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长的夜,没人知道承运殿里发生了什么。
只知道在柳月被叫进去一刻钟后,神色慌张的从里面跑了出来。
然后便手持朱由校给的令牌,从孙康旺手下带走了四名锦衣卫。
直到次日一早,柳月才回到王府。
而随她一起出去的那四名锦衣卫,却不见了踪影。
早上,代王再一次命人送来了饭菜。
只有一个盆子!
如果不是盆子里泡着块连半点肉沫都看不到的羊骨头,和那零星的油花,很难让人相信这就是代王所说的羊肉汤!
朱由校再一次把代王夫妇叫过来陪膳。
昨天的四个菜,他只吃了一口。
而今天的‘羊肉汤’,他却喝了整整一碗。
站起身,听着肚子里的水声,朱由校也不以为意,还不停的夸赞代王府的厨子。
“这汤还真鲜啊!”
“王府的厨子不一般,仅用一块骨头,就能吊出如此美味的汤,足以见其在庖厨一道上的造诣不凡了!”
代王故作难堪的抹了把额头的汗水:“陛下谬赞了。”
“实在是年景不行,若是换作丰年,小王怎会拿出如此寒酸的吃食来招待陛下。”
朱由校满不在乎的摆了摆手,但随后却话锋一转。
“王叔,朕听说前些日子那反贼李自成在山西闹出了挺大的动静,不知大同这里可有被波及到?”
代王摇了摇头,指着北边说道:“陛下多虑了,所谓的秦军,不过是一些流民贼匪罢了。”
“大同可是大明九边之一,遍地都是卫所,他们哪有胆子进犯这里。”
“不过是在南边劫掠了一番之后,便被魏公公带人给打跑了。”
朱由校闻言向魏忠贤看了一眼:“王叔这是替你表功呢,还不赶紧道谢?”
魏忠贤谄笑着上前,向代王躬身一礼:“老奴多谢王爷美言!”
代王一副受宠若惊的站起身来,将魏忠贤扶起。
“魏公公多礼了,小王也不过是实话实
说罢了。”
饭后,代王夫妇端着铜盆离开了承运殿,一同带走的,还有那块连狗都不会稀罕的羊骨头。
用代王的话说,这骨头,还能再吊一锅汤来.......
二人离开之后,朱由校依旧和昨天那样,待在承运殿里没出来过。
只是锦衣卫的动作,却大了起来。
昨天还只是悄悄的出府去打听消息。
可是今天,针北望却拿着朱由校给的手谕,将大同知府衙门给霸占了!
同时,一则布告被贴遍了大同城内的大街小巷。
一件事!
但凡是有不公的案子,皆可以到锦衣卫这里报案。
陛下就在大同,有案必破!
消息一出,就在大同城内引起了轰动。
而此时朱由校身在大同的消息,也传到了附近州县。
山西按察使楼一堂、宣大总督张晓、山西布政使刘泽深这三人得知之后,更是连夜快马加鞭的赶到了大同。
只是却被朱由校拒之门外,谁都不见。
三人无奈,只能跑到知府衙门里等候消息,却不想锦衣卫在这边办起了案子。
连同大同知府林天身在内,他们这四个山西军政大员全都傻了眼。
陛下不是来赈灾的么?
怎么突然间改成办案了?
可那大堂之上坐着的针北望,却两眼盯着衙门门口,完全不搭理他们四个。
整整一上午过去,都没有一个百姓来衙门里报案。
这让大同知府林天身暗自松了口气,还好,还好,若是真出了什么案子,那自己这知府可就说不清了!
但是很明显,他这口气松的有些早了!
下午衙门门口依旧是冷冷清清的,只是时不时的有百姓偷偷的往里面瞄上一眼,然后便逃出似的离开了这里。
但是到了傍晚的时候,门口的登闻鼓突然被人敲响了!
“咚咚咚........”
“大人,冤枉啊!”
“请大人为民妇做主啊!”
伴随着鼓声,一个妇人撕心
裂肺的哭声从外面传进了大堂。
“何人击鼓,速速带上堂来!”
针北望坐了一天,正无聊的打盹呢,听到这声音,当即一拍惊堂木,厉声喝道。
几个锦衣卫立刻便冲了出去,将那妇人给带了进来。
“大人,民妇冤枉啊!”
一进大堂,那妇人便噗通一声跪了下去。
针北望皱眉道:“先别哭,本官是锦衣卫北镇抚司提督,只要有冤情,定能为你主持公道!”
“好好说,究竟是怎么回事!”
那妇人一五一十的把自己的事情讲了一遍。
她本是城东一处豆腐坊的老板娘,本人姓谢,夫家姓早。
两口子老实本份的做生意,一份营生做了十几年。
可是就在三个月前,突然有人把一具尸体抬到了店里,说是她家豆腐吃死了人。
事情一出,豆腐店很快就干不下去了。
官司打到知府衙门,她家男人却被林天身判了个流放八百里,罪名是豆腐里的卤水加多了致人死亡。
同时她家豆腐坊还要赔给死者五十两银子!www.
这判决一出,她家男人当天夜里就在牢里撞墙自杀了,并在衣服内衬用血写下了三个冤字!
可知府林天身却以已经结案为由,并给她家男人定了个畏罪自杀的名头,拒绝再次开堂审理。
听完了妇人的讲述,针北望转头看向一旁的林天身。
“林知府,这早谢氏所说,是否属实?”
面对他这冷冰冰的眼神,林天身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哆嗦。
如果换成是别人来审这案子,哪怕是巡抚他都未必怕成这样,可是现在眼前坐的这位爷可是锦衣卫北镇抚司的扛把子!
谁能不怕?
他伸手擦了把额头的冷汗,上前拱手答道。
“针提督,你可莫要听这妇人胡说!”
“她家男人分明就是畏罪自杀!”
针北望没再多说,直接下令道。
“来人!”
“取卷宗!”
“带仵作!”
“开坟验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