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衣卫跟东厂,二者合称厂卫,有诏狱,可以自行逮捕、侦讯、行刑、处决,不必经过一般司法机构,是皇帝手中掌握的重要内廷机构。
现今锦衣卫由骆思恭掌管,虽然曾派出以杨一善为首的数十人前往了辽东,又派人去西南侦查,按理来说人才应该比以前少了不少。
但俗话说有钱好办事,自从皇帝从内帑拨的十万两经费,他又裁汰了许多虚职、空饷后,骆思恭又招募了许多能力的新人,人数虽少,但办事效率比以前高了不少。
而东厂现在在外更是赫赫威名,之前魏忠贤为了获取朱由校信任,铁了心做孤臣为朱由校办事,先是围了国舅郑国泰之子郑养性的府邸,强迫其交出九十多万两赃款。
随后又配合陈良弼核查京营,那些兵溜子他管不着,但那些吃空饷的宦官在他的严查下,可是吐出了不少钱财,最后还抄了陈氏两兄弟的家,搜出账册,现在怕是许多勋贵和宫里太监对他是恨的咬牙切齿。
朱由校觉得二人亲近,就直接在里草栏场接见二人。
“朕真的要好好说说你们,为什么京营的事朕是听泰宁侯跟成国公的诉说才知道的,你们是瞎了还是聋了。”www.
见了二人,朱由校直接劈头盖脸的骂道。
二人也是一脸无奈,这事皇帝已经全权委托陈良弼了,并且也没有嘱咐过他们随时禀报,现在陈良弼没做好,反而怪起他们来了。
“万岁爷,奴婢该死,臣是宦官,这整顿京营,臣也只能帮泰宁侯处理些内廷的掣肘问题,其他事情奴婢也管不了,再说那些闹事的仗着背后有人,也不是很怕臣,更不会对臣有所忌惮的。”
魏忠贤率先反应过来,这个时候不要抱怨,先认错,皇上说什么都是对的。
“这些乱兵背后究竟是谁在撑腰,为何这般嚣张,朕现在就安排给你个差事,把这些乱兵背后的人查清楚。”
骆思恭任职锦衣卫指挥使多年,也是勋贵出身,对此事背后的关系最是了解不过了。
他大概能猜出既然能够不怕京营总督泰宁侯,至少爵位要比泰宁侯要高,并且还位高权重,不然没有这么大的力量跟魄力做这些事,但明日就要检阅三大营,现在查真是太赶了,怕不会有什么结果,于是出言建议道:
“陛下,微臣觉得现在查后面的人已经来不及了,明日陛下就要检阅京营,臣怕到时候会有乱兵继续哗造,以威胁陛下。”
“他敢!万岁爷,明日就让臣贴身护卫您左右,到时候谁敢侵扰陛下您,就从奴婢的身子上踏过去。”
骆思恭的话一出,魏忠贤瞬间就炸毛,朝廷所有人中,他是最不希望朱由校受伤的,且不说朱由校是他多年照看的,再说现在他刚进司礼监,又得罪了那么多人,朱由校万一有什么差错,他估计也会很快被消灭了。
“好了,什么威胁我,此事你等放心,朕已经嘱咐陈良弼调其所练新营入驻校场,定不会有事。
再说了,刚才进栏场后你们也看到这些训练的军士了吧,他们会护卫朕左右,出不了什么差错,你们现在要做的不是护卫朕,而是要找到背后元凶,朕不想拖延,就要在明日毕其功于一
役。”
二人闻言也觉得此话有理,但时间也太紧巴了,找到确凿证据确实有些难了,心中也思索着办法。
方法朱由校心里有了,看见他们沉默不语,也不想浪费时间,直接说道:
“朕就不信那些作乱士兵,特别作乱的头目个個都是干净的,伱们锦衣卫跟东厂不是最擅长查人审讯嘛。
陈良弼当时也抓了一些头目,你们严加审讯,找到他们这些年贪吃空饷、贪赃枉法的证据,如果能供出谁找的他们就更好了!有了这些证据,朕就可以光明正大的拿人了!记住朕只要结果,只要证据!”
