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砰砰——”沉重的脚步声不断地砸在楼梯上,整栋楼都仿佛因此发生震动。
它来了!
虞良的心顿时狂跳起来,他飞快地冲进宿管的办公室,冲着还在翻箱倒柜的许辞兮喊一声:“他下来了,快走!”
“他有没有发现我们?”许辞兮将手中册子上的一页撕下来塞进口袋,一闪身来到门口就要冲进走廊,但是她被虞良一把揽住,像只小雀一样被按回原地。
“走廊上有东西,等等!”虞良注意到走廊上的眼睛再次睁开,当即拦住许辞兮。
许辞兮也注意到那些东张西望着寻找着他们的眼睛,顿时缩回头紧张地看着虞良。
走廊的两端都有楼梯,但是这些眼睛很麻烦,它们不但会为怪物提供情报,还可以限制视野里的人,逃跑很难跑过怪物,最好的选择是躲进刚刚进来时的那个房间,能避过怪物的搜查自然最好,不能的话也能从防盗窗的漏洞里翻出去,这种怪物应该类似于地缚灵,不能离开这栋宿舍楼。
眼睛会睁开两秒左右,然后闭上一段时间,只有这段时间可以移动,走廊的两头都各有一部楼梯,但眼睛睁开的时间太短,他们没法从这一头跑到那一头的楼梯。
不能避开眼睛的视线的话,他们会被怪物一直追击,迟早会被追上。
虞良默等两秒,然后冲着贴在墙壁上的许辞兮道:“先回原来那个房间,那里的防盗窗是破开的,可以离开这里。”
不等许辞兮回答,虞良轻推一下许辞兮的后背,然后一个箭步冲房间,刚好卡在这些闭眼的瞬间。
两人在走廊上一路狂奔,虞良随时注意着这些眼睛,但就像是他之前观察到的那样,眼睛的睁闭是同步的,他们的速度并不慢,赶在眼睛睁开前冲进房间。
“他还没到走廊。”许辞兮向外看了一眼,然后合上门,刚一回头冷汗就下来了。
她看着床上的铺好的床和被子,还有被子下黑黢黢的人影,头皮发麻:“这个房间里什么时候有这么多人?”
虞良的脸色也不好看,这个房间在他们离开的这段时间里发生了巨大的变化,腐朽的气息在这里一扫而空,墙壁、铁床、被褥,这些东西都焕然一新,而最让他难以接受的还是阳台上修复至完好无损的防盗窗。
出不去了。
“砰!”屋外的走廊上传来沉重的脚步声,怪物已经到了一楼。
许辞兮走到床边一看,强忍着心中的恐惧道:“它们都是纸人。”
隆起的被子下是折得立体的纸人,纸人的身体部分全在被子下,只露出一个脑袋,煞白的脸上涂抹着鲜艳的腮红,一双眼睛紧紧闭着,一动不动。
虞良用盲杖戳了一下床上的纸人,它们依旧没有动弹,仿佛睡得香甜。
纸人在睡觉,而怪物在巡夜。
他的脑海中灵光一闪,看看不远处的衣柜又看看面前的床,他本能地觉得衣柜未必有床上安全,于是一狠心拉开被子就睡了上去。
“躲进被子里。”虞良用嘴型冲许辞兮说道,语罢便整个人埋入被窝,他将纸人推到一旁,让自己睡在里侧,又将被子整理成原先的模样。
虽然他极尽全力避免和纸人接触,但还是难免触碰纸人的身体。
唯一的感受就是冰凉,还带着穿透属性,只一下就让虞良骨头里传出疼痛感。
他将被子盖过头顶,只露出一枚目棋子来观察房间里的情况,就像是潜水艇的潜望镜一样。
门外的脚步声自远而近,接连不断地开门声传来,虞良在被窝里仔细分辨着这些声音。
听起来怪物并没有仔细搜索这些房间,这是推开门看看就完事了?
他的心稍微放下一些,如果是这样的话就再好不过了。
对了,许辞兮,许辞兮在哪?
虞良转动目棋子扫视过房间,在有限的视角里寻找着许辞兮的身影。
她没有躲进被子也没有躲进衣柜?
当他看见许辞兮时,放下的心又瞬间提起来,她那瘦小的身影就紧贴在门边的墙壁上。
这是想卡视野?
