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成沿着河谷行进着,不断根据腕带电脑显示的数据调整着自己的方向。依靠这一招,他至今都没有再碰上另一个畸化动物。
这倒不是他怂,只是现在更重要的事情是收集通讯器。至于和畸化动物干架的事情,完全可以等成为能力者之后再考虑。
“也不知道那些家伙躲到哪里去了,真难找。”纪成一双锐利的眼睛不断在林间扫视着。
砰。
一声极轻微的枪响在密林中响起。
基因原体-山猫带来的感知力让纪成本能地察觉到危险,他迅速一偏脑袋,一颗手枪子弹紧贴着他的脖子飞过,那种金属物体高速飞行的炽热感,让他几乎都闻到了空气中的焦糊味。
子弹最终击中了一根手臂粗细,扭曲如索的怪枝,这截树枝直接被一枪打断了。
纪成猛地往前一扑,却没有迎来第二发子弹。他没时间错愕,凭着感觉就对着细微枪声传来的方向勾动扳机,射出一发子弹。
砰!
秃鹫的枪声显然更响亮,但之后只传回“笃”的一声击中树木的闷响。
没打中。纪成正准备寻找掩体的时候,突然一只手狠狠地从身后扣向了他的下巴,同时寒芒一闪,一把手工磨制的合金格斗匕首出现在纪成眼中。
“我竟然被近身偷袭了?”纪成双眸掠过一丝惊疑,“他怎么摸到离我这么近的地方的?”
那只扣向他下巴的手非常有技巧,目标是纪成的下颔和颈部的连接处,“嗞”的一声,锋利的匕首狠狠划过纪成的喉咙。
没有想象中的鲜血,反而有一种割到金属的感觉。身后的人愣了一下,纪成不管三七二十一,抓住对方握匕的手用力一扭,咔擦声响,那条手臂被扭成一个正常人根本无法想象的弧度。
“啊……”
就在他痛呼的时候,纪成抓着他的手臂从容地转过身,见到了一张因为极度的痛苦而显得疯狂的脸。
只是因为胳膊被扭着,身体侧对着纪成。
“啊……去死吧!”
那人狂叫一声,竟然主动转过来面对纪成,这下他的手臂直接折断,但他恍若未觉,用尽全力提膝狠狠顶向纪成。
在他想象中,自己主动折断手臂肯定会让纪成猝不及防,重心被扯得微微偏移。
啪。
他并没有撞中纪成身体,反而和纪成瞬间变成青黑色,只能用武器来形容的膝盖来了一次毫无花哨的对撞。
在这短短的一瞬间,纪成依靠超强的神经反射速度,把暴君血清从脖子转移到了膝盖。
那人的脸庞瞬间白得像是死人。
他品尝到血肉之躯和钢筋铁骨的硬碰硬是什么滋味。
骨骼粉碎断裂的声音中,纪成毫不迟疑地把手一抬,足有半尺长的合金腕刃从袖子里弹出,整支被按进那人的太阳穴。
他的头发被血肉染红,倒向地面,在地上淌出一汪血湖。
纪成没有立即放松警惕,而是又仔细倾听观察了一段时间,才甩落手中的鲜血,收回腕刃。
“这个人有些眼熟,登机时见过,没记错的话来自安息市。”
纪成一边走向之前枪响的地方,一边复盘。
“这家伙的手指比正常人多出一节,并且呈现红黑光泽,应该是注射的基因原体-黑蜈蚣,特长是肌肉强度和静态耐力。”
也就是说这种原体的注射者可以维持一个姿势一动不动很久,非常适合阴人。
“果然。”
纪成在自己击中的那颗毛榉树上发现了一个陷阱式击发装置,之前的那一枪就是这个击发装置搞出来的。
而这个偷袭的人,应该是一直躲在河谷路边的浓雾里,自己当时往前一扑,正好就到了他身前。
“现在该收获战利品了。”。
纪成在那人身上一翻摸索,竟然找到了足足三个通讯器。
看来这个家伙阴了不少人啊。他摇了摇头,继续出发。
夜幕渐深,气温急剧转冷。一阵海风杀进沸腾大锅般的雾面,绞散了浓郁的寂静。
凄厉的枪声,惨叫,切割声,断断续续从每个黑暗角落里传出。
漆黑的小岛中到处爆发着杀戮。
毛榉树林开始发出有节奏的嘎吱声和辘辘声,怪枝掀起大片暗沉的阴影。
而纪成此时正站在一处残破水塔边,多年未曾修缮的石板地面散发出阵阵湿潮气,连石板上的菌毯都无法阻挡。透过鞋底,他的双脚甚至都能感到寒意。
他意味深长地看着地上的一具已经开始腐烂的尸体。
“遇到的第四具尸体了。”
他专心又仔细地观察:“致命伤是切割外伤。伤口由未知物体——或许是某种刀刃——用非常强的力道撕裂而成。”
“伤口覆盖左脸颊,从左眼窝下方开始,划过颞部,朝耳部延伸。伤势最重处位于眼窝下方,深透骨膜”
纪成蹲下身,翻动伤口处,伤口已经在泥水里泡得泛白,里面的肌肉纤维又粗又长,活性很强,即使内脏在潮湿气候和细菌的作用下开始腐烂,肌肉仍然可以轻微跳动。
他掀开被血浸透的衣物,在这人的肚子上发现一处弹孔,弹孔呈星芒型。
肠子已经从后腰碗口大的洞里流出来,恶臭无比。
从伤口来看,是一群人袭击了他……大概三到五个,配合不错。
纪成用手比划着,在脑海里,把这人遇袭的情景想象出了大部分:
应该是先被正面袭来的一发子弹击中腹部,他非常勇敢,紧紧按着自己的肚子,试图还击——左手的位置和解开的枪套说明了这一点。
但是他显然没有意识到自己的伤势有多重,直到他看到地上喇叭状喷洒的血迹。
他的脚印杂乱起来,指缝和嘴角已经流出血来,他的身体一下一下无法控制地抽搐着,很快他开始剧烈咳嗽,而且咳出了大量的血,这些血染红了他胸前的衣服。
他开始试图逃走。
“但是他没想到偷袭者不止一位,就在他回头逃跑的那一瞬间,又是一发子弹从侧面袭来,擦着他的小腿腓骨飞过,这让他踉跄了几步,终于坚持不住,腿一软跪在地上,一手捂着腹部,一手撑地,不让自己的身体倒下去。”
纪成走到尸体边的小凹坑旁:“这里就是他跪倒的地方。”
“又一个偷袭者在此时出现,手持某种刀刃,恶狠狠地劈砍在他脸上。”纪成模仿出劈砍的动作,“这一刀要了他的命。”
“他栽倒在地上,大量的血从他口鼻中呛出来,停止了呼吸。”
一个很有实力的基因原体注射者就这么死了,死得很愚蠢。
纪成如是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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