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求道默念《种心养身法》的口诀:
「是谁创造了人类世界?是我们劳动群众。一切归劳动者所有,哪能容得寄生虫!」
他双眼一睁,精光浮现,神念扫过三花猫的身躯,密密麻麻的细微虫卵在她浑身血管里浮沉,看得人能生出密集恐惧症来。
关键是,那些虫卵有的已经孵化成虫,只是全都如沉眠般一动不动,任凭血液涌动,带着它们漂流到三花猫体内的各个角落。
吴求道知道,这是仙砂还处于“蛰虫冬眠”的阶段,关键是三花猫和地滚虫两个药童,体内药气早已充足,大药成熟之下,钩提子随时可能破窍夺舍。
所以,只能尽快赌一把了!
吴求道回忆《仙砂返魂箓》中生死聚散的诀窍。
「是生死者,一气聚散尔。不生不死,而人横计曰生死。有死立者,有死坐者,有死卧者,有死病者,有死药者。等死,无甲乙之殊。若知道之士,不见生,故不见死。」
吴求道的神念扫过那些细密的虫豸、虫卵,用精气覆盖它们自身的意识,然后猛然发动刺激,将所有虫卵一并抹杀。
“呼~”吴求道松了口气。
吕岩赶紧开启法眼,扫过三花猫的全身经络,看看是否有遗漏的仙砂,他再三检查,终于放下心来,笑道:“恭喜你,小姑娘,仙砂尽去,再无挂碍,你自由了!”
待到吕岩将她所有绳结全都解开以后,三花猫扑到了吴求道的怀里大声哭泣,不管怎么安慰都停不下来:“呜呜呜呜,小哥哥!呜呜呜呜……”
但另一边,那些药人看见自己有脱困的希望,纷纷大喊起来:“道爷,道爷接下来帮我除虫卵吧!”
“道爷,我家中还有待产妇人,双亲老母年事已高,求你帮帮我吧!”
“道爷,道爷,我还帮您缝过亵裤呢!您说的那个‘四角内裤’还穿在身上吧?”
吴求道有些尴尬,他拍拍怀中小姑娘的背,让她坐在小凳子上,这时三花猫情绪最激动的那段时间已经过去,也不再那么缠着吴求道不放了。
当吴求道站在地滚虫面前的时候,这个小药童的嘴里却突然发出了一个老者的声音:“乖徒儿,是我太小看你了,想不到你真能在三日之内练成《仙砂返魂箓》。”
吕岩将手中长剑握紧:“钩提子师兄,你还要负隅顽抗吗?”
另一个药人大妈嘴里又出现妖道的声音:“不是我负隅顽抗,而是你们非要斩尽杀绝,何必呢?大家各退一步不好吗?我可以发誓,只要给我留下一具鼎炉,我以后不会再种仙砂了。”
吴求道说:“妖道,你都已经输光了,牌品没必要这么赖吧?”
药童地滚虫又开口道:“刚才三花猫是我失算,没想到乖徒儿你还真有这个本事,但现在,所有药人都是我的人质,我劝你们不要乱来,让自己后悔终生!”
三花猫也不哭了,她看着地滚虫,焦急地问道:“小哥哥,现在怎么办?”
吴求道看向捏紧剑柄的纯阳子吕岩,问道:“你也不会退让的是吧?大剑仙。”
吕岩苦笑点头:“抱歉,小兄弟,若让他此番成功逃脱,我日后只会更加后悔。”
吴求道闭眼想了想,然后睁眼说道:“那就只有一个办法了,包括地上躺着的重伤员,钩提子的鼎炉还剩下十三个,我要一口气将所有人身上的仙砂全部抹杀掉!”
钩提子又借鼎炉之口说道:“那你大可一试,刚才我一时疏忽,没有觉醒所有仙砂,才让你突袭得手,你若再来一遍,我必让所有鼎炉自尽,教你一个也救不得!”
吴求道闭上眼睛,不再默诵《种心养身法》的口诀,而是大声唱出歌词,给自己鼓劲加油:“最可恨那些毒蛇猛兽,吃尽了我们的血肉。一旦把它们消灭干净,鲜红的太阳照遍全球!”
吴求道释放精气,钻入面前这十三人的肉身之中,寻找那些醒觉的仙砂,细细虫卵纷纷破壳,小小虫豸张牙舞爪,显然钩提子已经不愿再坐以待毙!
「这是最后的斗争,团结起来,到明天,英特纳雄耐尔就一定要实现!」
吴求道不顾《仙砂返魂箓》中的禁忌,奋力运转神念,鼻血从他的鼻窍中流了出来,然后是眼窍、耳窍和口窍,泥丸宫反震,引发了七窍流血的恐怖内伤。
“这是最后的斗争,团结起来,到明天,英特纳雄耐尔就一定要实现!”
“嘭”得一声,吴求道的脑袋直接炸裂开来,鲜血贱了一地,倒是吕岩眼疾手快,摄来一团水球,将血污全部挡住,没溅到吕岩自己和他身边的三花猫身上。
而那些仙砂鼎炉脸上身上全被飞溅的鲜血沾上,他们仿佛是被泼了硫酸一样尖叫起来:“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叫完之后,所有人全部昏昏倒地。
吕岩上前查探气息,发现他们呼吸还在,并未死去,终于松了口气。
而身旁的吴求道已经立地重生,他再度外放神念感知了一下,这座大殿之中已经没有任何一粒仍保持活性的仙砂了。
而过了这么久,报恩寺外的朝阳已经冉冉升起。
这真是,红日初升,其道大光,旭旭朝阳,灿烂辉煌。
吴求道望着旭日,喃喃自语道:“如果钩提子只想查验鼎炉的仙道资质,那又何必在我筑基之后还教我这么多功法呢?他有没有起过心思,真将我视作一个徒弟来教授呢?”
三花猫抱着吴求道说:“不知道呢,药王师曾说过,他早已三尸入脑,心智常常陷入混沌,故而行事颠三倒四却不自知。你能灭杀他的仙砂蛊,对他来说,应该也算是一种解脱吧。”
吕岩检查完昏倒的药人以后也站了起来,往门外的朝阳看去,霞光将他的脸照得一片通红,触景生情,不由得吟诵起了一首姚武功的《游河桥晓望》:
「闲上津桥立,天涯一望间。秋风波上岸,旭日气连山。偶圣今方变,朝宗岂复还。昆仑在蕃界,作将亦何颜。」
吴求道瞥了一眼举起酒葫芦的吕岩,这个纯阳子,都什么时候了,还喝酒吟诗呢!
吕岩转过头来,和吴求道的眼神对上,开口问道:“小兄弟,接下来我要医治伤患药人,并将他们送回家;另外还须与青城派进行一些简单的交涉,这几天可能还要在此住上几天。”
吴求道无所谓地说:“你就待呗,这报恩寺又不是我家,你爱住多久住多久!”
吕岩摇摇头:“贫道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待到此番事了,你可愿随我前往昆仑?”
吴求道瞪大了双眼:“你的意思是?”
“我想请师父收你为徒,免得教你像钩提子师兄一样,在修行路上行差踏错,误入歧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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