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燕镇。
街道上停着十多辆大车,一群人正在忙着装车。有青壮有妇孺,孩子也在搭手,忙的热火朝天。
“大家伙手脚都麻利点,明天就是交货的日子,今天必须把车装完。”一个三十多岁的灰衣汉子擦了下汗,大声招呼着众人。
车上的货物都是一些小箱子,不知道里面装着什么东西。但看上去应该很轻,孩童都能搬动。
“看来日子还是艰难。”胡非叹了口气。
所谓回燕一刀流,其实就是回燕镇里,一家名叫一刀流的武道场,核心弟子总共不到百人。弟子都是从镇子上挑选,不禁止他们将功夫教给家人,只要不传到镇外就行。
时间一久,回燕镇人人会武,少有人从事生产,大多做些押镖之类的营生。周围城镇为寻求庇护,按月上缴贡金。
地圣乾洲没有传统意义上的国家,基本都是各大门派划分地盘。回燕镇这种生活方式,算是一个整体的缩影。
现在做生意说明以往的营生干不下去,不得已才另谋出路。当然更重要的,镇民都面黄肌瘦,一看就知道时常吃不饱饭。
“老爷爷,你从哪来啊?”m.
一个小女孩注意到胡非,好奇的打了个招呼。
胡非答。“从很远的地方来。”
小女孩问:“你来做什么?”
胡非看小女孩很瘦,越发的心疼,蹲下身子道。“当然是回家啊,这里是爷爷的家。”
大人们也注意到胡非,一个年轻妇女跑过来一把将孩子拉走。几个青壮也拿出兵器,跳过来挡在了前头,领头的灰衣汉子更是厉声喝问。
“你是哪来的?不知道回燕镇是双龙帮的地盘吗?”
胡非皱了皱眉。
他能理解这些人的警惕,毕竟现在世道很乱。可双龙帮是个什么东西?回燕镇何时成了他们的地盘。
正想出言询问,旁边车上的一个箱子没放牢固,滚落了下来。摔开了盖子,露出里面的东西。
胡非随便扫了眼,瞳孔猛的一缩。
“蒲金草?!”胡非一把抢起,又打开几个箱子,眼中尽是难以置信。“竟然全是剥了皮的草芯,你们不知道草皮有剧毒……”
胡非戛然而止。
这时他才发现,镇民们的手指都泛着黑黄。不光成年人,孩子甚至都有。
蒲金草是地圣乾洲的一种草,草芯呈现金色,可以用来熬制药物。但草皮有剧毒,草芯又很脆弱,只能用手剥取。虽然有药可医,但对身体伤害极大。
“你这老头别乱翻,这是双龙帮要的货。到时候交不上,全镇人都会倒霉。”
“要是过路,有客栈歇脚。其他的事情,就不要提了。”
“别说闲话了,大家赶紧干活……”
镇民们看出胡非没恶意,态度缓和了许多。除了几个青壮还提防的站在附近,其他人又开始忙碌起来。
“哎?这个箱子分量不对啊。”灰衣汉子在搬箱子的时候突然发现问题,打开一看顿时就怒了。
“这是谁家交上来的,怎么只有一半?”
几个人凑过去一看,发现小箱子里只有稀拉拉的一层草芯,根本就没有装满。
“诶,这两个箱子也是……”
其他人又发现了两个半空的箱子。
“谁家的!”灰衣汉子大怒。“箱子上不是有名字吗?看看是谁家交上来的。”
“我,我家的……”是之前那个小女孩的母亲。
年轻妇人很是慌张。“不对啊,我是装满了的,怎么可能只有半箱?”
“什么装满,事实摆在这呢!”灰衣汉子一肚子火气。“这不是你一家的事情,而是全镇人的事情。”
“如果双龙帮因为这事找茬,你知道会死多少人吗?”
