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久之后,已经成为了冠军侯的刘俭抵达了邺城。
这一次,刘俭回到了邺城还带上了他的父亲、母亲,以及同胞弟弟刘康。
一家人其乐融融的终于相聚在了邺城。
郑慈当年嫁入了刘家之后,并没有对刘父刘母尽孝几日,很快就随同刘俭入京了。www.
如今与其公婆再见面,当年初为人妇的女子如今已经成为了两个孩子的母亲。
再加上卞玉儿的两个孩子,总计两男两女四个孩子,只把刘周和胡氏乐的够呛。
老两口几乎天天围着四个孩子打转,一会儿抱抱这个,一会儿哄哄那个,真的是极乐逍遥,尽享天伦之乐。
而刘备见刘俭一家如此之亲,也提议将他的妻儿送到邺城,跟母亲相聚。
这点倒是大大出乎刘俭的预料。
“嫂嫂在青州照顾兄长,为何还要让她和孩子回邺城来?”
刘备从桌案上的果盘里拿了一个水灵灵的蜜桃,放在嘴中用力的咬了一口。
“咔嚓咔嚓。”
“说实在话,青州还是有些临近前线,让妻儿跟我一起在那里,我不放心!把他们安置在冀州腹地,可谓是层层壁垒防护,日后纵然是我在前线有事,也犯不上担心自家无后,再说了,老母和从叔婶娘都在此处,还能多些家人照顾不是?”
说罢,刘备又快速的啃了几口,将那蜜桃啃了个干干净净。
“男人嘛,想要在外面建立大功业,非得有个稳固的后方不是?”
刘俭笑道:“你这话说的,倒是真让我感动……别把桃核乱放行不?”
刘备一边吃,一边看着那玫被自己扔在桌案上的桃核,奇道:“那放哪?”
“垃圾桶。”
刘俭伸手指了指刘备旁边的一个圆柱形的小铜盂。
“真新奇……”
刘备一边伸手将桃核扔在垃圾桶里,一边笑道:“这有了矿之后,确实不一样了,敢拿铜做这个,换成原先,叔父岂不打折你的腿?”
“少废话。”刘俭翻了个白眼:“赶紧回青州去,将妻儿送过来!”
“你别着急催我啊,这刚到邺城几天,你不得容我跟母亲相聚几日,这就又撵我走……”
刘俭叹道:“主要你在这确实是不务正业,一天什么事都不干,光是满大街的瞎转悠……听说你昨天又买了许多家具?”
“嗨!”
说到这,刘备重重的一拍桌案,道:“说实话,也不知你小子到底哪里来的那么多的主意,这冀州的工坊巧匠,不但是能造房,修路,造桥,还能造花样的家具,嗨!光是这躺椅,我这次就在邺城的家具店弄了三把带回去,轮着番的摇晃,摇晃十年想来也足够晃荡了。”
刘俭叹息道:“你还真是……奢靡之风不减啊。”
刘备不服气:“你还好意思说我,你从小就在涿县的院里天天在躺椅上摇晃,摇了七八年,现在反说我奢靡?”
“哈哈哈哈!”
刘俭哈哈大
笑:“你想要,跟我直说啊,别说是躺椅了,什么桌子,凳子,马札,衣柜,椅子的,我能送你一大套!”
刘备还挺傲娇:“不用了,俺现在也是州牧了,不缺钱使。”顶点小说
“我前番派人送到青州的织布机样本,刘伯安可看了?”
“自然是看了!效率非常啊,如今已经在青州普及了,青州锦的产量比起去年增加了近五成!而且依旧抢手,特别是往徐州和淮地输送的最多,如今东海糜氏已经与咱们搭上了线,他们在南境的渠道甚广,只需通过他们一家,就足够销卖青州六成的青锦!”
“东海糜家?”
刘俭慢悠悠地嘀咕道:“我听说过,富可敌国,大家大业的,在徐州很有名的豪右之家啊。”
“正是,不过糜家的胃口太大,虽然我们的青州锦如今产量倍增,但多出来的卷帛,大部分还是被糜家收购了,刘伯安的意思是,若要青州锦广布于世,不可单一渠道,来年还得减少糜家的份额,多拓展其他的下家才是。”
“哈哈哈哈!”
听了刘备的话,刘俭乐的不行:“不想,刘伯安的眼光居然这般长远,我看这州牧不适合他,若是让他经商,不出二十年,他必能成为天下第一巨富也!”
