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度当然也知道,请神容易,送神难的这个道理。
他呼出了一口气,诚恳说道:“主公。饮鸩止渴,尚能止渴。如果不请孙坚入蜀,恐怕巴蜀也是难保。再说。讨董一战,天下群雄各怀鬼胎。只有孙坚、曹操二人,拼死与董卓厮杀。这二人都是心怀忠义,可以较为信任的。”
刘焉当然也知道这个道理,天下人的事情,天下人看的明白。讨董一战,谁是奸贼,谁是英雄,一眼可见。
袁绍等人裹足不前,其实奸贼。
曹操、孙坚死战张绣,虽然战败,但却也是英雄。但问题是,他也并非是汉室忠臣。
他心怀异志,用天子銮舆。
总而言之,孙坚入蜀,似乎对他没有多大好处。
“我明白了。先生暂且退下,这件事情,容我再思量思量。”刘焉挥了挥手,迟疑之色更浓。
“这。”郑度正要开口,但是也恐怕刘焉起疑心,便也只能拱手站起,然后转身离去。
这件事情,很快就被别人知道了。
次日上午,仍是刘焉书房内。刘焉还是在看书,只是精力不济,不时分神,他叹息了一声,将手中竹简放下,用双手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以解困乏。顶点小说
“主公。张别驾求见。”随从从外走了进来,禀报道。
别驾张松当然是一个奸贼,但是刘焉目前并不清楚。张松脸色黝黑,身形短小,言语滑稽,与益州大族相处的不好。
刘焉用张松做别驾,看起来是重用益州士人,但其实是用张松防备益州士人。
目前张松表现的还算忠诚。
“请进来。”刘焉稍稍抬起右手,说道。
“诺。”随从应诺了一声,转身走了出去。不久后,一袭黑衣的张松从外走了进来。
不等刘焉询问,张松便焦急一礼,说道:“主公。听闻郑先生劝说主公,引孙坚进入巴蜀?”
“确有其事。”刘焉轻轻点头,这个消息还是他自己放出去的。有一句话刘焉很懂。
【旁听则暗,兼听则明】。
听取各种不同立场,身份的人的话语、计谋,再进行总结,这是刘焉擅长的事情。
“不可啊。主公。孙坚天下枭雄,威震海内。他现在是一方之主。正所谓天无二日,国无二君。孙坚如果进入巴蜀,如果主公以部将身份对待他,孙坚一定不满。如果平等对待他,那么益州文武,恐怕会有人归附他。他进入巴蜀,对主公绝无好处。”
张松一脸焦虑,且严肃拱手,沉声说道。
张松的立场与郑度不同。
郑度是真的忠臣,而且有计谋。他在金牛道上,修筑剑阁关,可以一夫当关万夫莫开。
又在巴蜀北方,修筑关隘、城池,用张任、严颜为大将,布置防御工事,做的井井有条,极为厉害。
但是他仍然心怀忧虑,唯恐巴蜀保不住。张绣太厉害了。所谓的坚固城池,就是被人攻克的嘛。
这个时候,请孙坚入巴蜀,会承担一定的风险,但也是无可奈何之举。
但是张松就不一样了。他并不希望刘焉的地位稳固,反而希望张绣进入巴蜀。
刘焉当年进入成都的时候,带来了一些人,也就是东州士人。刘焉很信任这些东州士人,将益州的很多田产分给了这些人,切走了本来属于益州士人的蛋糕,造成了矛盾。
张松虽然说与大部分益州士人,都相处的不愉快,但也属于益州士人的序列,他对刘焉并无忠诚。
他巴不得张绣的大军进入巴蜀,然后带走那些东州士人,回去原本的籍贯地居住。
用益州人,治理益州人,就像以前一样。
他没有能力作内应,帮助张绣进入巴蜀。但也可以出一份力,阻止孙坚进入巴蜀。
“嗯。张别驾言之有理。”刘焉听了之后,很是和颜悦色的对张松说了一句。过了不久,便让张松下去了。
“还是不要让孙坚进入巴蜀比较好啊。”刘焉心中暗道。
从昨日开始,他听取的意见就是这两派,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但最大的问题是,刘焉不想与孙坚分享巴蜀。
这件事情,就暂时搁置了下来。
又过了数日,司马懿到达了成都。
刘焉用较高的规格接待了司马懿,并请了张松、郑度等麾下文臣之中的代表人物作陪,在大厅内接见了司马懿。
“大司马御属,温城人司马懿,见过刘公。”司马懿朝着刘焉躬身一礼,很是得体。
“真是名门子弟,雍容风雅。”刘焉见司马懿气度不由称赞了一句,随即他请司马懿坐下,然后认真问道:“我已经许久没有见到建公(司马防表字)了,他近来身体还好吗?”
