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墨问道:“聂小蛮,你现在在想些什么?”
聂小蛮长长地出了一口气,答道:“我计划下一步,应该从哪一方面进行。”
“你打算从哪方向进行?”
“第一步,我们应找寻凶器。”
“这自然是很要紧的。不过我们现下往哪里去寻?”
聂小蛮突然又走神不语,低下了头,倾耳而听。景墨见状也觉得房门上有弹指的声响,就答应了一声。
一个堂倌儿这时开门进来,手中提着一个小包,双手交与聂小蛮。
他说道:“客爷,这是刚才从茶楼中寄来的。”
聂小蛮收了包,那堂倌儿便退了出去。景墨走近前去一看,是一个硬纸的纸包,长约六七寸,阔二三寸,包面写着一行中楷字交:本城万福客栈三十六号聂老爷小蛮亲收。”下面寄件人的署名,却是空泛的驼市街王寄,但左角上另有“样子”二字。看来这自然是寄件人为了保存身份的保密了。
聂小蛮很是诧异,细细地视察了一下,便小心将纸包剖开。硬纸里面,还里了许多厚纸,一连四五层,才发现包内的东西。一看之下,苏景墨和聂小蛮都不觉大吃一惊。
纸包中竟是一把牛角刀柄的宽锋的匕首,刀锋已有些儿锈,并且隐隐带着血痕!这真是太不可思议了!
聂小蛮与景墨互相呆视了一会儿,聂小蛮首先恢复镇定。他重新搜寻那包裹的纸,但一张张揭开以后,连纸角都没有一片。聂小蛮又把刀细细地验看了一下,然后放在桌上,又取过包裹的硬纸,审察上面的字迹。
看了一回,聂小蛮突然摇摇头,骇异道:“奇了,怪了!这凶器是谁寄给我的?我真是想不出来,是谁会这样做的,谁的手上又有此凶器?”
景墨诧异道:“你认为这刀难道就是本案的凶器?”
聂小蛮点点头道:“正是,就是刺杀白邦瑞的凶器,这一点应该是没有疑问的。疑问应该是,是谁把它寄来的,又为什么送到我的手上。”
景墨:“当真?”
聂小蛮点点头道:“自然。你可记得邦瑞的伤势是一寸二分长,二分半阔?这刀的中部有一寸三四分,但近尖处略略狭些,合了一寸二分,恰得其当。并且刀背的阔度,也是三分半;刀尖上的血痕,颜色很新鲜,况且又满着锈痕,合了我们所拟想的凶刀,没有丝毫两样。你还不相信吗?”
景墨点头道:“你说得这样有凭有据,我怎么能不信?你起先正要想法寻这凶器,现在这刀突然生了脚似地送上门来。我想你一定很高兴吧?”
聂小蛮却并无欢喜的表情,只是沉着脸儿答道:“凶刀固是我所急要寻得的,但如此得法,却又出乎我的预料,又不免使我有些惊奇……景墨,你试想一想,这刀终究是谁寄给我的?”
景墨摇头答道:“小蛮,你这个难题,我只能说是无能为力了。”
“哦,难道说你对此一点看法也没有吗?”
景墨忖思片刻:“据你起先的猜测,似乎这凶刀是被凶手带去的。那么除了凶手本人,别的人是不能有的。不过凶手犯案以后,之所以要把凶刀藏起来,目的不过要使破案之人无法取得证据,故而无从着手,所以逃脱他或她的杀人的罪责。既然如此,此刻那凶手为什么突然又自己把凶器显露出来?推论如此情况,真可说是太自相矛盾了!
小蛮点头赞同道:“对啊!这真是不可思议!那人把凶刀寄给我,必也知道我是纪少权的朋友,现在正助他破此凶案。那么分析寄刀人的意思,明明要披露这疑案的真相,这样一看,回看我先前所认为的畏罪藏匿的推测,便觉南辕北辙了!这可真是令人困惑难解。”
景墨一转念间,心中突然生出一种解释:那犯案的凶手,碰巧有两个人,而这两个人也许本是互相串谋的,其中以一个人行凶,另一个人自然知情。现在这二人中突然生了间隙,其中一人意图报复,就把凶刀盗出寄来,想要使案情败露,这样做的目的是为了企图使同案的一人落网。这样一来自己和小蛮才有这意外的发现。
聂小蛮突然含笑说道:“景墨,你在想什么?难道是想这案件中有两个人牵涉其中吗?”
“是啊。你既然猜中了我胸中之意,可也赞成吗?”
“不,我现在并无定见。因为我们若就这一方向着想,就有种种复杂的问题:譬如这两个人是谁?林剑章?信子?有燕尾须穿曳撒的人?那穿蓝纱圆领大袖长袍且有胡子的人?还是另外有个不曾被发现的人?这都不容易解决。”
“那么,你有什么看法?”
“我并没有什么。因为一切太空洞了,不值得空费我们的脑力。目前两人不妨讨论些比较实际的问题。”
“那么就现在来说,什么才是比较实际的问题?”
“我们姑且就从这刀上研究研究,也许可以得出一些迹象。”
“你刚才已经把刀细细验过,可有什么端倪?”
聂小蛮指着那色皮纸,说:“我看这东西八成应该是本日寄出来的,而且并无加急加重的标记,所以茶楼中并不重视,也不疑寄的是刀。但是漫不经心未曾检察,那办事之人也未免疏突然。那‘驼市街王’字样明明是胡编乱造的,不值得细究,但我知道那人所居,必定在此地附近,所以投寄时才会从这附近地址寄出来。我还知道那人很精细,熟悉寄东西的章程,而且应该是个有文化的人。你但看封面上标了‘样子’二字,必不出自俗人手笔,并且他所用的是中楷笔,所写的字迹也怪异非常,便可概见其余了。
景墨接过纸封一看,上面的字迹果然很浅淡模糊。
苏景墨问道:“你可认识这个字迹?”
聂小蛮摇头道:“不知道。这字很古怪,一定是那人故施狡猾,故意写成这种样式,想遮掩自己笔迹,用以避人家的侦察。”
景墨道:“那人一方向要使案情显露,另一方向又不愿人知道他是谁,大约是恐怕遭到连累的缘故。是这样吗?”
“正是。”
“那么这刀的本身可能说明些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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