庆阳看着地上的灰烬,想到了戚镖头所说,这附近正是岭军的地盘,所以这一队乱军,极有可能便是岭军的。
那些村民们见到庆阳将乱军杀尽,都感慨死里逃生,纷纷喜极而泣。
而那个跪在血泊旁的妇人,仍是悲泣不已,毕竟她唯一的儿子就这样没了。
这妇人正嚎啕时,忽感身旁有人走近。
她微微转头看去,却是庆阳。
庆阳看着血泊中骨架高大的青年,想着这青年之前提醒过自己,便拿出了装有返魂砂的布囊,自其中抓出了一抔返魂砂,洒在了青年的那副断肢残躯上。
在村民们惊奇的目光中,庆阳嘴唇开合,轻轻念诵着咒语,返魂砂化作散发着绿色莹光的轻烟,向着这个青年的脖颈和四肢的断处飘了过去。
俄而风起,四周的源气向青年的残躯涌去。
青年残躯的创口,忽然冒出了一根根肉芽,蠕动着,延伸着,一个创口的肉芽,与另一个创口的肉芽搭在了一起,互相交融了起来。
不多时,青年本来支离的残躯又连了起来,身上的创伤正在愈合,原本那条断裂的手臂,也在再生着。
村民看着这一幕,惊讶非常,都屏住了呼吸,眼睛不自觉地睁大,一张嘴也不禁微微张着。
下一刻,青年扩散的瞳孔陡然凝聚,整个人忽然自血泊中坐起身来!
一直在旁哭泣的妇人,登时被吓了一跳。
青年带着惊讶的目光,忽然看向了庆阳,呆滞了一会儿,似是想明白了什么,然后转头对身后的村民道:
“我便与你们说了,这位真是仙师!”
村民们登时从惊讶中恢复过来,纷纷拜谢庆阳:“谢仙师救命……”
青年忽然微微起身,对着庆阳跪了下去:
“谢仙师复生之恩!”
“不要跪我。”
庆阳道了一声,在青年双膝即将碰到地面时,将青年扶了起来。
青年被扶起来后,便道:
“仙师,我名为洪天威,不知仙师名号,我回到村子后,必为仙师建祠!”
“不必如此。”庆阳道,他心想拿自己的名义建祠,而香火钱又不会流入他的口袋中,建来作甚。
何况,他救此人只是举手之劳,不图回报。
于是,便上了马车,朝着建安城的方向疾驰了回去。
村民们看着庆阳扬尘而去,都纷纷感叹今日事之离奇,并且又心想既然那堕落河神已被诛杀,那么他们又可以继续耕种,在村子里生活下去,不用过流离失所的日子了,登时心中微微喜悦。
只洪天威暗暗回想着庆阳与其随从的面貌形相,决定回去村子后,建一个祠堂,立一个庆阳的雕像,让村子世世代代供奉。
……
庆阳回到建安城后,买了马,自己骑在马上,性空便在马下跟着。
他也不走山门与石阶,而是驾马向山上爬去,直接回到方丈别院中。
而后,他解了这匹不死马的缰绳,在心中对其下了一道指令,让其自由在山间溜达,但不要去主殿和偏殿骚扰香客。
枣红色的不死马似是因为得到了自由,欢快的“唏律律”嘶吼了一声,便即扭转了身子,哒哒哒地跑到了林木中,自行溜达而去。
接下来的数日,庆阳便休憩,修炼。
其中一日,他的心轮终于转过了三转。
虽然可以召菩萨神念,可他根本没有召菩萨神念的法咒。
当初他在性空的房室搜来的那本厚册,只记载有护法神、罗汉和金刚的召神念法咒。
他想,或许当时杀了性空后,在性空身上发现的碎纸屑,便是召菩萨神念的法咒。
“不知我此时向性空下一道指令,性空会不会说出来。”
想到此处,庆阳便召来了性空,下了一道“说出召菩萨神念法咒”的指令。
但没有意识的性空呆滞无言。
“看来没有意识的性空,只会做一些走路、战斗等等几乎是依靠本能的活。”
“是的,依靠本能……没有意识的性空在战斗时只会一个劲地施法,几乎没有一点战术。”
那天他想让性空堵住那堕落河神嘴里喷出的黑水,他以为性空会施展十次降龙掌,用十条血龙堵住嘴。
却没想到性空自己扑了上去,化作一团肉糜,堵在堕落河神的嘴里。
如果是有意识的人,是很少施展这种同归于尽的招数的。
“既然现在没有召菩萨神念的法咒。”
“那只能炼出更为上乘的返魂砂,将性空的实力提升至《八臂转轮经》三转,等性空施法时念出召菩萨神念的法咒,到时再行记忆了。”
“明天就去戚镖头所说的那片区域,看看是否能找到那座黑山。”
庆阳做出了这个决定后,便出了房舍,打算去厨房瞅瞅,看那几个胖子今天又做了什么美味。
……
吃过了晚饭后,庆阳便又回到房舍中,继续修炼。
修炼了约莫一个时辰后,他的心中忽然涌出了一丝不安的感觉。
紧接着,他的心中便接收到了不死马传来的敌意,似乎不死马正在与什么东西争斗着。
他用返魂砂复活了性空、杨守节、洪天威和不死马后,便与他们建立了一种联系,他总是能隐隐约约知道他们的方位。
于是,庆阳便循着这联系,向不死马而去,不多时,便听见林中传来“唏律律”的叫声。
循声掠去,只是片刻,便见到了不死马疯狂地在林木间跳脚,不知在踹着什么东西。
定睛一看,便见到不死马的身后,密密麻麻的拥着一群老鼠,你推我挤的,宛如一条河流。
不死马后腿疾蹬,踹死了一批后,另一批又跟了上来,间或有着两三只跃上了不死马的马腿上,死死咬住,但都被不死马抖了下去。
就在庆阳走过来后,这些老鼠忽然见到庆阳,都直立了起来,瞪了下庆阳,然后便如潮水般退去。
而后,窸窸窣窣的声音响起,丛林间一大批之前在宵禁时见到的黏液骷髅走了出来,骨架高大,身披盔甲,手持长刀,向着庆阳轻飘飘地掠了过来。
与此同时,山脚下,“咚咚咚”的几声鼓声响起,随后传来了尖声尖气的唱词,就如那天方镜堂请仙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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