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元从怀里掏出一只小瓷瓶,说道:“把这个下在他的茶里,能做到吗?”
春桃眼睛一亮,恨声道:“能,那奸贼往常来亲近我,我总不给他好脸色,他反而心里不自在,想着法让我屈服他。”
“只要我脸色放软和些,求着他喝杯茶,他必定依从。”
“只是那奸贼修为深厚,我虽然不是武道中人,可也知道很少有药能毒到六个窍穴的高手,恩公可有把握?”
陈元道:“放心吧,我自有安排。”
“这药你一定要在后日午后让他喝下,我能把毒性压制两个时辰,这两个时辰你找地方躲好,等府里乱起来了,你就带着这些钱赶紧出府,有多远走多远。”
说着递给她一包银两。
春桃却不接包袱,她泪眼中焕发神采,爽利地说道:“恩公却是小瞧我了,那奸贼身为县丞,他死后官府必定严查,我一个弱女子能躲去哪里,若被抓住,官府刑讯逼供,我万一撑不住,岂不就害了恩公。”
“后日毒杀了他,我自己领死就好。”
“身为女儿,却连累老父因我而死,我早就没有面目活在世上了。”
说着,她眼中又止不住流下泪来。
陈元叹息道:“你要做什么我不会阻止,只是还没祭拜过老人,你甘心就这么走吗?”
春桃娇躯一颤。
陈元这话算是彻底击中她心中的痛点。
她只知父亲被杀,却连他埋葬在哪里都不知道,他死后无人祭扫,岂不荒凉。
陈元把手中包袱塞进她怀里,说道:“我和县衙里的捕快王二把他埋在城外乱葬岗了,坟头很新,旁边我用木板立了碑,碑上没有名字,只有下葬的日期,淳和一十三年三月二日,应该很好找。”
“后天逃出去后,你自去祭拜吧,以后隐姓埋名好好生活,不用担心被人找到,这边我自会应付。”
春桃已经哭成了泪人,她挣扎着从炕上爬起来,用力地对着陈元跪了下去,等抬起头来,却见陈元已经没了踪影。
陈元走出小院,身子一晃,竟然变成了刘婶的模样,他一路穿门过户,从后门离开了王府,一直到城外无人处这才解除了变形。
这是他从一个尸妖身上得到的神通。
尸妖深埋地底,受地气滋养,渐生灵性变而为妖,具变幻之能,常在路旁河边,破寺荒庙引诱旅人,然后加害之。
只可惜这门神通幻形之后不能动手,而且其特殊的气息很容易让有修为的人察觉,因此只能偏偏普通人。
解除幻形,他往除妖司走去,一边回想刚才和春桃的对话。
其实出于纯功利考虑,最好是让春桃也一起死去,这样事后绝对不会牵连到他。
只是这人真的太惨了,他要是先利用了她,随后就送她去死,这种事连道德感并不强的陈元都觉得太不做人了。
只能走一步算一步,日后慢慢应付过去。
刚到除妖司大门外,林英豪也正从外面回来。
他脸色有些阴沉,显然心情很糟糕。
“队长,发生什么事了?”
陈元奇道。
林英豪道:“上次事件的目击者被杀了!”
陈元怔住了,惊道:“他不是在县衙吗,谁杀了他?”
那个人是剥皮案件的唯一目击者,县衙当然要把他保护起来,谁知道竟然死了。
林英豪脸都黑了,说道:“县衙那伙孽障,说是看守着他,实际上个个偷奸耍滑,那人好赌,晚上央求几个看守放他出去烂赌,说好早上回县衙。”
“那几个看守的衙役也乐得省事,竟然真的放他出去了。”
“结果早上他没回来,后来得到报告,他死在赌场后面一条小巷子里了,脸被人剥了去。”
陈元心里一沉,问道:“他死在了城内?”
林英豪点了点头。
这就有些麻烦了。
之前死的那些人都是死在城外,地点遍及平阳县二十几个村子,可就是不踏进县城一步,可见他对县城还是有顾忌的。
县尊牧守一方,手持朝廷大印,随时可以降下煌煌天威。
在县城范围内,他可以在任何地方降下七八个窍穴的力量。
这次作乱的妖魔难道已经有七个窍穴的实力了?
那可就没法打了,他现在的实力距离七个窍穴还差得远呢,一不小心就要丢了性命。
两个人走进衙门,各自回到官署。
林英豪决定向云州府除妖司汇报这边的情况,看看那边会不会派人下来。
陈元则翻阅起之前的材料,包括每次案件发生的地点,死者的身份等,看看有没有什么共通的地方。
可是看了半天也没有什么收获。
第二天,林英豪带着陈元小队的五个人出去各处巡查,只留下刚补充进来的新人留在衙门。
陈元,林英豪外加郑小六,每人带着一个人,共分三组,在平阳县各处巡查了一整天,结果毫无所获。
倒是意外发现了不少隐匿的妖魔,让陈元随手除掉,又给自己添了两口元气,外加几门精巧的神通。
又转过一天,陈元他们没再出去巡查。
以除妖司这几个人,去巡查这么大一个平阳县,完全是杯水车薪,毫无用处。
林英豪决定等云州府除妖司的回信。
陈元却耐下心来,等着晚上宴会开始的时间。
平阳县城,王中成府邸,
天已经黑了,马上就是戌时。
晚宴的菜肴已经陆续摆上来,王中成坐在主位上,脸上有几分未及消散的浪荡意思。
今天春桃忽然出奇地温存,让他到现在还在回味。
那贱婢往日里对他总是板着一张脸,一张口就是冷言冷语,要不是看她模样俊俏,他早就把她卖去妓院了,岂会留她到现在。
没成想今天她忽然转了性,到底是死过一次的人,终于明白过来,什么都是虚的,只有自己快活才是真的。
想一想今天下午春桃那欲拒还迎,热情似火的样子,再想想往日她冷若冰霜的模样,两相对照之下,他只觉得又添了几分滋味。
要不今天就放她一马?
王中成忽然想道。
随即他摇了摇头。
不行,只有把陈元那小子打成那等**致人惨死的恶棍,他才好无顾忌地下死手。
可惜了,那个女人才刚品出些味道,就要没了。
王中成咂咂嘴,看看外面的天色,叫道:“时候差不多了,那小子怎么还没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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