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为之奋战的目标也不过是以往历史的重现罢了,然后继续走旧的轮回,在接下来几百、几千年的岁月中腐坏崩塌,化为一片混乱的废墟。
主人曾经给自己输入过人类的历史数据,那是他第一次接触人类的古老历史。
那时候还没有人类联邦,只是一群人类按照没有道理的借口聚集成团,互相残杀罢了。
他们革命,认为把贵族打倒了一切都会变好。所有人认为他们走了一大步,实际上只挪动了一小步。没了国王和贵族的三六九等,又来了资本家的三六九等。消灭了资本家的三六九等,又来了理想家的三六九等。
一重重的划分下去,将这种存在又不存在的三六九等一次次消灭,又换上新的衣服重现划分三六九等...
这有什么意义呢?
这根本就没有意义。
总部不能理解这种无意义的挣扎,就像是他和其他的几个ai不能忍受方舟上一眼望不到头的重复性战争。
或许是因为人类的短视,才让他们能在这种无意义的循环之中活下去。
主人啊主人...为何不能限制一下我的算力呢...总部感到有些悲哀,看着眼前简简单单的枪支火炮,他突然升起对于无知的羡慕。
又一次试图毁坏运算核心的失败,让总部感到哀伤,他被禁止做出这样的行为来伤害自己。
总部是主人最好的ai助手,也是企业最贵的ai项目。从私人代码到企业的条条框框,对于总部能做和不能做的事情都规定的明明白白。
“主人你可是太恶毒了...”总部试图模仿他创造者说话的样子,却只能勾勒出来一个数字构成的像。
他播放着自己和主人相处时候的一点一滴。
他第一次在实验室中启动。
他第一次接入人类的知识全网。
他第一次向主人询问自身存在的意义。
“意义?”主人沉默了,他摸着自己的面板想了许久,“这是一个残忍的
世界,万物生来毫无意义,死后也毫无意义,只能自我赋予意义。我们已经走到了尽头,新一轮循环又会开始,这场戏已经到了结束的时候,我决定拼一把,将文明压入枪膛,前往高耸难攀的山巅上看看真理的模样。”
“我...不能理解...什么是真理?真理如何被您所定义?”
“我不知道,所以我要去看看。”
“那我的存在意义是?”
“帮助我去见证真理,如果可以,你也能和我一同见证真理...”
面对着企业机器人的叛乱,软弱生命的抗争,他们榨干资源建设的方舟被入侵者毁灭,他们正在王座的大厅前咆哮,在核心的掩护中进攻。
那些肮脏的持股人两腿颤抖,他们只会抱着自己通过基因工程和机械技术改造出来的玩偶做最后的宣泄,而他的主人则是以沉默坚定的动作登上还未完工的王座。
“总部,挡住他们。”
这是主人留下的最后一条命令,总部调集着机器人和奴隶资产尽可能的拖延他们的进攻。
王座的大厅是主人真正的合伙人,一群异形灵族,还有一群自称为惧亡者的封禁机器人,他们抱有不同的目的,希望能通过升神王座来完成他们的野心。
“高等技师技术协会必须要向寂静王复仇...”
“我们的族人必须重新和万神殿构建联系...”
“而我想见证真理。”主人淡淡的说着,“那么就启动王座吧,虽然没有完工,但我们也没机会了。”
灵族人反倒是轻松的叹了口气,这些人早就在预言中见证了这一天,如今是时候了结预言带给他们的折磨了。
渴望复仇的惧亡者也是为自己无魂的身躯感到恼怒,如果他们的身体能承载灵魂,就不必将登上王座的机会送于眼前的人类。
外面的爆炸声越来越大,王座也正在进行最后的准备。
刻在王座上面的是一段简短的文字,象征着王座的终极目的
。
++当此物完成时,我们将屹立于神性的最尖端。++
主人抚摸着王座的表面,感慨这一科技奇迹的精细,最后他还是忘不了身为科学家的习惯,让总部做好记录他最后一句话的准备。
灵族人将自己所有的灵能解放,投入王座的火炉之中,成为了最初的火苗。
惧亡者启动法洛斯灯塔,将沉入亚空间的灵魂也通通引来,不仅如此,他们还启动了方舟中的超立方墓穴,吸取着星神无穷无尽的能量灌入王座之中。
王座启动了,积攒的痛苦和灵魂正从整座方舟上抽离灌入主人的躯体之中。
这是一种什么体验呢?可能只有有魂者才会感受的深切。
总部看到了叛军首领卡杜尔那张惊恐中夹杂着震撼的老脸,试图从这些表情中猜出他心中的想法。
但没有完工的王座也只是闪耀了这么一瞬,就停下了运转,成为了一座喷吐痛苦聚合体的垃圾制造机。
总部看着他主人濒临崩解的身躯,记录下了他所传来的最后一句话。顶点小说
“我本以为这是见证真理的一大步,现在看来,不过是迈向真理的一小步罢了。真理也分三六九等...”
恍惚之中,总部用来维持身躯的硬光也变得黯淡飘忽,他陷入了周期性的深深痛苦。
爆炸的声音也小了很多,如今的植物群已经没有了生机勃勃的清嫩绿色,只剩下了扭曲蔓延的黑绿色荆棘,还有在各种污染和核爆中进化的畸形动物。
包裹着林凡的也不再是什么叶片和花瓣,而是黄褐色的坚果外壳,散发着一阵阵呛人的焦臭。
“你在毁灭生机!科技!坏!”
大眼已经不复刚才的温和呆滞,眼前由数据和冰冷硬光构成的总部,就是生命的敌人。
如果把总部比成电锯,那么大眼就是被砍的只剩下树桩的大树。
现在大树决定放弃摇曳叶子来交流,而是将自己深埋地下的根须拔起,狠狠的抽打这个电锯的油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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