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有明回到除妖司,路过陈元桌案的时候,见到上面有一块未经雕琢的原木。
他兀得停下脚步。
沐有明心中一动,他想起来陈元有个癖好。
凡无事的时候,陈元总是在默默地雕琢一只木偶,有时则将木偶放在手里把玩。
可这两天却没再见到他的木偶。
如果算时间的话,似乎正是从王中成遇害之后。
原本他还想不到什么,可此番接受李云贵命令后,他不免凡事都往这方面想,结果越想越觉得蹊跷。
他早就听说有一种魇魔法,通过刻画与本人形象相似的木偶或纸人,再加上生辰,符印,咒语,就可以隔空咒杀了别人。
王中成死的这么蹊跷,会不会就是中了魇魔法?
这样的话,陈元的各种人证就都不作数了。
沐有明越想越觉得兴奋,只想立即就去禀报李云贵。
恰好陈元正打虎回来,沐有明状似无意地问道:“陈元,最近怎么不见你把玩木偶了?”
陈元奇怪地看了他一眼,回道:“之前除妖的时候坏掉了。”
沐有明点点头没有说话,走出了官署。
看着沐有明走出去,陈元心中生出几分怀疑。
他往日和沐有明基本没什么交流。
沐有明做小队长已经近两年,而陈元却刚升上来,所以面对陈元的时候,沐有明不免有几分高傲。
沐有明既然看不上陈元,陈元自然也懒得贴上去,因此虽然同在一间官署,二人竟从没说过话。
可今天沐有明却忽然开口,问的还是木偶的事,陈元心中立即提起警觉。
沐有明离开没多久,陈元也跟着走出衙门。
走到无人处,他施展变形术,变成一个皮肤黝黑的大汉,缀在沐有明身后,就见他一路走进了县衙。
陈元立即明白过来,李云贵果然还是没死心,竟然买通了沐有明来监视他。
他并没放在心里。
木雕已经被他处理掉,别人不可能拿到证据。
而且就算拿到木雕也没用,上面的因果线条早就消散,怎么看也只是个普通木雕,更不用说,事关因果大道,哪是随便什么人就能窥探到的。
他怀疑整个天下,除了他以外,只有那些最高层的高人,才有可能察觉到因果大道。
李云贵上哪去找这种高人来替他做事。
陈元径直返回除妖司,不做理会。
县丞衙中,沐有明把情况报告给李云贵。
李云贵眼睛一亮。
他自然也知道魇魔法,而且知道的比沐有明更清楚,左江省茅家以奇门之术名家,其中就有一种六甲魇魔法。
施展此法做成纸人,然后以特制金针锥纸人腹心,设法坛拜祭,七天以后,其人必死。
李云贵恰好认识一名茅家子弟,当下展开信纸,把沐有明所说的情况写下来,派人将信送去茅家,请那位友人代为判定,此事是否可能是魇魔法所为。
把信交给可靠的仆人之后,李云贵赞赏道:“有明,这事你做得很好,以后也不可放松,一年之后,队长之位必定是你的。”
沐有明得了承诺,越发感激得不知如何是好,恨不能当场肝脑涂地,以报对方抬举之恩。
“二老爷放心,陈元但凡有什么风吹草低,绝逃不过我的眼睛!”
李云贵满意地打发他回去了。
沐有明的监视并没有给陈元带来什么困扰,他照旧每天修炼和除妖。
一个月后,他的武道修为已经突破五个窍穴,神庭中也多了几个神通,多数没什么大用,但有一门迷魂术让他很喜欢。
这门神通是从一只狐妖身上得来的,可以摄人魂魄,让人精神迷幻,不自觉就听从他的话。
只可惜狐妖修为太低,迷魂术只能对普通人用,虽然陈元自身修为可以拔高迷魂术的等级,可也不过是将力量提升到两个窍穴。
对于两个窍穴以上的修士,他只能动摇他们的精神,却起不到迷魂的效果了。
除此之外,儒术也已经印刻了第四篇文章。
第四篇文章颇费了一番踌躇。
他的第一篇文章是太极图说,这已经把标准定的太高,前世的文库虽然丰富,可要想搜刮出与这篇文章同级别的出来,也并不十分容易。
最终他选了《中庸》的“故至诚无息”章,这才堪堪相敌。
进入第四层阶梯以后,儒术的修炼明显的变慢了。
尽管他每天拿出最多的时间来诵经,静坐,存思,踏步,以此来生发浩然之气,可第五节翠竹还是生长缓慢。
陈元明白这是因为境界越是提高,所需的积蓄也就越大,正所谓“水之积也不厚,则其负大舟也无力。”
没有更庞大的浩然气,如何支撑起更高的境界。
因此他也不着急,只是慢慢修炼积蓄。
只是儒术境界提高缓慢,武道境界终究也受限制,为防止魔猿得到过多的补充,他渐渐放缓了斩杀妖魔的速度,多派手下普通差人执行任务,自己只在旁边照看。
这日天色已晚,他刚在房间里把四节翠竹上印刻的文章各自默诵二百遍,又存想了近一个时辰。
他感觉精神有些疲乏,于是走出房间,来到院子里。
如水的月光给院子里洒下一片青霜,陈元顿时感觉精神爽快起来。
他很喜欢现在的生活,虽然没什么波澜壮阔,但每天都在飞快的成长着。
外面的世界这么危险,能有个平安地界让他慢慢发育,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等什么时候显化了法相,甚至修成了法身,那才是他出去逍遥自在的时候。
陈元在院子里闲逛了一阵,正要返回房间,门房秦大爷忽然匆匆跑过来。
“怎么了老秦,这么慌张?”
陈元问道。
秦大爷苦笑道:“元哥你快去看看吧,刚才有个伙计来传信,说是小六子在百花巷子让人给扣下了,让元哥你去领人呢。”
陈元听过百花巷子的大名,知道这是平阳县最有名的烟花巷。
郑小六几次要带他去“见世面”,都被他推辞了。
他现在还没到可以到处浪的时候,每天的修炼还嫌时间不够呢,哪有功夫去眠花宿柳。
陈元奇道:“他怎么被人扣下了,是欠人嫖资了?”
郑小六虽然浪荡,但并不下流,不像是能做出这种事来的样子。
老秦摇头道:“据说是和别人起了冲突,应该是惹了什么了不得的人。”
陈元无奈地摇了摇头。
这个小六子,净会给他添乱。
谁叫他是小队长呢,总不能眼看着他被人困住而不理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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