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六奇手里握着三两截断玉镯,呆呆地看着李重楼,那眼神既敬畏,又充满着崇拜。
好像看一个陌生人一般,惶恐不安。
面前这个本该十分熟悉的同学,现在显得非常陌生。
二十万的赔偿。
还有那让这个4S店大老板都这么恭敬的身份。
这几年,李重楼到底经历了什么?
他也一样,充满着好奇。
“拿好。”李重楼接过工作人员递过来的最后一截断镯,两截一起递到陈六奇面前。
然后把他引到休息区坐下。
周三平见状,识趣的避到一边。
满场工作人员都远远看着李重楼这个焦点,直接到被周三平扫了一眼,连忙低头。
没有人不好奇这个年青人,到底是什么来头,为什么能这么豪横?
“楼子,你又帮了我。”陈六奇接过断镯,声音哽咽。
上高中时,要不是跟李重楼互相取暖,他早就受不了跳楼自杀了。
如今他还是这个怂样,李重楼却已变的顶天立地。
他怎能不百感交集。
“是你自己帮了自己。”李重楼笑了笑:“这几年联系不上你,听说你出国了?什么时候回来的?”
刚毕业那会,大家还都保持着联系。
但时间一长除非特别好的关系,慢慢就断了。
陈六奇在那个时候出了国,而李重楼上了大学,毕业后因为母亲生病,入赘了江家。
再然后,就彻底断了联系。
“回来一年多,我没想着会碰到你,我听说你跟江玉心结婚了,还有今天.”陈六奇抬起头,长发遮掩的眼里,充满着羡慕:“总之恭喜你。”
江玉心在高中是众人皆知的校花,没人不喜欢。
谁也没想到,她出国三年再回来竟跟李重楼结了婚。
这事在高中同学圈子里传遍了,李重楼也因此成了众人嫉妒前恨的对象。
他不恨李重楼,甚至为其高兴,但也因此更加自卑,不敢再主动联系。
“今天的事只是意外,这里的大老板是我师姐的徒疵。”陈六奇的表情李重楼看在眼里,很清楚他心里在想什么,淡淡说道。
“之所以对我这么客气,
是看在我师姐的面子上,而不是我自己。”
陈六奇张了张嘴,没说话。
显然,李重楼的真话,他根本不信。
这个世界有多残酷,他很清楚,出国那几年他尝尽了人性的恶毒。
被人骗出去做杀猪盘,日夜煎熬,以至于性格变的更加阴暗、自卑。
好不容易逃回国,却已经找不到同类。
如今再遇李重楼,却是在这么难堪的情况下。
李重楼已经焕然一新,功成名就,而他却仍然一无所有。
“既然他赔了我的钱,这镯子是你争取来的,送你吧。”最终,陈六奇把碎掉的四截翡翠手镯放到了李得楼面前。
起身说道:“我还有事,再见。”
说完,低着头一步步走出4S展厅,从背影上看,落寞而畏缩。
“小师叔,就这么让他走了么?”周三平不知何时出现在李重楼身边,轻轻问道。
“走了也好,省得尴尬。”李重楼笑了笑。
一手抄起那四截手镯,不着痕迹装进了口袋。
他知道陈六奇的心态,所以才不阻止。
一个人孤独了那么多年,又被女朋友无情抛弃,突然之间想要开朗起来,根本不可能。
与其强颜欢笑,不如回去独自舔伤口。
只要能从这段逆境中走出来,便能浴火重生,找到自我。
否则,很可能在寄情于酒,郁郁而终。
情之一字,让很多人栽了大跟头,也让很多人升华。
正好,这时许烈也带着销售人员,开着试驾车回到门口。
一下车,便对李重楼做了个OK的手势,看样子十分满意。
“老周,我朋友似乎看中那台了。”李重楼指着许烈身边的车道。
“老板,那台是红旗H9,那台是智联旗领3.0T,53万。”一个面相忠厚的小伙子走过来说道。
周三平满意点头:“小刘,从现在开始你做代理店长。”
“去跟销售说一下,这台车成本价卖给那位,我来签单。”顶点小说
“是,老板!”小刘掩不住内心喜悦。
暗暗看了李重楼一眼,眼中闪着激动。
要不是这位,他想要当上店长怎么着也要三五年以后
,想不到只是因为一时间动了心,因为原店长不让报警,把李重楼受欺负的事情拍给老板,命运就发生了这么大的变化。m.
李重楼没多说什么,周三平的做法无非是跟他示好。
成本价又不是不掏钱,做生意的人,没有一个爱干亏本事,既做了人情,又保全了利益。
以许烈的名字,用成本价40万买下这辆车后,便告辞离开4S店。
坐在车上,掏出陈六奇给他的四截翡翠手镯端详了一会。
这小子的眼光还不错,普通人能买到这种级别的手镯,已经很难得了。
毕竟达上了六位数的东西。
虽然断了,但其实包个金还一样能戴。
既然他送给了自己,那么锔个金镶玉,送给母亲挺好。
或许有人会说了,送自己母亲,那就要送最好的,而不是这种碎掉重修的货。
但李重楼并不在意这些。
什么是最好的?
对他而言,既要让母亲开心,又不能让她担心,那就是最好的。
若是跟江玉心一样,送个价值百万的手镯,若是让她知道价值,无论怎么解释,母亲必然会惴惴不安,甚至忧思成疾。
因为她很清楚,自己儿子没有这个本事,不是偷就是抢。
若是不让她知道价值,以她的性格一定会随手处置,说不定下床几天闲不住干活就磕断了。
送的东西让她快乐不起来,那就不如不送。
但这个断镯,却可以托辞是朋友送的。
虽然被那个叫林菲的戴过,但只要超声波清洗干净,就是一个全新的东西,以他强大的心境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妥。
把李重楼送到东林后,许烈还是照例回医院守了一天郑秀梅。
虽然童川已经得到教训,但谁知道他会不会狗急跳墙,等过了月底才能真正放心。
整整大半天,李重楼都沉浸在修复手镯的工作当中。
弄好时天色已经将晚,许烈开车到店里接他。
没有回医院,而是直接到了秦州市一个地下赌场。
许烈把车停好,脸上露出罕见的笑容:“今晚是我最后一次打拳,赢了这场就彻底解放了,祝我好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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