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过静谧地外城,刚一踏进内城的城门,罗一就眼前的场面吓了一跳。
城门到前方灵堂的空场上,泾渭分明地站了大小七伙人。
每一伙里面除了手持木棒的普通百姓,都有穿着甲胄的军卒。
相互间怒目而视,大有一言不合就开打的架势。
不过场面看着吓人,这些高句丽人倒也没失去理智。
有不少人认得葛续明,纷纷打了招呼,并且给让了一条道出来。
见白崖城的人对自己一行人并没表现出什么仇恨,罗一彻底放了心。
想要趁机搞搞事情,但是稍稍琢磨了一下,便打消这个念头。
样貌实在是太年轻,面对不了解自己的人,不管说啥都没什么说服力。
对于这七伙人分别听从谁的也没搞清楚,冒冒失失的开口,很容易弄巧成拙。
而且现在看着相安无事,不代表一直都会这样。万一械斗起来,打红了眼可是谁都不认谁。先溜到安全点的地方,才是正确的选择。
顺着让出来的道路走入灵堂,罗一目光四处扫了扫,立刻无语了起来。
装敛尸体的还是东亭戍给帮忙间准备的薄皮棺材。
灵牌倒是立了起来,可前边跪着的居然只有两个一脸无措的六七岁孩子。
还是侯杰与周口口时不时的在火盆里烧些纸钱。
倒是后堂传来的争吵声,却显得十分热闹,与前堂的凄冷形成了鲜明对比。
吩咐先前跟着侯杰过来的军卒把挽联挂在灵堂的两侧,罗一朝着后堂努努嘴,压低声音对侯杰与周口口道:“里面是怎么回事,你们两个怎么当起知客人了。”
“里边家产还没分明白。”看了一眼薄皮棺材,侯杰苦笑道:“死者为大,能出些力就出些力。”
“外边对峙的那些人又是怎么回事。”瞄了一眼跪在地上的孩子,罗一继续道:“高满就这两个儿子?”
周口口凑到罗一身旁耳语道:“外面有五伙人分别是与高满的夫人与妾室交好的。
另外两伙人中,一伙是死的那些小城宰的家人好友,过来讨要死命钱的。
最后一伙是白崖城仅剩的两名小城宰的亲友,他们是过来夺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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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
看了看跪在地上的两个孩童,周口口叹了口气继续道:“应该是高满只有这两个儿子,不然不会把他们两个给推出来。
不过也可能是这两孩子是高满已经病故的小妾之子,不受待见给推了出来。”
罗一咂咂嘴,还真是够热闹,这帮家伙就不怕再闹下去,棺材板都压不住高满了。
“这里谁的势力最大。”
“自然是夫人,她毕竟是高满的结发妻。”周口口明白罗一的意思,想了想继续道:“四个妾室虽说在财帛上与夫人起了纷争,但之外的事恐怕还是会听夫人的。”m.
“小半天的功夫能把情况摸成这样,干得确实不赖。”罗一拍了拍周口口的大肚子夸赞了一句,拉着侯杰与老葛到了角落里,“就这城防,你们觉得怎么样。”
侯杰轻声叹息道:“城门也不关,值更巡夜的也没有,哪里还有什么戒备,与前些年真是天壤之别。”
罗一点点头,眉毛一扬道:“若是老葛带来的二百多骑军加上咱们东亭戍的兄弟,能不能打进来并且站稳脚跟。”
见两人全都是大吃一惊的样子,罗一摆了摆手,“不是你们想的那样。
我的意思是咱们三百多号兄弟,能不能震慑住白崖城的人。
如果真有压制住他们的战力,我待会说话也能硬气。”
听罗一这么说,葛续明先是松了口气,可紧接着便对白崖城生出了一股可怜之意。
罗姓小子不但嘴巴能说,手段更是莫测,白崖城被他盯上,绝对要被扒层皮。
侯杰面带轻松,拍了拍胸膛道:“之前给您说的可不是胡吹大气。
这连野外交战都不算,单单看明面就能把他们压得死死的。
别说是三百人,就是三十人,他们也得忍着。
咱们可是大唐边军,身后站着的是我煌煌巨唐。”
见候杰比自己刚到东亭戍时还要傲娇,罗一稍稍放了些心。
不过还是用询问的目光看向了葛续明。
不是罗一信不过候杰,而是现在身处人家老窝,不得不小心一些。
“罗旅帅想说什么只管去说,就算是破口大骂都没所谓。”葛续明见罗一看过来
,赶忙回道。
三人的说话声虽然不大,但杨洪山离的不远,听的是清清楚楚。
将罗一拉到一旁,杨洪山无比头疼道:“唯恐不乱的毛病是不是又犯了。
白崖城没怀疑到你头上,你就该偷笑了。
别忘了,就算只是个名头,他们也还是大唐治下的羁縻州。
他们即便不找你报复,去军衙告上一状,你也担不起。
不要随着性子胡闹了。”
罗一摇摇头,“这不是胡闹,也没打算胡闹。
白崖城离东亭戍实在是太近了,现在看似没什么威胁,今后谁说的准。
只有一盘散沙的白崖城才最为稳妥,才让人最为放心。
现在是千载难逢的机会,过了这个村就没有这个店了。”
“说你是祸事精一点没错。”瞄了一眼葛续明,杨洪山压低声音道:“挑拨辽东城还不够?白崖城如果再乱起来,夹在中间的东亭戍绝对会受牵连。”
罗一撇撇嘴,“先前就说过,咱们东亭戍是他们要竞相拉拢的,不会受到牵连。”
杨洪山冷哼一声,“没了收粮的进项,白崖城又要回到老样子。顶点小说
你再把白崖城搅乱,由奢入俭难之下,不知又要多了多少响马。
东亭戍管着的百余里边境,就别想再安稳下来。”
“你在担心这个?”罗一嘿嘿一笑,“这个你可以放心,我是打算让白崖城从一变为几,又不是让他们日子过不下去。”
看到罗一眼中的目光都闪动着光芒,杨洪山叹了口气,“先不说其他的,你把你的打算说说。
若是真无大碍,可以按你的意思来,但若是我觉着不妥,吊唁完你便走。”
罗一附在杨洪山的耳朵上,将大致的想法讲述了一遍。
杨洪山听的直抽凉气,心中纠结了一下,眉头紧锁道:“光凭你一张嘴,他们就会同意?是不是太想当然了。”
罗一无所谓的耸耸肩,“不同意就不同意呗,就是费了些口舌而已,又不是掉块肉。”
杨洪山闭眼按揉着眉心沉思了一阵,睁开眼睛看向罗一道:“你的谋划确实不错,但风险也不小。
一旦事不可为,我提醒你时,你必须要停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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