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面这件,将是今天的重头大戏。”
“让各位久等了。”曾旺满脸堆笑。
今天他已经赚的盆满钵满,给了大家炫耀攀比的机会,而他自己则闷声发大财。
其实,银座这两年每况逾下,都快被逼退市了。
否则他也不至于出此下策。
到哪割韭菜都是割,割平民还不如割这些有钱又喜欢装逼的。
在他自己看来,这叫劫富济己。
唰!
随着他话说完,一把拽掉了盖在托盘上的红绸子。
露出里面一叠乳白色闪着蜡光的凉席。
“各位贵宾请看,这张象牙席可是慈喜太后盖过的御品珍宝!”
“为了得到他,我花了六年时间,从国外把它赎回。”
“就连国家博物院都没有这东西,今天就让各位大饱眼福……”
噗……
正在喝水的李重楼闻言,一口水没包住,直接喷了出来。
好在动作迅速,低头吐到了地上,才没被人看见。
他实在忍不住了。
等了这么长时间,终于等到了这个“压轴大戏”。
他一直好奇,什么东西还能比玻璃染色造的翡翠手镯还假?
原来居然是这玩意!
什么象牙席,慈喜太后御用。
扯淡。
这TM分明就是塑料做的。
上面没有任何交织状牙纹,连猛玛牙都不是,再说了要真是清朝御品,能这么白?
任何牙类的制品,都会随着时间风化变黄,出现开口裂。
就像他送给宁朗的那件牙雕。
但这席子白花花的,上面的蜡光犹其晃眼,笑掉人大牙。
真是连想都不敢想,能把假造到这种程度。
什么工地四件套,什么赝品高仿,在这东西面前简直弱爆了。
但现场传来的各种议论声,却把隔行如隔山这句话,演绎的淋漓尽致。
“这种宝贝,曾总你难道不打算拍卖?”
“我的天呐,我就缺这么一床凉席,夏天吹空调实在是太难受了,身体受不了,不管多少钱我都要了。”
“象牙不是禁止买卖了么?这……这会不会犯法啊?”
……
众人居然没有一个怀疑那玩意是假的,而是开始讨论怎么才能弄到手。
“象牙买卖绝对是犯法的。”曾旺一双财迷小眼眯成了缝,按手道:“但既然大家的呼吁声这么高,我也不能让各位愿望落空是不是?”
“买卖不行,但可以做赠予嘛……”
“你们捐款,谁捐的多,这床慈喜太后御用象牙席就归谁所得!”
轰!
一句话,便把全场气氛调到了顶点。
李重楼不得不佩服。
如果说刚开始觉得曾旺是个无耻的混蛋的话,如今他已经开始改观了。
能把骗局演到如此地步,而且还不坑穷人。
甚至利用象牙不能买卖这个事实,做成捐款跟赠予。
就算以后东窗事发,也绝对没有把柄在人手中。
这……
天衣无缝啊。
绝对是个天才,把生意跟“古玩”完美结合,直接打破了古玩行物以稀为贵的特点。
用这些成本不过几十上百的东西,分分钟卷走几千万。
何等夸张。
可以说今天是彻底颠覆了李重楼以往对这个世界的
认知。
没过多久,那床塑料席便被人以一千三百万的高价捐赠拿走。
整个鉴赏会也完美结束。
宁朗头上已经开始冒细汗了,席子出现后他就再没跟李重楼说过一句话。
整个人完全处于尴尬当中。
现在总算是松了口气。
起身招呼着李重楼逃跑:“赶紧走……”
“老宁,李大师留步!”就在这时,曾旺也不招呼客人了,满脸堆笑朝两人走来。
“你还有事啊?”宁朗一头黑线。
“你们今天是我的大财神,怎么能让你们走了呢,请移步到我办公室,我有重酬啊。”曾旺故做神秘笑道。
宁朗一脸不情愿,但是手被曾旺拉住,又不好用强。
李重楼倒是无所谓,最恶心的都挺过来了。
还在乎这一会?
很快,三人进了曾旺的办公室。
用金碧辉煌这四个字,都不足以形容这个地方。
里面金光闪闪,晶莹剔透,到处都贴着人造欧泊。
再加上不少瓷器瓶罐,不伦不类,简直东西结合。
“李大师。”带着两人落坐,曾旺双手就伸到李重楼面前,郑重握手。
今天这场局,实在是出乎他意料之外。
纠其原因,便是因为李重楼跟涂鸿鹬蚌相争,让他得利。www.