虞良在脑海中预演着怪物推门而入的场景,许辞兮应该会被推开的门挡住身影,那处门后的空间似乎看起来也能藏人……
才怪。
这也太容易被发现了吧?但凡怪物回头一下就会发现半个身子躲在阴影里的许辞兮。
然而虞良已经没有时间去提醒许辞兮了,下一刻房间的门已然被推开,戴着纸袋头套的人影出现在大门口,怪物背后的灯光将它的阴影在地上拉得极长,默等三秒后,它缓缓走进房间,拖地的锄头发出刺耳的剐蹭声。
通过露在被子外的目棋子,虞良得以在近距离观察这个怪物的模样。
身高在一米八左右,体态枯瘦,完全撑不起来那件大号的深蓝色工装服,它的头上是一个破纸袋,光芒纸袋上眼睛处的位置挖空,露出两点猩红,而鼻子处的空洞则是不断地喷涌出热气。
工装服的胸口还挂着一张身份卡,虞良凝睛望去,他对员工的身份卡还是很熟悉的,目光迅速聚焦在职位那一栏,那里写着的似乎是宿管,和他猜测的差不多。
再看门后阴影里的许辞兮,她低着头所在角落一动不动,像一只被催眠的小鸡仔。
被窝里的虞良屏住呼吸,生怕自己这边的异常引起怪物的注意。
宿管的脚步声去往虞良看不到的地方,紧接着便是连续两声拉开衣柜的声音,虞良心下松一口气。
果然会先去搜衣柜。
突然间,宿管的脚步声变得急促起来,它转眼间便来到了虞良的床边,长久地凝视着盖着虞良的被子。
现在是什么情况?
虞良的视野里没有宿管的具体位置,目棋子的视线被枕头遮挡,这让虞良无法判断现在的情况。
为什么……
脚步声突然停下了?
他的心里生出疑问,随之而来的是对未知的惶恐。
自己是被发现了?
但不等虞良下定决心使用字符,他就听见一道更加轻微的脚步声,由近及远迅速消失,随后便是宿管沉重的脚步声紧追上去。
许辞兮!
虞良突然想到什么,他一下子掀开被子,看向门后的阴影处。
果不其然,许辞兮的身影已然消失,刚刚的声音就是她为了救他,故意将宿管引开。
他冲出房间向脚步声消失的方向望去,那里已然看不见宿管和许辞兮,甚至连宿管那沉重的脚步声都听不见了。
居然能为一个陌生人做到这种地步吗?
也不必如此的,他还有足够的字符用以脱身。
虞良的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意味,换做是他,他肯定会在宿管掀开被子的时候趁机开溜,把已经没有价值的盲人丢给宿管,因为他的善心也仅限于此了。
他们已经跑远了,现在没有必要再追上去,不如把时间留给探索,以后有机会再碰见许辞兮的话再想办法报答她吧。
虞良在心里记下这一笔,他一向恩怨分明,而且重仇胜过重恩,所以他看向了床上那一动不动的纸人。
如果说宿管是在打开衣柜后才突然发现他的,那么也就是说在这个时间段有“人”在向宿管通风报信。
他思索片刻,没有多余的话语,直接掏出几节电池连在一起,再用一根铁丝接通它们使其短路,最后将纸人的身体覆盖在上面。
虽然不知道有没有用,但按照常理纸人肯定是怕火的,所以虞良这么把它丢在短路的电池上,是为了让它感受逐渐上升的温度和逐渐逼近的杀机,就像是软刀子一般的酷刑。
当然,如果他能在自己的物品栏里找到能生火的物件的话大概就不用这样浪费时间了。
而纸人显然也没能抗住这样的酷刑,只过了十秒左右它就从床上爬起来,跪在虞良面前不断地磕头求放过,它那纸质的嘴巴一开一合仿佛在说些什么,但是在虞良根本听不见。
它说的话人无法听见吗?
