佟南箫道:“苏大人,你假如有兴致,请陪我一同去走走。”
景墨自然是从命,就跟着他同往泰莱园去。
两人于是在那小菜馆里探听了一会儿,又到养马场中去见那燕春芳的赌友王德正和朱建威,才知道每隔几天的晚上,他们总要相约在泰莱园里赌牌九。因为有几个在金陵做事的朋友,那几天都会休假回来,便会集了一起吃吃赌赌,算是一种朋友间的消遣。他们一起有七八个人,输赢并不算太大,至多几十两的出进;但因为怕有几个不大守法的捕快去要索陋规,所以都保守着秘密。
佟南箫问起燕春芳被杀的事,他们全不知情;只说春芳的脾气不好,难免和人结怨。他们还说燕春芳对于许闻达的来说,感情更坏。所以据王德正的意见,这次他既死在许闻达的门前,说不定就是许闻达谋杀的。两人问不出端倪,便把那聚赌几个人的姓名地址记了下来。准备重新打道回府,再作计较。
两人在路上的时候,佟南箫向景墨说道:“我起先还觉得因赌钱的输赢而引发了命案,也是可能的事。现在这么一聊之下,又难说了。因为这些赌友都是有生意的,看他们的输赢对他们来说也不像太大,不像有什么亡命的赌棍在内;并且他们似也不太正乎这点输赢,可能也不致于闹出这种人命官司。”
景墨想了想,答道:“输赢既然不大,死者的袋中,何必有那张三千两的期票?莫测这期票与这赌资无关吗?”
佟南箫点点头道:“我想是这样的,这期票也许另有用途。因为他们说的赌金不大,这话我看来应该可信。而且我们单看燕春芳帐册上记着的数目,至多不出百两,不是一个明证吗?
“那么你想这期票他终究做什么用的?
“这个还解释不出,还待我们去努力发掘呢。”他顿了一下,又皱眉说:“这一来,我们先前的好几种构想都已经有些摇动了!嗯,确实是这样的,看来有些构想都要重新调整了。”
景墨问道:“佟大人,你的看法是怎么样的呢?”
佟南箫低着头说:“现在看来的话,很有明显地,燕春芳明明是从赌场里出来以后才被杀的。他从家里出来,一直到泰莱园,直到雨停后回家;可见从戌时时到亥时之后良久,他始终在泰莱园里。聂兄所怀疑的他的容身地点。此刻也已有了着落。那么,我们先前假设他是被那封紫色的信引出去的,这推测岂非已经落空了吗?还有那张约会的紫色信笺又是怎么回事解释?他是不是接信以后不曾去践约吗?那么这样一来,我们再看这张信笺的来历,是不是还有其他隐藏的秘密呢?”
景墨一听,心中赞同道,对,这问题当真很伤脑筋!而且头一天夜里聂小蛮急于要找到解释紫信笺的疑问,可见这信笺的确是关系全案的重要证物。由此推测,聂小蛮此刻出去,也就是从这一条线索上进行去了吧?
而且现在的景墨,自然没法解答佟南箫的疑问,现在只有等聂小蛮回来以后,这个难解之谜才有打破的希望了,于是这两人回到原地之后,发现聂小蛮仍没有回来。
这好胜的陆敬兰经历了一次有些滑稽的,而且有些当众出丑式的失败,心中还不干休,他怂恿着胡二虎立即凭嫌疑的名义将汪丽娘拘来,同时再在她的家里切实地搜查一下,似乎依旧想继续他的推测。胡二虎却并不赞同。
胡二虎推托着道:“算了吧,我看这么做只怕是徒劳无益,我看我们且等聂大人回来了再说。假使聂大人也说她确有嫌疑,我自然可以把她拘来。”
这样一来,几个人对于案子的进行,都已无形地停顿,全案的重量已经完全集中在聂小蛮的一身。不过等到中饭时候,聂小蛮还不见回来,景墨不禁困惑起来。小蛮假使真个去见丽娘,要证明那一张紫色信笺,也用不到这许多时候。小蛮莫非到金陵方向去想什么办法了吗?
到了午时一刻,金陵方面老朋友冯子舟却寄来了一封快信,这信本是给聂小蛮的。景墨这时候记起聂小蛮昨天发了快信去托他调查什么,看来这是冯子舟给他的回信,说不定有重要的消息。此刻聂小蛮既然不在,苏景墨就代替他拆了开来。当真不出所料,的确是冯子舟的调查的报告。这报告非常详细,足见老冯办事的机敏。他亲自到象房村五十号去调查过,遇见一个姓肖的女子。他利用了种种的方法,探明了一段小小的恋爱史。
这女子今年十八岁,两年前在金陵和燕春芳认识,就陷入了情网,并且彼此曾有过婚约。那女子看不透燕春芳的本性,以为燕春芳真心爱她,耐着性子等待。因为燕春芳推托着他的婶母的阻难,所以一时不能正式订婚,那女子也深信不疑。直到她听到燕春芳和汪丽娘定婚的消息,刚才觉得受了他的欺骗和玩弄。
她起先曾写信给他,责问他的薄幸毁约,燕春芳自然都置之不理。这样一来到了本月十八的那天,她曾亲自赶到江湾和他交涉。交涉的结果,春芳又利用着甜言蜜语把她欺骗了。他答应给她三千两的巨款,以便了结这一桩公案。他还约定下过几天,亲自把款子送到金陵去。
两人瞧完了这一封信,佟南箫便说:“现在那一张三千元的期票也有了着落哩。那是春芳准备用它了却这一桩风流公案的。”
陆敬兰的眼珠转了一转,仿佛找到了报复的机会。
他接口退:“不错。不过佟大人的推测却破坏了。这姓肖女子的说话假如完全真是,可见她和燕春芳的纠葛已经和平了结。那么大人先前的假设不是也不能成立了吗?”
佟南箫也负气似地答道:“是的。但我现在希望你的推测到底能够实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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