“就是啊,这不是害大家吗……”
镇民们也愤怒起来,纷纷指责妇人。
“我知道……可我真的装满了啊。”年轻妇人哭了起来。“为了这些草芯,我和小妮连觉都不敢睡,白天黑夜的剥。昨天晚上二嫂子还还帮我检查来着,确实满了啊……”
“哎呦,我只是随便看看,可没看清。”一个圆脸妇人打断。“没交够就没交够,事实摆在这呢。但也别埋怨了,还好发现及时,补上就好。”
“你家的呢?”灰衣汉子察觉不对,怀疑的看向圆脸妇人,“等等,前几天我去你家,没见多少草芯……”
“我早就干完了啊。”圆脸妇人眼神有些飘忽。“都装箱了,就去小妮家帮忙,不行啊。”
灰衣汉子转身对年轻妇人问道:“你家剥的草芯,有什么记号没有。”
年轻妇人摇头。“都一样的,哪有什么记号。”
“有记号。”小女孩插嘴进来。“娘把手剥破了,有的上面沾了血。虽然小心擦过,但没完全擦干净。”
圆脸妇人脸色变了,斥责道:“沾了血怎么能往上交,你们这不是害人吗?”
灰衣汉子不言语,从车上翻出箱子。不顾圆脸妇人阻拦,全部将其打开。
一层层的白色草芯间,隐约可见些许暗红。
“我,我手也破了……”圆脸妇人举起手晃了一下,感觉不对又连忙缩回
只有比较淡的黄色,不同于他人手指颜色那么重。
镇民们都明白了,一个个愤怒不已。
“你怎么能拿别人的?大家谁不是拿命来换啊。”
“刚剥完草,手指都是黑的。可你的手……”
“偷拿就偷拿了,竟然还瞒着。你能瞒过镇里人,能瞒过双龙帮那些人吗?”
“太过分了。”
“你……”灰衣汉子更是气的哆嗦,抬手就要抽过去。
圆脸妇人惊叫着躲开,哭嚎起来。“你干什么,这又不能证明什么。谁说我偷了,你们没证据。手指颜色不对怎么了,我恢复的好不行吗……我们当家的死了,就欺负我们孤儿寡母……”
“小妮家就不是孤儿寡母吗?你……”
“好了好了,先别吵了。大家赶紧搭把手,先把差的补上。其他的事情,过了这关再说。”
镇民们在那争吵的厉害,胡非则感觉一阵悲哀。
往日回燕镇不敢说民风淳厚,却见不到这种卑劣事情。而更加悲哀的是,害友邻的缘由,竟然只是为了自己能苟且的活下去。
“如果没记错,这里应该有家叫一刀流的武道场。”胡非黑着脸问道,“有没有武道场的人在,老夫有话要问。”
众人脸色一下就变了。
“什么一刀流,没听说过。”
“你快走吧,以后别随便乱说话……”
镇民们都很慌张,似乎听到什么禁忌。
就在胡非脸色越来越难看的时候,有老人隐隐认出了这个不速之客。
“诶?这个人好像是胡掌门啊?”
“是有点像,但年纪大了些,胡掌门正当壮年啊。”
“你老糊涂了,都几十年,当然会变。”
“胡掌门,真是您吗……”
“是我。”看着这些熟悉又陌生的老人,胡非脸色青的吓人。“劳什子双龙帮,在什么地方?”
“镇外东湖。”有人答。
胡非一怔,想到苏青。
认出胡非的人越来越多,渐渐整个镇子都沸腾了。
“原来您还没死……”
“呜呜,镇子有救了……”
人群山呼海啸,镇民激动莫名。
被镇民们围住的胡非,终于想到了一个问题。
“原来仙君等在路口,是因为我没有去对地方。那黄松子为什么说……可恶,死老道,坑我!”