“多谢刘公挂念,家父身体很是健朗。”司马懿从容回答道。
名门世家都是有交情的,刘焉与司马防并不是好朋友,但是见过几次面。寒暄一阵,拉近一下双方的关系挺好。
一番寒暄之后,话题进入主题。
“仲达。张公派遣你来,是做说客吗?”刘焉问道。
“正是。”司马懿敛容严肃,拱手一礼后,说道:“刘公。大司马纵横天下。马腾、韩遂凉州巨寇,叛乱数十年没有人能制衡。凉州一战,大司马杀韩遂,收降马腾,威震西北。如今兵精粮足,大司马命赵云、徐庶等人屯兵南郑,旌旗南指,指日可待。刘公不见公孙述呼?”
公孙述乃是西汉末年的割据益州的军阀,后被光武皇帝派兵平定。
巧的是那位领兵大将,也官拜大司马。
乃叫吴汉。
而公孙述后来不仅自己被杀,子孙夷灭,且吴汉领兵在成都做乱,杀了很多成都人。
刘焉与在座的文臣莫不色变。刘焉向来爱惜子嗣,暂且不说。在场文官多数都是益州人,少数是成都人。
虽然没有听说过大司马张绣,做过屠城这件事情。但是万一呢,万一呢?
他们支持刘焉,似乎真的没有什么好处。
但是文官也就是文官了。刘焉控制巴蜀是依靠很多武将,比如说张任、严颜,还有郑度这些忠臣,大部分文官都是没有能力掀桌子的。
而且这个时候跳出来说什么投降,那肯定是讨打,他们没有那么蠢笨。文官们虽然色变,但却一声不吭。
大忠臣蜀郡太守郑度当仁不让的挺身而出,拱手对司马懿说道:“先生好口才。只是当年情况,与现在又不同。当年天下趋近统一。光武皇帝神武圣明,二十八将各个精悍,公孙述这等跳梁小丑,自然被夷灭了。”
“但是现在张绣乃大奸贼,【挟天子以令诸侯】,阴谋窃取【社稷神器】。天下人都恨他。”
郑度说打这里之后,对刘焉拱手一礼,说道:“刘公乃汉室苗裔,鲁恭王之后,天下名望。他率领我们巴蜀忠贞之士,抗衡张绣逆臣。匡扶天子,指日可待。”
在场文官脸色又是稍稍一变。
郑度也真是好口才。
能将黑的说成白的。刘焉在成都用天子銮舆,有【异志】,被他说成要匡扶天子,岂不是滑天下之大稽?
但是他给出了一个大义的名分。
张绣平定天下,有政治上的加成。张绣【奉天子以令不臣】,而刘焉也有刘焉的大义。
宗室苗裔,匡扶汉室。
郑度的话,不仅让司马懿的话威力大减,而且还占据了更高一层的道德。
强暴是难以战胜正义的,正义必胜。
司马懿当然也是不服输的,乃作揖说道:“足下何人?”