刘备感慨道:“刘伯安确实是此道中的高手。”
“不过,烦劳兄长给我带个话给刘伯安,还请他能够暂时不要封了东海糜氏采购青州锦的数量,至少最近两年不要减,虽然这多少违背一些商贸规则。”
刘备闻言奇道:“为何如此?”
刘俭有事也不瞒着刘备,随即对他解释道:“兄长可知我为何要成立以牧署为主导的河北商贸协会?”
“为何?”
“就是要将辖境内的重要资源和产业掌握在以官署为主导的国家手中,例如幽州的矿产,还有青州锦以及印刷业。”
“不是我自私偏狭,不愿意让利于民,只是有些关键性的产业,一旦流于民间,也不会使大多的黎庶受益,到头来还是会被少数人垄断,而一旦少数人垄断了关乎民生国运的行业,那这些人就可以凌驾于国家之上,他们就可以凭借他们手中稀缺的资源,来要挟国家为其更改政令,设置新规,使平民黎庶手中的资源更多的向他们手中集中,最终是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身为朝廷中人,身为地方之长,我不可使任何一个家族垄断了事关国运民生的行业。”
刘备略有所悟,但他突然又想到了什么。
“如今青州锦在徐州与江南大行其道,为士人追捧,其价值甚至超越五铢之币,不久之后,青州锦必然成为东南各州民间的硬通之物!”
“这硬通货,在咱河北境内,是由官署统一主导运作,但是在河北之外,却可使某一家族顷刻间庞大,似徐州之地,陶谦年老,若使糜氏坐大……”
“嗯哼!”
刘俭轻
轻地咳了一声。
“兄长,你的心咋这么黑?我可从来没这般说过。”
刘备闻言气的脸发红。
乃公的……这怎么成了我心黑了?
就在这个当口,却见一名侍卫匆匆向着刘俭走来。
“主公,前线探子回报,有两波使者,一从西来,一从南来,已经抵达冀南最近的义舍,并已经向当地县署递送了浮传。”
刘俭问道:“是哪两路的人?”
“长安使者秦怡一路。据说射声校尉马日磾随行,另外还有从荆州来的宋忠。”
刘俭闻言有点头疼。
他挥了挥手,让那使者先行下去,随口长叹口气。
刘备又拿起桌案上的一个桃子,问道:“德然,怎么了?”
“又是奔着陈留王来的,定然是袁绍和长安那边的杨彪通了气,磨破嘴皮子也要劝我拥立陈留王。”
“你怕什么,撵他们走就是了!难道还非得要见?”
刘俭叹道:“要见的,眼下不能跟他们撕破脸,至少要让他们觉得,拥立陈留王这事在我这可行,但我偏偏又不能立……”
“活的好累。”刘备一边吃桃,一边很诚实的道出一句。
“谢谢。”刘俭干巴巴的回了一句。
随后,他站起身,来到刘备面前,也拿起一个大桃,用力的咬了一口。
哥俩一块在厅内“咔哧咔哧”的啃。
“这一次他们都是上了心的,杨彪那边也不知用的什么手段,竟能说服马日磾随行,同时还不能引起天子和董卓的疑心,那马日磾乃是卢师师门中人,算是你我的师叔伯辈,不好落人家面子。”
“还有那个宋忠,乃是南阳章陵的大儒,听闻其人著《太玄经注》九卷,《周易注》十卷,《法言注》十三卷。”
刘备扬了扬眉,道:“那又如何?”
刘俭叹道:“关键,他也是一名古文经与今文经皆通的大儒!与我岳父一般,听闻他平日教学授业之时,曾多有将今古文同体列于官学的倡议,乃是一名少有的古今文皆通的儒士,其人声名虽不及我岳父,但世人也多有将他二人并列之举,常言北郑玄,南宋忠。”
“如今我岳父的郑学融汇古今文之学,盛于两方儒林,我身为郑门女婿,也因此多遭士林中人推崇,我若冷待于宋忠,传出去,容易被有心之人传为我郑学子弟不能容物,多少有些不妥。”
刘备“啧啧”叹道:“你活的真累。”
“那怎么办?你帮我想个不累的办法?”
刘备将桃核扔到了垃圾桶里,道:“简单!你装病,我和牵招代你接见他们,替你打发了,如何?”
“装病?倒也不是不行,只是我料他们此来必携重礼……”
刘备不耐烦地道:“哎,无所谓!我自行斟酌,到时候我帮你看看,都是些什么礼物,是否要留下便是了,这点事你还信不过我?”
刘俭略一寻思,遂道:“如此也好。”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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