各种抬价啊,他这个组织者都有点触目惊心。
白白让他多赚了几千万。
手松开后,李重楼手心里,多了张银行卡。
“一点小意思,不成敬意,就是希望我们以后多走动走动,你是老宁的朋友,也就是我曾旺的朋友。”曾旺显得十分豪气。
李重楼不置可否,把他所有的表情都看在眼里。
这个人的豪气是装出来的,跟宁朗那种发自骨子里的不同。
做事更是不择手段。
心想我跟你多走动,哪天你把我卖了我还替你数钱。
不过银行卡,李重楼并没拒绝。
就当劫富济贫了。
反正里面有不少都是涂鸿的钱。
不拿白不拿。
“就为这事?你不能直接把钱打到卡里啊?”宁朗笑着把大漆盘拿出来,放在桌上:“这个,你也补点钱拿回去吧。”
“咱们之间的关系,不能让你亏太多。”
曾旺一见这盘子,笑的跟鸡贼似的:“老宁,你这可不地道啊。”
“大家心知肚明,什么降龙木,压根就是编出来的。”
“你真当我是冤大头啊,还想让我回收给你再赚点?”
“了不起你那三百万我不要了,够意思吧。”
闻言,宁朗剑眉倒竖。
感情这事就他没看透,曾老滑早就瞧的真真的了。
李重楼一点都不意外。
他这种伎俩,怎么可能瞒得过老谋深算,老奸巨滑的曾旺。
只不过,大家互惠互利,所以没拆穿罢了。
只要宁朗这个直性子的才真以为自己说的是真的。
不过也正是如此,宁朗这人才能交心。
而曾旺,就是个典型的生意人。
一但自己没了价值,他连看都不会看一眼。
“说吧,让我们来到底要干嘛。”宁朗气的把盘子又装进了包里。
不高价回收,盘子当然不能给他,好歹也值十万。
拿回去把玩都是好的。
拍卖
费一分也别想要,就当辛苦费了。
“还真瞒不过你,是这样,我呢想搞个私人博物馆。”
“但你知道我眼力不行,所以得找个高手帮衬着。”
“所以我想请你跟李大师,帮个忙掌掌眼……”
“当然,好处绝不会少。”
李重楼心里一阵冷笑,就你那东西还要别人掌眼?
不是爱怎么吹就怎么吹么,反正有钱能使鬼推磨,他可一点兴趣都没有。
而且他现在最要防范的是李撼龙,俱乐部那边恐怕难以借力了,自己就得多花心思想办法扳倒他。
哪有空跟曾旺这种奸商瞎混。
当即拒绝:“我还有事,另请高明。”
说完,便起身要走。
宁朗显然也兴趣缺缺,摆手离座。
这可把曾旺给急到了。
脸如苦瓜叫道:“我这博物馆可是货真价实的,虽然我赚他们钱,但从不骗自己。”
“有批本来要走私到国外的文物,给我拦截了。”
“过几天交易,我不能让国宝外流啊!”
“但我眼力又不行,不找你们帮忙,还能找谁?”
闻言,李重楼眉心微动,停下了脚步,回头问道:“走私的文物?”
“你一个公开售假的商人,还有这份心?”
说话间,他仔细打量着曾旺那张胖脸。
见他眼神并没有任何闪动。
不像是在说谎。
要么就是掩饰技术太高明,都能瞒过他的火眼金睛。
这不太可能。
“千真万确,我们永安有个叫李撼龙的,据我所知他跟联创集团的联子健关系非同一般。”曾旺一语惊天,信誓旦旦:“就是干的走私文物这个勾当。”
“但前两天联子健出事了,所以我才有机会接触到这个李撼龙。”
“我虽然售假,但我知道不能让国宝流落到国外,这是做人底线。”
“别说我是个奸商,商人重利,自古为之,我不觉得有错。”
“但我除了商人,还是个华夏人!”
这几句话,听的宁朗直竖大拇指:“老曾,也就因为你这点人性上的闪光,我才当你是个朋友。”
“兄弟,要不帮帮他?”
“帮!”李重楼眼中锐光一闪,当即拍板。
怎么可能不帮。
在他说出李撼龙这三个字的瞬间,李重楼就已经决定了。
更别提就连曾旺这种人,都知道民族国家大义。
他受林震东教导,一生最痛恨的就是文物贩子。
就算不是李撼龙换成别人,他也会插手干预,这是每个真正的古玩藏友的心声。
“太好了,有你们两位在,我心终于能放回肚子里了。”曾旺显得很激动。
冲到酒柜前,从一堆红酒里扒出一瓶茅台。
硬是要给两人倒上一杯。
以示庆祸。
一杯干到底,曾旺脸上迅速泛红,兴奋道:“四天以后,这个星期天下午两点半,交易地点还没定,等他通知。”
“到时候,我派人去接二位!”
“回见。”李重楼一口清杯,然后大步踏出办公室。
没人能看见他眼中四射的寒芒。
李撼龙,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
星期天下午两点半,便要他原形毕露,彻家荡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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