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军交战,斥候遍地。
有骑马的,也有扮作普通民夫和商人的。
也有隐藏在树林中,趴在树上扮猴子的。
更有,藏在水下草边,借着几根芦苇呼吸的。
......
大军十万过河,浩浩荡荡,根本遮掩不住。
很快,袁谭军的动向就传到了陶谦、刘备、吕布等人耳中。
“攻打吕布?”
陶谦看着沙盘,有些紧张的点起舆图。
他虽然常年军务,但如此大的阵势,却也是人生第一次。
双方的战兵合计十五万,加上民夫之类,总数二十余万。
人员车马的调动,连绵不绝,遮天蔽日。
徐州生死存亡之秋啊!
陈珪依旧眯着眼睛,有气无力道:“袁谭所部,还是要先解决后顾之忧啊。
吕布,我们不得不救,否则其一旦溃败,必然退入东海郡劫掠。
如此一来,豺狼变成贼寇,那就得不偿失了!”
陶谦恨声道:“袁谭那奸猾小人,必然打的如此主意。”m.
陈珪看向一旁的次子陈应,道:“陶公,我气力不行,恐命不久矣啊。
我儿还有妙策,可否说上一说。”
却是知道自己年岁大了,最看好的长子陈登又被抓走,只能培养次子上位。
同时也知道陶谦忌惮,所以假装衰老。
陶谦看向一旁附着陈珪的陈应,道:“喏!”
得到应允,陈应昂然上前,眼睛如鹰隼一般扫视着舆图,建议道:“湖陆县,位于公与县和公丘县中间,西临泗水,南靠南梁水。
乃是袁谭军前行的一颗钉子。
如今许耽据守湖陆县,仅有两千步卒,守城有余,而进攻不足。
可令司马章诳带领两千人前往,听其调度。”
“嗯!”
陶谦和陈珪听的都微微颔首。
陈应见得到两人的肯定,愈发自信,接着道:“袁谭留两万兵守公与县与大营,数目虽众,但其中颇多新兵。
可令刘玄德突袭其大本营,如此袁谭军顾虑后方有失,必不敢死战。
我军再遣一统帅,屯重兵于南梁水之南......”
陶应疑惑的打断了陈应的话:“为何不屯兵于南梁水之北呢?”
“二公子!”陈应拱了拱手,“吕布陈宫之徒,豺狼也,我等若是实力不济,其反手便会攻略徐州。
所以,此战袁谭既然要打吕布,我们自然要坐观其成,等两虎俱伤。
若是屯兵
于南梁水之北,那袁谭必然进攻我等大军。
届时,就变成吕布和陈宫坐山观虎斗了。”
说到这里,他又看向蕃县的后方,道:“陶公,当派一支军驻扎于合乡县,防止万一吕布军溃败后劫掠东海郡!”
“妙啊,陈君,汝次子亦如龙啊!”
陶谦忍不住夸赞道。
“哪里,哪里,只不过为了徐州,为了陶公,不得不竭尽神思罢了!”
陈珪起身,颤巍巍的说道。
“喏,便以从龙之妙策!”陶谦点了点头,开始下令:“陶应,你去军营调度,令章诳领兵两千,前往湖陆县,听从许耽调遣,择机出城,劫掠袁谭军粮道;
令张闿领兵三千,前往合乡县,密切注意吕布军动向;
令曹豹、吕由领兵一万五千人,严峻随行,大军屯于南梁水之南。
若袁谭过河,则半渡而击之,事有不谐,立即撤回戚县。
若袁谭进攻公丘县,则趁双方鏖战之际,再渡河夹击袁谭。”
“唯!”陶应双手抱拳,领命而去。
陶谦又看向糜竺道:“糜君书信两封,于吕布和刘豫州。
我等多供粮草,让吕布坚守公丘县,挫袁谭锐气。
然后我们渡河夹击,如此可一战而定,其便可带兵直下兖州,以两人之能,兖州郡县恐怕是望风而降了。
嗯,令刘豫州领兵突袭袁谭大营,务求建功。”
“唯!”
忙好了这一切,陶谦只觉得有些眩晕,他强自支撑着,道:“曹宏,扶我去后院歇息。”
“陶公慢走!”
厅中众人躬身。
......
戚县,陈珪的一处府邸中,一名贵客悄悄上门。
接引之后,来到了内室。
“糜君此来何事啊?”
陈珪眯着眼睛,躺在榻上,一副衰老的快要死去的样子。
糜竺长相俊美,风度翩翩。
他拱了拱手道:“此来为徐州计啊,陶公年老,又焦虑兵事,恐命不久矣。
这徐州,难道还要交给这帮丹阳武夫么?”
陈珪有气无力的说道:“当此乱世,黄巾贼肆虐,若是没有这帮丹阳武夫,我等恐怕坟头已长草矣。”
糜竺深有所感,道:“我也知陶公将帅之才,但将帅之才攻城略地,讨伐贼寇尚可。
若论到治理郡县,牧守一州,还是有错差池。
我观陶公之所想,欲立儿子陶应为君。
然其文不能牧守一方,武不能
弹压丹阳及黄巾旧将。
其掌权之日,怕是我徐州倾覆之时。
我诚心来求,为的是徐州世家,还望陈公莫要推辞啊!”
陈珪长叹一口气:“世道混乱,老夫坐等入土啊,不知糜君私下揣测,何人可安徐州?”
糜竺拱手谦虚道:“我何德何能,哪里知道何人可安徐州。
倒是陶公大才,说非刘玄德不能安徐州,不知陈公高见?”
陈珪摇摇头,道:“刘玄德文武双全,又是汉室宗亲,由他安定徐州,自然是最好。
然则我们既然为陶公之臣,又岂能作此曲解上意而背主之事?”
糜竺无语之际,这个陈珪真是老奸巨猾,好事全占完,却一点都不愿意出头。
既然如此,也不要怪他不再试探。
于是,糜竺开口道:“刘玄德之师乃卢植卢公也,我闻他因卢公一事,与公孙伯圭颇多龃龉,恐不会再回幽州。
卢植之师,乃马融也。
马融之婿,乃袁隗也,袁隗之侄乃袁绍也。
我闻玄德与袁本初之间也颇多交情及书信往来。
当然,卢植还有一师,乃陈球陈公也。
陈球公何许人,乃尊驾之叔父也。
我闻玄德与陈公之间,也颇多交情及书信往来。”
陈珪脸色渐冷,冷哼一声,道:“糜芳何许人也,乃袁谭之家奴也!”
糜竺淡淡一笑,道:“袁显思重商重法,徐州若败,我大可举家去投,然陈公呢?”
陈珪又眯起了眼睛,道:“糜君也说了,我们陈家勉强也能和袁家叙上交情!”
“哼哼!”
糜竺冷笑,“这交情和袁本初怕是远了点,我听说尊驾和袁术关系甚笃,而如今袁公路和袁本初早已势同水火。”
陈珪有些忌惮的看了糜竺一眼,转口道:“那就依糜别驾之意,若陶公走,我等当奉刘玄德为徐州牧。”
糜竺:“......”
这老狐狸,还是把他推到了台前。
不过没关系,如此一来,刘备也会更加的倚重他糜竺。
他糜家超过陈家的势力,也就指日可待。
如是想着,糜竺躬身一礼,道:“既得陈公所允,那竺就先告退了。”
陈珪点了点头,道:“糜君,徐州落入谁的手中都可,唯独吕布之手不可!”
糜竺同样点头:“正是如此!”
“老夫身子不便,就不送了,应儿,送送糜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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