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怎么也想不到阎小莹会从铁索桥那端折返而回救我,要知道从铁索桥回来可是非常危险的。
“还不赶快过桥?”
阎小莹将捆尸绳舞成了一个圈,将周围的百足蜈蚣逼退,转身对我喊道。
见她舍命相救,我心头一热,当下便要跳上铁链爬过去。
然而就在这时,我眼光瞥间忽然看到那条最粗的百足蜈蚣,此时隐藏蜈蚣群中,竟然悄然摸到阎小莹的身侧。
此时,那孽、畜弯腰弓身,正要对阎小莹进行偷袭。
阎小莹因为要顾及四周众多蜈蚣,却没注意蜈蚣王搞偷袭。
“小心!”
眼见那蜈蚣王跃起,直朝后者逼去,我出声提醒,同时整个人冲了过去。
在蜈蚣王扑到阎小莹身前之际,我先一步挡在其身前,一把便将蜈蚣王抱住。
在我抱住蜈蚣王的同时,它也腹部长着的无数足也牢牢的将我缠住,当即我只觉得脖子下至大腿都是一痛,接着一阵麻痹感席卷全身。
“孽畜!敢尔!”
在那蜈蚣张开血钳咬我脖子时,阎小莹及时赶到,用手中的捆尸绳缠住蜈蚣的脑袋往后便拉,使其无法咬我脖子。
蜈蚣那拳头大,漆黑的嘴巴近在咫尺,我呼吸间全是腥臭之味,更有毒液洒在自己脸上、身上。
“天衍!”
阎小莹失声惊呼,拼命想将蜈蚣王从我身上拉开。
我双手按着蜈蚣王的冰冷的躯体,也发了狠,用尽全力将其推开!
终于,数秒钟后,阎小莹疾喝一声,拿着捆尸绳,生生地将蜈蚣王从我身上拉开,将其重重地摔到一旁。
蜈蚣王离开身体,惯性作用下,我倒退数步,低头朝身上看去,只见自己全身都是鲜血,也不知道有多少道伤口?
鲜血如泉涌,不断从伤口冒出。
只是奇怪的是,如此惨状,自己竟然感受不到丝毫痛楚。
身后半步就是悬崖,非常危险,我想往前走一步,但一动之下才发现自己的身体根本就不受自己的控制。
“小莹……我……”
我想出声喊阎小莹,一张口却感觉喉咙的肌肉都僵化了,说话口齿不轻!
“天衍!”
阎小莹惊呼着冲了过来!
只是她终究是慢了一步,我的身体倾倒,最后坠落深渊。
“快逃……”
最后我只沙哑地说出了两个字,而后耳边生风。
我本以为自己就这样坠下深渊摔死,然而下一秒,我感觉自己下坠的之势忽然顿了一下。
紧接着,我就看到阎小莹双目含泪,纵身跳下深渊,朝自己扑下来。
她的手上紧紧地握着捆尸绳,绳子的另一端紧紧地缠住我的腰间。
下坠过程中,她猛地拉动绳子,整个人瞬间就来到我身前。
这时我的身体已经失去知觉,全身上下唯有一双眼珠子能动,就连声音也听不见了。
我没料到阎小莹这么傻,居然跟着自己跳下来,她此刻紧紧抱着我,口中正在说些什么,但我脑袋嗡嗡直响,却是什么也听不见。
说起来时间很长,事实上所有的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期间过程根本让人没有时间考虑。
看见蜈蚣王要对阎小莹偷袭,我是条件反射的冲过去,而我坠下深渊,阎小莹应该也没有时间考虑……
此时此刻,我根本就不知道该说什么,事实上自己什么话也说不出。
只是我虽然对身体失去了知觉,但被阎小莹抱着,却是觉得暖暖的。
然而,事情并没有这样就算结束,下坠的过程着,我看到了还有东西跟着我们坠了下来。
不!正确来说应该是飞下来!
