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朗诧异的看了一眼刘忠,“什么意义?”
“其实……也没什么!”
苟老板说了一半,突然停住了,“吕洋到底是不是替死的,我还不能肯定,不过照你所说吕洋命不该绝,那这件事必然有蹊跷。”
“怎么个蹊跷法?”袁朗开口问道。
苟老板没有直接回答,而是走到门口向外看了看,小心的把门关上。
“吕洋的尸体你们见过了没有?”
“没有……”
“见过了……”
袁朗和刘忠的声音同时响起,刘忠连忙改口,“见过了,就在医院的太平间摆着。”
“可有什么发现?”苟老板目光灼灼的看着袁朗,似乎在期待什么。
“这能有什么发现,就是怨气重了些,这次过来找老板就是打算给吕洋弄件寿衣,压压怨气,然后天一亮就把他火化了!”
听到袁朗的话,苟老板连忙说道:“不可,千万不能火化!”
“唉,老板,你到底是做生意的还是殡仪馆的?”刘忠有些不耐烦的看着老板。
“你说我做什么我就是做什么的,不过吕洋的尸体不能火化,不仅不能火化,还要照顾好了!”
袁朗眉头紧锁,“为什么?”
“到时候就知道了!”
苟老板的态度突然转变,袁朗和刘忠对视的一眼,这个苟老板似乎有什么想法。
“老板有什么计划没有?”袁朗抱了抱拳,诚恳的看着苟老板,似有请教之意。
苟老板背着手,来回走了两步,突然说道:“今天是几儿?”
“十二月十三号!”刘忠想都没想就脱口而出,却又听袁朗补充了一句,“十一月初十!”
“初十?”
苟老板重复了一遍,突然他脸色巨变,“不好,甲子之初辰,似年轮阴魂不散,聚而不合,吕洋还没死呢!”
袁朗忍不住看了一眼刘忠,二人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不可能。
“是不是弄错了?”刘忠小声说道。
吕洋的照片他都看到了,奔驰车被夹扁,吕洋早就成了一滩肉泥。
袁朗似乎想起了什么,当初东海大学挖出来的那具女尸不也是活了过来,还杀死了当时的法医吕飞。
想到吕飞,难道和吕洋还有什么关系?
摇了摇头,否定了自己的想法,这个苟老板肯定是知道什么。
“我现在去一趟医院!”袁朗说完并没有任何动作,他想试探一下苟老板。
然而等了一会儿,苟老板也没给句话。
看了眼刘忠,袁朗微微点头,“刘叔我们去医院!”
“哦,好!”
在屁股下面的大红棺材上轻轻的拍了三下,袁朗直接跳了下来。
二人刚刚出了院子,苟老板立马走到了大红棺材前,看着红色的棺材,苟老板脸上闪过一丝决然,一双干枯的手掌按在边缘上用力一推。厚重的棺材盖被推开了一道缝,借助头顶的灯光,可以看到棺材里面躺着一具尸体,不过这具尸体却和活人无异,只是脸上毫无血色,鬓角之处还有些许青色的斑块。
小心翼翼的把棺材重新盖好,熄灭房间里的灯,苟老板也离开了这里。
看着前面就是寿衣店,刘忠终于忍不住了,“袁朗,咱们不能真去医院吧?”
“怎么?你害怕?”
袁朗回过头看了他一眼,“回家,哪儿也不去了,明早过来拉东西!”
听说回家,刘忠的心这才放进了肚子里。
寿衣店的门紧闭着,里面的灯还亮着,不过二人并没有停留,而是一路出了巷子来到了停车的地方。
吕洋死了,这是无法争辩的事实。
苟老板说吕洋没死,虽然不知道他为什么这么说,不过袁朗知道苟老板不会闲着的。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就看这次谁是那只黄雀了。
回去之后刘忠立马去洗了个热水澡,生怕沾上什么晦气,袁朗在刘大力的房间里将就了一晚上。
翌日一早,袁志华敲锣打鼓的把袁朗撵了起来。
“你妈可说了,让你带她去景区看看,好不容易来趟东海市,不走走岂不是白来一趟!”
“爸,今天可不行,让宁夏带你们去,我得回学校一趟!”
袁志华盯着儿子看了一会儿,“你昨天不是刚回去?”
