淮安县。
一个府门上,悬挂着一块梨木牌匾,上以秦篆书写三个大字——夜侦司。
大秦以郡县治国,每县皆设立有夜侦司衙门,除了剪除地方妖邪之外,更重要的便是监查百官。
“蹬蹬蹬!”
一个明眸皓齿,五官精致,穿着一袭绿裙的少女踩着石梯,向着府内假山上一方亭台跑去,显得极为急切。
她的手里拿着一盏黄铜小灯,上面雕刻着一只小兽,两只牛角,披着黄鳞,口含灯蕊,几乎和梁平安手中的一模一样。
随着少女拼命的奔跑,灯火摇曳,看起来随时都有可能熄灭。
“我是梁婉儿,我要见姬姐姐!我表哥今日去萧山村参加巡夜人考核,现在他的魂灯就快要熄灭了!”
少女一边跑一边大喊。
因为,在亭台前,还站着两名侍女。
她们一个穿着黑裙,一个穿着白裙,脸上画着细细的柳眉,脸上涂抹着粉红的胭脂,嘴唇小巧如樱桃。
两名侍女各掌一灯,都是赶路时的行灯,里面是竹条,外面则用透亮的白纸糊住,上面各书两个大字,一曰黑,一曰白。
“让婉儿上来吧。”
亭台上传出一个清脆的声音,声如百灵,轻柔悦耳。
梁婉儿不等两名侍女回应,马上便护住魂灯冲了上去,而两名侍女也在梁婉儿即将撞过来时让开了道路。
“姬姐姐,救救我表哥,他快死了!”
“把灯放在案上。”
“好!”
梁婉儿小心的将魂灯放在了亭台中间的石案上,接着,又往后退了三步,一脸紧张的看向石案后一个穿着黑白两色长裙的少女。
灯火摇曳。
一张美得让人心颤的脸庞在灯火下若隐若现。
少女的美,并不是那种高高在上,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冰霜,而是仿佛坠入人间的绝世尤物。
她的双眉细长,带着如水般的温婉柔美,她的眼角微微上扬,又透出一股如狐般的灵性智慧。
两种不同的风情,完美的揉合在一起,再加上神情间那一抹高贵的气息,堪称华而不傲,媚而不娇。
她便是姬如雪!
大秦最年轻的大棋士!
姬如雪缓缓的起身,用一只手在石案上轻轻一挥。
石案上立即便飞舞起一根根银白色的丝线。
丝线纤细如发丝,绵长如绿柳,在飞舞间不断的纵横交错,很快便显现成一副三尺方圆的棋盘。
接着,她的右手向着棋盘探出,两根纤细雪白的手指不知何时出现了一枚白子。
“啪!”
白子落。
定落在模盘的天元之位。
而与此同时,四枚黑子出现在白子四方,将白子紧紧围住。
“咦?一次小小的巡夜人考核,居然会出现四鬼围杀的死局。”姬如雪细长的双眉微微的皱了起来。
“啊?姬姐姐,救救我表哥吧,求求你了!”梁婉儿欲要下跪。
“婉儿,你我姐妹,无须如此。”姬如雪右手再次轻抬,还没跪下的梁婉儿便不由自主的站了起来。
“姬姐姐!”梁婉儿两眼泛红。
“婉儿莫急,不如先想想你表哥的后事。”姬如雪嘴角微扬,胸前傲挺,风情犹如绝代妖姬。
“???”梁婉儿。
……
……
江朝歌能猜到老人会到土地庙,其实有两个原因,一、阿离的喜悦表现;二、老人将梁平安的肉身绑得过于结实。
不过,他猜不到老人将梁平安肉身推到土地庙的真正目的。
如果只是为了藏尸,山野之间显然更合适,完全没有必要走五里的山路。
而且,土地庙也并不是什么藏尸的好地方。
这个时代,信奉神明。
土地庙会有人上香祭拜,甚至还会有一些过客在土地庙借宿,将尸体藏在土地庙,很容易便会被发现。
那么,是什么原因让老人不是不将梁平安的肉身带到此处呢?
“村长爷爷,我们回家啦!”
“回家?”梁平安猛然惊醒,似乎也注意到了面前的土地庙:“这是什么地方?土地庙?为何将我带到此处?!”
老人不答,两个阿离手牵着手蹦蹦跳跳的向着土地庙跑去。
江朝歌则在后面继续观察。
眼前的土地庙显然不是近期修筑而成,因为,墙壁已经有些老旧,上面有着不少的孔洞,这是青石长年风吹日晒后形成。
土地庙的庙门刷着红漆,但漆面已经有不少脱落,上面甚至还有几处刀痕和两个泥泞的脚印。
老人将独轮车推到了庙门口。
接着,他又麻利的将梁平安的肉身从独轮车上解下,动作非常娴熟。
在解下梁平安后,他又将梁平安的肉身背了起来,迈着沉稳的步伐,一步一步的向着庙内走去。
而其中一个阿离则在这时走到了江朝歌的面前:“哥哥,这里就是我跟你说的土地庙了,哥哥今晚要不要在这里借宿一宿?”
“我不借宿,我只是路过,看看就走。”江朝歌摇了摇头。
“哥哥真是个好人!”阿离咧着嘴笑了起来。
“……”
梁平安似乎看出一些问题,马上开口喊道:“我也不借宿,我也只是路过,你们能放了我吗?”
“坏人!”阿离瞪了梁平安一眼:“你刚才进了土屋了,而且,你还拿镜子照我,拿剑刺我,哼!”
说完,阿离再次进了土地庙。
梁平安显然有些难受,他想上去拼命,可命这东西……真就只有一条,更何况他非常清楚阿离的实力。
江朝歌没有马上进土地庙。
因为,他隐隐的感觉,土地庙中似乎有着某种可怕的东西,这倒不是凭空的直觉,而是这间土地庙中的阴气,很重!
纯阴而无阳者,鬼也;纯阳而无阴者,仙也;阴阳相杂者,人也。
这既是鬼,仙,人的区别,同样,也是鬼,仙,人的修炼路线,鬼想要变得更强大,就只能不断的吸取阴气。
“前辈,我已将笔记上的内容尽数告知,为何还不救我?”梁平安似乎是将唯一的希望放在了江朝歌的身上。
“我没说要救你啊。”江朝歌眨了眨空洞无神的眼睛,又指了指进入土地庙中的阿离:“你忘了吗?我和她是一伙的。”
“……”
梁平安愣住,但马上又小声道:“我知道前辈和她不是一伙的,前辈修为深不可测,岂会与鬼物为伍?如果我猜得不错,前辈是在寻找出手的时机,对吧?”
居然还是个小机灵鬼?
江朝歌默不作身,是不是一伙的本就不重要,重要的是,他想读梁平安的记忆。
所以,他没有再搭理梁平安,而是借着微弱的月光,慢慢的靠近到庙门前,向着庙内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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