那是一条蜈蚣,全身都是血的蜈蚣,正是刚才将毒液注入我全身,令我不能动弹的百足蜈蚣王。
它竟然追了下来,最令人不可思议的是,在它的背后竟然出现了两对翅膀……
原来这竟然是条四翅蜈蚣,之前却是一直隐藏着。
四翅蜈蚣实力已经非常强,就连二爷当初也曾言,他与驼子合力也不是四翅蜈蚣的对手。
现在,那东西见我们坠下深渊,显然不想就此放过到口的食物,展开翅膀追了下来。
它的速度实在是太快,快的眨眼间便到了我们跟前。
我咬牙,几乎是用尽全身意志力,才勉强控制住自己的身体与阎小莹调换了下坠姿势。
如此一来,那蜈蚣追来,最先扑到也是我,而不是阎小莹。
当然,我心中很明白,这样做不过是在延迟我们两人的死亡时间罢了,而这时间或许还不足数秒。
但这样……已经足够了……
至少……我自己会心安一些……
事实上虽然中了蜈蚣毒,但我对身体的感知还没有到完全丧失的地步。
当四翅蜈蚣落在我身后,上百对锋利如镰刀的足刺入身体时,我还是能够感觉得到的。
我的身体被四翅蜈蚣抓住,它四张如蜻蜓般的翅膀剧烈空中扇动着,发出嗡嗡之声,企图止住下落之势。
但四翅蜈蚣带一人或许尚能飞起,但两人的体重根本不是它所能承受得住的。
虽然下落之势暂缓,但依旧在滑行下坠。
这时,在我身下的阎小莹已经反应过来。
她脖子上挂着一只手电筒,之前拼斗并没有丢掉。
借着手电筒的光束,只见她脸色发狠,充满怨恨之色愤怒之色,她这样的表情我还是第一次看到。
就算是当初在长青道观,面对自己的仇人长青道人时,她的脸色也没有如此可怕。
下一刻,她挥动捆尸绳,一下子就将我连同身后的四翅蜈蚣躯体缠了数圈,然后她人在半空中,做了一个非常高难度的动作。
只见她抓着捆在我身上的绳子,猛地一翻身,整个人便窜到了我后背之上去了。
接下来的情景我无法看到,因为我此刻是背朝天脸朝下的,而四翅蜈蚣则是趴在我的后背上,阎小莹更是窜到了飞天蜈蚣的背上去了。
事实上中了如此深的蜈蚣毒,加上又流了那么多血,我此刻即便不死,也应该昏迷过去才对。
但是不知道为何,虽然口不能语,耳不能闻,但我的精神意志却是极度的清醒,比任何一刻都要清醒。
那种感觉仿佛冥冥之中有某种东西保护着自己的脑海不被毒液侵蚀似的。
这种感觉很玄妙,平时毫无所察,只有在这种生死关头时,才能清晰的感悟得到。
看不到也听不到,不知道阎小莹此刻怎么样了?
我的双眼只看到深渊之下无尽的黑暗,隐约恍惚之间,我眼前突然出现了一副不可思议的画面。
画面中,一队身穿黑色冰冷甲胄的阴兵,他们无声无息,正行走一片漆黑,广阔无边的土地上。
在这队阴兵的前方不远处,有一条黄色的河流正在汹涌流淌;河中有野兽、有人、有不知名的东西,它们面目狰狞,正在挣扎着、嘶嚎着、惨叫着……
画面拉近,阴兵队伍中,一具透明的水晶棺被抬着行走,棺材内有一貌美如仙的女子躺在里面。
女子身上穿着一件红色的衣裙,她脸色显得很苍白,眉头轻轻蹙起。
当我看清那女子的面容时,水晶棺内的女人突然就睁开了眼睛,其脸上露出惊怒之色,喊道:“相公……”
她是静梅!
我心神一激动,眼前的诡异的画面突然就消失不见了,入目是无尽的黑暗。
我怎么也想不到,自己竟然会在这种关头看到静梅……
那片黑色的土地,那条充满哀嚎之声的黄河,他们……究竟要将她带到那里去?
我不甘心,努力想要沉入刚才那种奇妙的意境中,但是这一次,我无论如何也无法再次看到那种画面。
“相公……”
我的脑海中一直回荡着刚才画面中,静梅苏醒时喊的两个字,声音仿佛就在身侧……
“究竟是怎么回事?静梅莫非在我身上施下过什么术法?那术法在我的生命遭到威胁时,她会感觉得到?”
就在我胡思乱想之际,四翅蜈蚣带着我突然撞到了什么东西,可能是一面坚硬的岩壁,因为黑暗根本就没有看清。
我脑部遭受到重击,但诡异的是,自己竟然感觉不到痛楚,更没有昏迷过去,只是有粘、稠的液体顺着额头划过自己的脸庞。
相撞之后,我的身体开始下坠,下坠的过程中撞了数次。
可能是因为吃痛的缘故,我感觉背后趴着的四翅蜈蚣松开了自己。
最后我的身形止住,半侧身躺在一块石壁上,阎小莹落在自己视线内不远处,可以看到她挂在脖子上的电筒光束。
她在躺在哪里一动不动,不知道是昏迷了还是……
电筒亮光下,我又看到了那条四翅蜈蚣,它现在仅剩两翅,周身覆盖的甲壳被撕扯的稀烂,脑袋更是血肉模糊,如砸烂的西瓜。
这孽、畜身上的伤应该是刚才阎小莹所为,其翅膀可能也是后者给生生撕下来的。
只是它还没有死,至少还没有死透,因为其躯体还在扭动。
百足之虫死而不僵,蜈蚣的生命力跟猫一样,非常顽强……
而我自己此时的感觉是,身体四肢都不存在,只有思感还在,就像是一道失去肉身的灵魂……
大约过了几分钟,那在地上扭动的四翅蜈蚣,从其破烂的躯壳下突然钻出一颗新的脑袋,然后它的身体也随之破壳而出。
或许很多人不知道,其实蜈蚣也可以像蝉一样脱壳重获新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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