“领导不在,没找到人,今天还得去说一声,不然回来也没办法参加考试!”
“这样啊!”袁志华咂了咂嘴,“那行,你忙你的,反正我们也不着急,等你忙完了再说,我去做饭去了,唉,男人真累!”
看着老爸唉声叹气的,袁朗麻溜的换上衣服。
他可没时间吃早饭了,看了眼时间,七点多了,这会儿估计苟老板也忙的差不多了。
刘忠早就在外面等着了,见袁朗出来,率先来到了外面。
“准备好了没有?”
“都好了,你说拉东西,我也不知道是什么,这辆车你看看行不行,后面的座位都拆掉了!”
刘忠指了指院子里的面包车,“后面两米八的长度,一米六的高度……”
“换,找辆拖车,不过这辆车也开上!”
刘忠点了点头,“没问题,我这就叫一辆拖车过来!”
“你让车子直接去昨天咱们去的寿衣店,我们现在过去!”袁朗直接钻进了车里。
车子刚出了门口,袁志华拎着锅铲走了出来,“你们不吃饭啊?”
……
半个小时左右,二人就来到了昨天的那个巷子。
快到巷子口的时候,袁朗突然让刘忠停了下来,“下车,走着过去!”
小心的把车门锁上,看了一眼身后,“希望没有黄马甲!”
刘忠暗自祈祷了一句,快步跟了过去。
来到巷子口,看着巷子里面,刘忠惊呆了。
他清楚的记得昨天这里还很脏乱,地上到处都是果皮纸屑,还有旁边小饭馆倒出来的泔水。可是现在整条巷子焕然一新,这还不算,湿漉漉的地面上,铺着一层黄纸。
甚至几家店铺外面还插着柳枝,上面挂着白色的驱鬼令。
“我记得好像不是这里吧?”
刘忠环视了一周,不过昨天根本就没有留意,而且他满脑子都是吕洋的事,也没心思在意这些。
“就是这里,走吧!”
黑色的皮鞋踩在地面上发出哒哒声。
如今已经是早上了,按理说两旁的门店早就开门了,尤其是早点店,可是现在全部都店门紧闭。
除了皮鞋落在地面上的声音,剩下的只有呼吸声。
突然,一阵清脆的铃铛声传来,只见巷子里面,一名身穿黑色寿袍,头上顶着黑色布冠的“半仙”正沿街走来。
一边走,一边还在撒着纸钱。
悠长而沙哑的吟唱声响起:
“不是生基是紫鸡,身穿五色花毛衣,此鸡来历何从起,唐僧西行带来的……”
“不是……这……”刘忠不可思议的看着苟老板。
“别出声!”袁朗提醒了一句,他早就看出来眼前的“半仙”是苟老板了,只是不知道这苟老板现在演的是哪一出。
突然袁朗抬起头往上看去,只见在前面不远处,一栋三层的小楼上面,楼顶上面站着一只昂首挺胸的大公鸡。
“我草……”
虽然只是一个大公鸡,却让他吓了一跳。
苟老板似乎没有看到二人,只是继续慢腾腾的走着,手里的纸钱似乎撒不完一样。
“天煞归天界,地煞归地神,凶神恶煞,雄鸡点煞,年煞,月煞,时煞,雄鸡点化……宅前宅后,宅左宅右,供神像,雄鸡退犯退像……”
“苟老板在说什么?”刘忠小声说道。
袁朗一直在盯着楼顶的大公鸡,听到刘忠的话,随即说道:“掩煞咒,看到楼顶的鸡了没有?”
“看到了,早上不都是这样么,老公鸡都喜欢跑到高的地方报晓!”
“早过了报晓的时辰了,等苟老板走过来,这只鸡要是不叫,就没事!”
“要是叫了呢?”
袁朗眯起了眼,“要是叫了,就证明这里不干净!”
他和刘忠就站在巷子口,苟老板迎面而来,双方的距离越来越近,可是等剩下不到十米的时候,苟老板脚下突然滑了一下。
袁朗刚要开口,只见苟老板身后似乎被人推了一下,向后倒下的身子又站了回来,看到这里袁朗的目光闪了闪。
一直把最后一步走完,手里的纸钱也全部丢了出去,苟老板站在了二人跟前。
回头看了一眼楼顶的大公鸡,苟老板脸上露出一丝苦笑。
“几十年没干过了,还真挺累的!”