难怪宿管能发现自己,可能当时就是它在告密。
似乎是感受到虞良的眼眸中杀机再起,纸人顿时骇然大惊,它的额头不断地渗出白色的纸絮,这大概就是它冒出的冷汗。
于是它再次跪倒拜伏在地上,五体投地三叩九拜,又不断地凑上脑袋亲吻虞良的鞋尖,然后重复以上流程。
【您受到纸人的尊敬,对方请求您成为它的主人(可收束于“宇宙”)】
【接受/拒绝】
“嗯?”虞良看着自己页面里跳出的提示框,诧异出声,但不等做出选择他就用盲杖的末端挑开床上的电池,若是放那里不管,恐怕很快就会引起火灾。
当然他很确定,仅仅是简单的火还无法消灭这栋楼里的邪妄,只会引来黑暗深处的怪物。
稍加迟疑,虞良还是点击了接受,他对提示框括号里那行字的意思很好奇。
收束至宇宙?
他记得自己的职业能力里提到过收束于宇宙,但貌似他只能扮演创设的角色,所以即便纸人进入宇宙他也不能扮演纸人。
那么纸人在“宇宙”里是什么样的身份?
他看向自己的面板,在作家职业能力的面板下又多了一个新的页面——宇宙。
——
宇宙
角色卡:纸人。
梯度:T5
属性:怪谈衍生物
性格:贪婪、胆小
能力:滔乱
此时的页面里只有纸人一张卡片,而能力一栏的颜色和其他不同,虞良选择了点击,跳出来的页面便显示出详细能力解析。
【滔乱】:使目标陷入幻觉。
致幻的能力吗?
看起来还挺有用的。
不过这性格又贪婪又胆小,这不就是俗话说的有贼心没贼胆吗?
虞良瞥了眼纸人,它正看着虞良,摸摸下巴像是在思考着什么,不多时它便像是想到了什么,开始飞快的脱衣服,只一会儿便将自己脱成了一个脑袋大小的纸人,留下一地的纸壳子。
它从3D的折纸模型变成了2D的平面小人,然后奋力一跃跳上虞良的脚,飞快地攀爬至虞良的后颈,抱住虞良的脑袋,一双纸片手从左右贴合虞良头部的曲线,最终捂住他的眼睛。
“这是……”他的脑海中浮现出眼前的事物,依旧是这个房间,和他在“目”棋子里看见的东西一模一样。
通过幻觉将它的视觉共享,从而让一个瞎子“看见”了这个世界吗?
如果他还没有获得“目”棋子的话,纸人的这番操作肯定能给他一个惊喜,不过现在他脑海中想的却是纸人这个能力“滔乱”的缺陷。
非要从后面遮住目标的眼睛才能生效吗?
这还没算上其他人对幻觉的抗拒,若是反应过来产生抗拒的话,纸人恐怕很难顺利传达幻觉。
不得不说,这样的话就有些鸡肋了,也难怪只是T5梯度的衍生物。
虞良抓起盲杖走出房间,望向走廊上的那些污渍,他不知道这段时间里这里发生了什么,这些眼睛又诡异地消失了,他沿着走廊向宿管房间走去,一路上的房间门皆是大开,每一张床上都是床榻齐整鬼影憧憧。顶点小说
而他却是站在走廊上摸摸下巴,陷入沉思。
貌似也没说过宇宙容纳的数量有上限吧?
那这一走廊……
三月,初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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阴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着沉重的压抑,仿佛有人将墨水泼洒在了宣纸上,墨浸了苍穹,晕染出云层。
云层叠嶂,彼此交融,弥散出一道道绯红色的闪电,伴随着隆隆的雷声。
好似神灵低吼,在人间回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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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地朦胧,有一座废墟的城池,在昏红的血雨里沉默,毫无生气。
城内断壁残垣,万物枯败,随处可见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体、碎肉,仿佛破碎的秋叶,无声凋零。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头,如今一片萧瑟。
曾经人来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无喧闹。
只剩下与碎肉、尘土、纸张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触目惊心。
不远,一辆残缺的马车,深陷在泥泞中,满是哀落,唯有车辕上一个被遗弃的兔子玩偶,挂在上面,随风飘摇。
白色的绒毛早已浸成了湿红,充满了阴森诡异。
浑浊的双瞳,似乎残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着前方斑驳的石块。
那里,趴着一道身影。
这是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衣着残破,满是污垢,腰部绑着一个破损的皮袋。
少年眯着眼睛,一动不动,刺骨的寒从四方透过他破旧的外衣,袭遍全身,渐渐带走他的体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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