“乃郑度也。”郑度拱手还礼,泰然自若。
“原来是蜀郡太守。”司马懿稍稍恍然,虽然远在北方,但他也是听说过郑度大名的。随即他的表情认真严肃了许多,说道:“先生此言差矣。大司马自比【周公】,短歌行上歌曰:周公吐莆,天下归心。董卓作乱之后,天下分崩离析。这土地没有一寸是汉室的。大司马起兵洛阳,削灭叛贼,为朝廷扩张土地。”
“自从明、章二帝之后,朝廷渐渐昏暗。而现在在大司马辅政的情况下,却是数十年来。大汉朝政治最清明的时候,大小官吏各司其职,国力最为鼎盛。”
“不久前。有宵小之辈,劝说大司马明公。开建五等,自称【秦】公,大司马不许。可见大司马是对朝廷忠心耿耿的。先生的话,未免诽谤。”
司马懿当然也很巧妙。你们都说张绣是逆贼,张绣一没有废立皇帝,二没有乱杀无辜,三没有称王。
没迈出那一步,张绣就是忠臣。也就是【奉天子以令不臣】,迈出去那一步,就是【挟天子以令诸侯】。
他说的也是事实。
自从光武皇帝、汉明帝、汉章帝那几十年政治清明之后,今汉就是外戚、太监轮流掌权,朝政没有一年是太平的。
张绣现在为大司马、大将军辅政,朝廷是最清明,最强盛的时候。甚至按照能调动的国力来算,朝廷现在的国力,比以前大统一的时候还要强大。
昔日黄巾起义三十六方人马,席卷天下,朝廷没有办法,只能让州郡自己募兵,抗击黄巾。
现在让张角三兄弟死而复活再试试。
先不说张角三兄弟还能不能拉出三十六方人马,就算有。张绣亲自坐镇洛阳,派遣大将四处出击,秋风扫落叶而已。
更巧妙的是,司马懿的话中离不开一个意思。
煊赫张绣的威力。
不管你们说什么,张绣只有一个字。强。要不然再来一个字,很强。你们怎么着吧。
以巴蜀区区兵力,能够抗衡张绣否?
在场文官又是一阵色变,而郑度也稍稍语塞,正考虑下一步对策。这时候,刘焉笑道:“张公真是强横。但是我巴蜀山川险阻,道路崎岖。只要我布置十万大军在金牛道、米仓道上。张公能奈我何?再说。目前孙坚、曹操、袁绍各自强兵悍将。若张公在我巴蜀耽搁日久,恐怕后方失火。”
最后,刘焉总结一句道:“此事仲达不必多言,我与张绣不共戴天。”
虽说司马懿口才了得,但此刻也只能无话可说。刘焉控制着巴蜀,到底投不投降,是刘焉的事情。
刘焉一锤定音。
“诺。”司马懿微微叹息了一声,拱手应诺而已。
抛开公事不提,刘焉以长辈款待子侄一样的礼节,款待司马懿,留司马懿在成都游玩三日。三日后,刘焉亲自派人将司马懿送走,往北方南郑而去。
又是一阵长途跋涉之后,风尘仆仆的司马懿终于回到了洛阳。而这个时候,已经是秋收之后,十月初了。
十月寒冬,雪花飞舞。
司马懿在进入大司马府之后,等待了片刻,才得到了张绣的传召。
书房外,典韦穿着厚厚的衣裳,按剑而立。他是风雨无阻。
书房内,放着火盆,气温比外头要暖和很多。张绣身强力壮,也不怎么怕冷,只穿着秋衣。
司马懿在见礼之后坐下,一脸惭愧的对张绣说明了情况。张绣本不报期望,也不失望。笑着说道:“仲达已经尽力。只是医者也难以医治求死之人。刘焉要死,就随他去吧。”
张绣安抚了一番司马懿之后,便让他下去了。
随即张绣沉吟了一下,抬头对门外的典韦说道:“请尚书令戏志才、御史中丞陈宫。召见长史贾诩、军师祭酒沮授、荀攸、法正,主簿蔡瑁、参军诸葛瑾。”
“诺。”典韦应诺了一声,转身下去了。
不久后,众人齐聚一堂。戏志才、陈宫乃【宰相】办公地点在尚书台,他们最后到达。
一番见礼之后,张绣大马金刀坐着,眸光炯炯气魄惊人。
“孤欲领步军十万横行巴蜀,诸位以为可否?”