……
村有匪患,纳粮免死。妇窃邻米,土石充之而缴,以求己安。匪见怒,忿而屠村,妇亦未免。长者曰,人祸甚于天咎,私心险于人祸。
《乾洲梦华录》
二十两银子少是少了点,但放到现代也是八千到一万块。
而目前大虞朝一名普通士兵每月最多也就一两银子,一名百夫长每个月三两银子。
也许他会收吧。
另外,秦虎还准备给李孝坤画一张大饼,毕竟秦虎以前可有的是钱。
现在就看他和秦安能不能熬得过今夜了。
“小侯爷我可能不行了,我好饿,手脚都冻的僵住了。”秦安迷迷糊糊的说道。
“小安子,小安子,坚持住,坚持住,你不能呆着,起来跑,只有这样才能活。”
其实秦虎自己也够呛了,虽然他前生是特种战士,可这副身体不是他以前那副,他目前有的只是坚韧不拔的精神。
“慢着!”
秦虎目光犹如寒星,突然低声喊出来,刚刚距离营寨十几米处出现的一道反光,以及悉悉索索的声音,引起了他的警觉。
凭着一名特种侦察兵的职业嗅觉,他觉得那是敌人。
可是要不要通知李孝坤呢?
秦虎有些犹豫,万一他要是看错了怎么办?要知道,他现在的身体状况,跟以前可是云泥之别。
万一误报引起了夜惊或者营啸,给人抓住把柄,那就会被名正言顺的杀掉。
“小安子,把弓箭递给我。”
秦虎匍匐在车辕下面,低声的说道。
可是秦安下面的一句话,吓的他差点跳起来。
“弓箭,弓箭是何物?”
什么,这个时代居然没有弓箭?
秦虎左右环顾,发现车轮下面放着一根顶端削尖了的木棍,两米长,手柄处很粗,越往上越细。
越看越像是一种武器。
木枪,这可是炮灰兵的标志性建筑啊。
“靠近点,再靠近点……”几个呼吸之后,秦虎已经确定了自己没有看错。
对方可能是敌人的侦察兵,放在这年代叫做斥候,他们正试图进入营寨,进行侦查。
当然如果条件允许,也可以顺便投个毒,放个火,或者执行个斩首行动啥的。
“一二三……”
他和秦安趴在地上一动不动,直到此时,他突然跳起来,把木枪当做标枪投掷了出去。
“噗!”
斥候是不可能穿铠甲的,因为行动不便,所以这一枪,直接洞穿了他的胸膛。
跟着秦虎提起属于秦安的木枪,跳出车辕,拼命的向反方向追去。
为了情报的可靠性,斥候之间要求相互监视,不允许单独行动,所以最少是两名。
没有几下,秦虎又把一道黑色的影子扑倒在地上。
而后拿着木枪勒到他的脖子上,嘎巴一声脆响,那人的脑袋低垂了下来。
“呼呼,呼呼!”秦虎大汗淋漓,差点虚脱,躺在地上大口喘气,这副身体实在是太虚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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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说刚刚扭断敌人的脖子,放在以前只用双手就行,可刚才他还要借助木枪的力量。
“秦安,过来,帮我搜身。”
秦虎熟悉战场规则,他必须在最快的时间内,把这两个家伙身上所有的战利品收起来。
“两把匕首,两把横刀,水准仪,七八两碎银子,两个粮食袋,斥候五方旗,水壶,两套棉衣,两个锅盔,腌肉……”
“秦安,兄弟,快,快,快吃东西,你有救了……”
秦虎颤抖着从粮食袋里抓了一把炒豆子塞进秦安的嘴里,而后给他灌水,又把缴获的棉衣给他穿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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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还没亮,秦虎赶在换班的哨兵没来之前,砍下了斥候的脑袋,拎着走进了什长的营寨,把昨天的事情禀报了一遍。
这样做是为了防止别人冒功,他知道自己现在身处何种环境。
“一颗人头三十两银子,你小子发财了。”
什长名叫高达,是个身高马大,体型健壮,长着络腮胡子的壮汉。
刚开始的时候,他根本不信,直到他看到了秦虎缴获的战利品,以及两具尸体。
此刻他的眼神里面充满了羡慕嫉妒恨的神色。
“不是我发财,是大家发财,这是咱们十个人一起的功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