看到苟老板擦着汗水,刘忠有些不解,这也就一百多米的距离,而且现在温度连五度都没有,是不是有点夸张了?
“前辈高人,昨晚是我走眼了!”
袁朗抱了抱拳,态度不由低了三分,刘忠不懂,他却明白这里面的细节。看似一百多米,只是单纯走下来,谁都可以,但是想要全神贯注,没有一丝疏忽,还要吟唱掩煞咒,苟老板已经不亚于玄阶风水师了。
如今一个玄阶的风水师走到哪里都要被人供为座上宾,苟老板却愿意偏执一隅,这种心怀不是每个人都有的。
“你不是也看出来了我的意图!”
苟老板看了一眼袁朗,突然二人同时笑了起来。
刘忠只能茫然的站在一旁,二人说的什么他一句话也听不懂。
“你们既然来了,我也就不用费劲了,赚点钱不容易,等会儿老婆子又要刁难我了!”
“大师有这种本事,还在意这个?”
“哈哈,在不在意有什么呢?”
听到苟老板的话,刘忠一时语塞,不过想到苟老板的妻子,他顿时缩了缩脖子,那可是不折不扣的母老虎。
“西装我做好了,昨天连夜做的,就是不知道是不是你需要的那种。”
袁朗眼前一亮,原本他只想着苟老板能不对他产生芥蒂,现在他完全放心了。
“麻烦前辈了!”
“有什么麻烦不麻烦的,干完这一当子,我也该休息了!走,我带你去看看,还有件大家伙要你们帮忙!”
这次是白天,袁朗看清了这条没有路灯的巷子。
两侧全是围墙,只有苟老板的小院子,算是开出了一道门,往里走再也没有一户人家,难怪昨天晚上这里面黑漆漆的,一点灯光都没有。
院子里摆放的桌子和纸人都收了起来,取而代之的是昨天的那口大红色棺材。
棺材上面晶莹透亮,刺鼻的味道让人忍不住屏住了呼气。
“现在看起来这棺材好看多了,昨天太瘆人了!”刘忠上前几步,想要伸手触摸一下。
“刘叔别动!”
听到袁朗的话,刘忠身子一僵,手也停在了半空中,脸色比哭还难看。
“袁朗,我不动,赶紧救救我!”
“没事儿,只是这棺材刚挂的漆,还没干呢!”
松了口气,刘忠连忙走了回来,苟老板一言不发,直接来到了里面,打开里屋的门,对着门口的位置,摆放着两个纸人。
纸人只是一个框架,头也没有扎,看出来是连夜赶工,没来得及。
袁朗的注意力全部放在了纸人的衣服上,一套天蓝色的燕尾短礼服,虽然与吕洋身上的衣服不太一样,但是尺寸差不了多少。
“你看看对不对,如果没问题叫人来装车吧!”
“有点差别,不过不要紧,刘叔,让孟老板过来,把这些东西装车上!”
袁朗掏出烟,递给苟老板一根,“这次还要麻烦老板了!”
看到中华,苟老板眼睛一亮,“不麻烦,不麻烦,而且我也不是白帮忙,这两套衣服便宜点,一件八千,当送给你了。那个大家伙可是好东西,祖上传下来的,二十万,也别说老头子讹你!”
袁朗微微张着嘴,一件衣服八千,还算是送他的?
看了眼院子里的棺材,袁朗感觉自己的心脏被人狠狠地揪了一把,什么狗屁祖上传的,这也就偏偏外行人。二十万就二十万吧,谁让他有求于人呢。好在这里没外人,不然肯定认为他们俩疯了。
等孟青山过来之后,把纸人装在了前面,眼前的棺材少说也要几百斤,袁朗本想帮忙,却看到苟老板直接脱掉了外面的寿袍,双手扣住棺材下面,低喝一声,沉重的棺材慢慢离地而起。
“乖乖!这……假的吧……”
刘忠的嘴巴能塞一个鸡蛋进去,他现在终于明白袁朗之前为什么态度那么低了,感情这真是个高人啊。
装好了棺材,苟老板又回店里取了些东西,不过大老远就传来了老板娘的骂声。
刘忠开车面包车,孟青山带人拉着东西吊在后面,两辆车一前一后往医院的方向驶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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