尚书令戏志才拱手对答,曰。
“可。”
“好。”张绣脸上露出少许笑意,然后站起,双手左右捏了捏手腕,下令道:“朝廷诸事暂缓,以配合出兵为主。”
“命长安诸军。骑兵不发,步军进发南郑。”
“三天后。孤亲自统帅大司马部曲万人,出洛阳。”
“伐蜀。”
“诺。”
众人严肃应诺。
二十两银子少是少了点,但放到现代也是八千到一万块。
而目前大虞朝一名普通士兵每月最多也就一两银子,一名百夫长每个月三两银子。
也许他会收吧。
另外,秦虎还准备给李孝坤画一张大饼,毕竟秦虎以前可有的是钱。
现在就看他和秦安能不能熬得过今夜了。
“小侯爷我可能不行了,我好饿,手脚都冻的僵住了。”秦安迷迷糊糊的说道。
“小安子,小安子,坚持住,坚持住,你不能呆着,起来跑,只有这样才能活。”
其实秦虎自己也够呛了,虽然他前生是特种战士,可这副身体不是他以前那副,他目前有的只是坚韧不拔的精神。
“慢着!”
秦虎目光犹如寒星,突然低声喊出来,刚刚距离营寨十几米处出现的一道反光,以及悉悉索索的声音,引起了他的警觉。
凭着一名特种侦察兵的职业嗅觉,他觉得那是敌人。
可是要不要通知李孝坤呢?
秦虎有些犹豫,万一他要是看错了怎么办?要知道,他现在的身体状况,跟以前可是云泥之别。
万一误报引起了夜惊或者营啸,给人抓住把柄,那就会被名正言顺的杀掉。
“小安子,把弓箭递给我。”
秦虎匍匐在车辕下面,低声的说道。
可是秦安下面的一句话,吓的他差点跳起来。
“弓箭,弓箭是何物?”
什么,这个时代居然没有弓箭?
秦虎左右环顾,发现车轮下面放着一根顶端削尖了的木棍,两米长,手柄处很粗,越往上越细。
越看越像是一种武器。
木枪,这可是炮灰兵的标志性建筑啊。
“靠近点,再靠近点……”几个呼吸之后,秦虎已经确定了自己没有看错。
对方可能是敌人的侦察兵,放在这年代叫做斥候,他们正试图进入营寨,进行侦查。
当然如果条件允许,也可以顺便投个毒,放个火,或者执行个斩首行动啥的。
“一二三……”
他和秦安趴在地上一动不动,直到此时,他突然跳起来,把木枪当做标枪投掷了出去。
“噗!”
斥候是不可能穿铠甲的,因为行动不便,所以这一枪,直接洞穿了他的胸膛。
跟着秦虎提起属于秦安的木枪,跳出车辕,拼命的向反方向追去。
为了情报的可靠性,斥候之间要求相互监视,不允许单独行动,所以最少是两名。
没有几下,秦虎又把一道黑色的影子扑倒在地上。
而后拿着木枪勒到他的脖子上,嘎巴一声脆响,那人的脑袋低垂了下来。
“呼呼,呼呼!”秦虎大汗淋漓,差点虚脱,躺在地上大口喘气,这副身体实在是太虚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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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说刚刚扭断敌人的脖子,放在以前只用双手就行,可刚才他还要借助木枪的力量。
“秦安,过来,帮我搜身。”
秦虎熟悉战场规则,他必须在最快的时间内,把这两个家伙身上所有的战利品收起来。
“两把匕首,两把横刀,水准仪,七八两碎银子,两个粮食袋,斥候五方旗,水壶,两套棉衣,两个锅盔,腌肉……”
“秦安,兄弟,快,快,快吃东西,你有救了……”
秦虎颤抖着从粮食袋里抓了一把炒豆子塞进秦安的嘴里,而后给他灌水,又把缴获的棉衣给他穿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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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还没亮,秦虎赶在换班的哨兵没来之前,砍下了斥候的脑袋,拎着走进了什长的营寨,把昨天的事情禀报了一遍。
这样做是为了防止别人冒功,他知道自己现在身处何种环境。
“一颗人头三十两银子,你小子发财了。”
什长名叫高达,是个身高马大,体型健壮,长着络腮胡子的壮汉。
刚开始的时候,他根本不信,直到他看到了秦虎缴获的战利品,以及两具尸体。
此刻他的眼神里面充满了羡慕嫉妒恨的神色。
“不是我发财,是大家发财,这是咱们十个人一起的功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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