴过……
且在我印象中,他从没有在我们面前提起过任何一句关于奶奶/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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