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月华如水。
湖面波光粼粼,将夜空倒影在里面,星光璀璨,如一双双明亮的眼睛。
众人精神倦怠,正想留下老肥守夜,回帐篷休息时,忽听到湖对岸有声乐传来,有人在对唱山歌。
男女对唱,歌声萦绕在湖面,回荡在石山之间。
几人本想返回帐篷内休息,听到唱山歌又聚到了一起,朝湖对岸举目眺望。
夜色下,只见远处湖面出现了好几艘花船在湖中游行,不时有男女对唱声传来。
女声清脆,男声低沉。
以前我曾听人这样评价过,说南方的唱山歌其实就是男女相互对骂,或是男的出谜题,女的解答,只是以唱歌的方式表达出来,比之骂街要高级许多罢了。
说起来,我们来的正是时候,三月三对于南方很多少数民族来说,是一个传统而隆重的节日,也是一个求偶的特殊日子。
想不到这个与世隔绝的苗寨村落,也流行这种活动方式,倒是令我们觉得非常好奇。
灯船在湖面上游行,歌声缭绕,打破黑夜的沉寂。
听声音,相互对唱都是些年轻人,老一辈少有人参与,这是一场年轻人间的盛会;当然,老一辈人他们肯定不会寂寞,有各自的活动。
我们这群人当中除了刘小娇之外,多少能听得懂他们对唱的内容,一时间觉得新奇和刺激。
老肥更是一副跃跃欲试的表情,想要跟灯船内的女孩对唱一番,可惜他反应太慢,每次张口时,都被另外一条船的男子抢了去。
半个小时过去,歌声非常没有停息,且湖中又多了几条花船,更多人参与了对唱山歌,真的是一场盛会。
而此时此刻,老肥脸上的表情就像是想要拉屎但却被痔疮堵住一样,说不出的难受,看得我们都暗自好笑。
“老肥,我说就你那破嗓子,就别喊出来丢人现眼了。况且……我们都是外来人,还是得低调一点,不要惹是生非的好。”
我低声告诫老肥,别光顾着自己出风头而惹下麻烦。
老肥一听,顿时就不乐意了,说道:“老衍你他娘的小看我是吧?怎么说咱当年也被人誉为山歌小王子,唱遍十里八乡无对手的无敌存在,你不信哥的实力?不行,今天怎么的,老子也得展示一番,这事低调不了,谁来也劝不住。”
他越说就越激动,哼道:“既然接不了她们的,老子就自己开头,看她们对不对!”
“哎,别……”
我本想出声阻止,但已经迟了。
只见老肥跃上一块河石上,一手叉腰,摆了个相当牛叉的姿势,扯开嗓子便喊唱道:“清水清来清水清,清水照见鲤鱼鳞;清水照出妹的脸,龙王立马请媒人。”
他的嗓音极大,这时开口,顿时就将湖中男女对唱的歌声全部压了下来,颇有一番王者降临的气势。
霎时间,原本热闹的山歌盛会,安静了下来,湖中船只没有人出声,但可以感觉到他们的目光都在往我们所在的方向注视而来。
“丢人啊!”
我捂着脸,一时间觉得无比尴尬,三女也是神色愕然,满脸不可置信地盯着站在石块上,牛叉哄哄的老肥。
就连阿飞此时可是一脸不自在,退后了数步,一副我与此人不认识的模样。
“嘿!果然老子一开口,挤压全场,你们看到了没有,他们惊叹于老子的歌声,此时都傻了!”老肥无比得意,冷风吹来,身姿风骚。
也不过过了多长时间,湖中一花船忽有女声响起:“清水清来清水清,清水照见鲤鱼鳍;
清水照出哥的脸,龙女立马穿嫁衣。”
竟然有女孩真的与老肥对唱了起来,目光下只见一艘花船正在朝我们所在方向划来。
“哎哟,可以呀!居然有人对得上!”
老肥一声狼嚎,接着又扯开嗓子唱道:“天上起云云起斑,妹你穿红又穿蓝;情哥穿旧又穿烂,哪敢同妹讲笑玩。”
很快,花船又有女的回道:“秧鸡脚高穿短裙,鹧鸪脚矮穿花衣;虽然穿着不一样,总爱同在水边啼。”
“哎呀,遇上高手了,本来以为这与世隔绝的寨子,不懂网上流行的山歌呢!”
老肥斗志昂,扬,一脸兴奋,继续唱道:“好花红来好花红,好花生在大海中;有船有桨排花坐,无船无桨难相逢。”
花船渐渐划近,凭我的目力已经能看清那船头上站着五六个身穿异服,头戴饰帽,装扮隆重的苗族女孩。
其中有一个女孩开口回道:“世间只有常青树,人间未见常红花;果熟当摘哥就摘,莫叫猴子去守瓜。”
“我勒个去,老衍快看啊!一船的美女,都说少数民族的女孩又漂亮又有味道,今晚一见,果然如此,太漂亮了!哎哟!“
老肥嘿嘿一笑,狼嚎一声,接着又唱道:“好花球来好花球,好花就在水面浮;有船有桨跟花去,无船无桨望花流。”
对面花船马上又女的唱道:“竹子当收你不收,笋子当留你不留;花在面前不伸手,又说无桨望花流。”
这时,花船已经停靠在岸边不远,距离我们只有二十米左右。
船上挂着五色灯笼,灯火透明,几个女子年龄大概都在二十来岁左右,一个个笑面如魇,身姿妙曼,服装华丽,肤白貌美,似湖中仙子般,令人心驰神往,不能自已。
船上的女孩显然也看清了我们,她们神情嫣然,似乎并没有被我们这几个外来人惊吓到,或许是老肥跟她们对唱山歌起了作用。
老肥从石块上跳下来,退回来我们身旁,神色夸张道:“想不到我山歌小王子今天竟然会遇上对手了,不行!面子不能丢,老衍赶紧上!”
我愣神间,整个人已经被老肥一把推上前去。
顿时,花船上的几女目光都落在了我的身上,带着好奇神色。
“老肥……你丫的,老子不会唱山歌,这怎么搞?”我周身不自在,但已经走出来,若是退回去岂不是很没面子吗?
“老衍,你行的!输人不输面,你以前难道就没有听过山歌吗?随便哼一首,看她们会也不会,”
“山歌……我想想……”
我心念一动,立即想到了一首,当下清了清嗓子,唱道:“唱山歌来,嗨……这边唱来那边和。山歌好比春江水嗨——不怕滩险弯又多,喽弯又多……“
我一激动,就唱了刘三姐的《山歌好比春江水》,自认为歌喉还算可以,至少比老肥的强。
就老肥那歌声都能将对方引来,她们听到我唱歌,肯定得惊为天人吧?
我唱了一段之后停下来,抬头朝船上的众女看去,只见那几个如仙子般的女孩,咯咯轻笑,随后也不知道怎么的,竟然掉了船头,离开岸边。
我心中正奇怪她们为何不和自己对唱,老肥一巴掌就重重落在我的后背上,骂骂咧咧道:“老衍你个憨比,让你对山歌,你他娘的唱首‘山歌好比春江水’,你让人家怎么和你对唱?”
他痛心疾首,一脸哀怨之色:“都是你丫的坏老子好事,早知道你这样子,老子就不该让你上,本以为能登上花船,然后……唉!梦碎了!”
“不对呀?”
我不解道:“我到底做错了什么?刚才唱的也是山歌啊?而且比你丫的唱得好听,难道她们听觉出了问题?好坏都分不清了?怎么就走了呢?”
“你还好意思说?”老肥气愤,眼睁睁地看着花船渐去渐远,都快要哭了。
“走了也好!”
阎小莹淡淡开口道:“休息吧,明天还要赶路呢,我们来这里可不是玩耍泡妞的!”
“小莹说得对!”
刘小娇附和,朝我和老肥瞪眼哼声道:“某些人啊,真是花心大萝卜,明明都已经结婚成家了,还老是想着在外面勾搭别的女人,渣男,我呸!”
“天衍哥的老婆很漂亮的吗?”黄金泉看着我好奇询问。
“漂亮啊,你之前不是看过吗?”刘小娇奇怪道:“我听小莹说,某人前段时间不久刚将老婆领回家呢……”
三女一边说着,一边钻回了帐篷里面。
我看着她们所在的帐篷,一阵无语。
老肥拍了拍我的肩膀,吐槽道:“休息吧,渣男!昨晚你守夜,今晚到我了!”
“这么主动,你是想多看美女吧?”
我朝老肥瞪眼,没好气道。
“随你怎么说!”
老肥一脸无所谓,坐在火堆旁,目光放在远去的花船上唉声叹气,低声自语道:”小莹好像吃醋了,我以后得收敛一点,唉!”
“脸皮真厚!”
我骂了一声,招呼阿飞一声,回帐篷捏休息。
湖中山歌对唱一直到午夜才停下来,除了最开始的那条花船,期间再没有人来我们这里。
这一晚睡得特别舒适,次日早上醒来,众人在湖边洗漱,吃了早餐,拆了帐篷,收拾行李继续上路。
昨夜晴空万里,群星闪耀,今天早上却是阴阴沉沉,雾气笼罩,细雨蒙蒙,凉风习习。
三月天气,时冷时热,反复无常。
我们没有前往苗寨,打算绕过大湖,离开草原石山,直接深入大山中。
在绕湖行走的时候,我们发现了一条竹筏停在湖面上,离岸不远。
白雾笼罩下,隐约看到一个蓑衣翁正坐在竹筏上垂钓,青山绿水,雾气迷蒙,湖边垂钓,颇有一番意境。
我看着那个坐在竹筏上的蓑衣翁,不知道怎地,心中突然升起了一种玄妙的感觉。
这种感觉不是蓑衣翁给我的,而是整座大湖,好像湖中有什么东西正在召唤自己一般。
“你怎么了?”
阎小莹发现我神色有异,瞥了一眼那垂钓的蓑衣翁,皱眉询问道。
“很奇怪,我突然觉得这座大湖有些不简单,湖中可能有了不得的东西存在,而且……这个蓑衣翁不像是苗族的人。”
“我也有些看不透此人,或许他可能是个阴人吧!”阎小莹开口道:“天下奇人异事众多,十万大山神秘莫测,在这里遇到一些奇人并不奇怪。”
“喂,那老头,一大早钓鱼可真够用心的,今天有没有收获?”老肥扯开嗓子问那蓑衣翁。
那蓑衣翁闻言,转身朝我们看过来,雾气散开了一些,可以看到对方是一个须发皆白的老者。
对于老肥的无礼,对方倒是没有生气,呵呵笑道:“早上不一定是垂钓的好时机,到现在还没有鱼儿愿意上钩呢。你们几个小年轻打算去哪里?”
“大山深处,老人家有什么指示吗?”阎小莹不动声息,客气地开口。
“指示倒是没有,不过最近这段时间,大山里面可不平静,在你们之前已经进去不少人。前两天有一批人敲锣打鼓的,装扮夸张,抬着一顶花轿子进去了;还有昨晚我好像看到一队身穿铁甲的士兵在草原上经过……兴许是我老人家眼花看错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