这么一说二人也就懂了,立刻会意,严刑拷打、刑讯逼供嘛,谁不会,东厂最擅长的就是这个。
朱由校其实也不想用这招,直接抓了这些鼓噪兵士头目不好嘛,简单直接!
只是这一招不适合在这用,他心里明白,如果背后这人不拿下,现在抓一波还会有另外一波,只有敲山震虎才能让这些勋贵有所忌惮。
二人明白后,连忙点头表示明白,时间比较急,朱由校也不留他们,就让他们办差去了。
这一番布置下来,朱由校也有些身体疲倦了,就让何宁摆驾乾清宫。
边走也边在思考,这一两天他也没有去召见内阁诸人,想必朝臣们知道此事定会着急,定会上题本奏疏让自己不要去。
朱由校也不想理他们,什么事等明日结束过后再说,只要能办成此事,让他们聒噪几句说说又何妨。
等回到乾清宫后,就见王安已在宫中候着了。
他怎么在这,朱由校有些疑惑。
王安身体一直不好,所以朱由校特许他多休息,可以不用每日去司礼监办差,服侍也只用张昶、何宁二人即可。
“大伴怎么来了,最近身体怎么样了,之前不是就给你嘱咐要好生休养嘛。”
“咳咳,谢陛下关心,奴婢近些日子身子骨比以前是好些了,心中愧疚多日未曾尽心服侍陛下,赶忙来御前候着。”
“快快去暖阁,不要着凉了。”
看着王安虚弱的身子,朱由校既然关心又是生气,身体这么虚弱还要来这,什么目的已经不言而喻了。
暖阁中,朱由校就嘱咐张昶在王安一旁照顾着,对他朱由校的心思是复杂的。
王安虽常年侍奉在光宗身边,但对自己还是不错的,特别在自己即位之时,有拥戴之功,人非草木,哪能无情,所以朱由校对他也是很信任,也把他当成牵制魏忠贤的工具。
但现在他也发现,为啥历史上朱由校能在魏忠贤的蛊惑下,能那么快就罢黜了王安了,主要就是身为宦官,他并不是与自己一条心,反而与文官走的很近。
此前他倒还觉得没啥,但在发现几次王安把消息泄露给朝臣后就越发不满了。
这让他不觉开始戒惕于他。只因他要重用勋贵武将,定然会让文臣不满,如果那时候自己身边的大伴每天都会把自己的消息给朝臣泄露,那自己还有什么秘密可言。
这就是为什么他刚才会在里草栏场接见骆思恭、魏忠贤的原因,同时在看到王安的时候,他就开始猜测内阁刘一燝等人是不是已经在来乾清宫的路上了。
只希望自己的猜测没错吧,如果真
是如此,那就对王安算是彻底失望了。
“大伴,朕前段时间调魏忠贤到司礼监,听说他以前入宫的时候还不识字,司礼监又是舞文弄墨的地方,朕估摸着他是不是还不是很适应,有没有闹出什么笑话呀。”
王安也不说明来意,朱由校也跟他闲聊了起来。
“呵呵,魏公公还是很忠心用事的,前几日司礼监属他来的最早,走的最晚,奴婢也常把一些批红的事情交给他,他现在也熟练了不少。只不过最近几天他忙于东厂事物,也就来的少了。”
“熟练就好,只是朕想这司礼监禀笔太监只有你、邹义、魏忠贤三人,你现在身体不适,邹义也年事已高,魏忠贤又掌管着东厂,这司礼监的工作本就是极其重要,现在这种情况是不行的,看来还要再添上几个人才是。”
王安也早有这个心思,心里面其实也早有候选人了,见朱由校提了这个话茬,立马接了下来。
“陛下说的是,要不奴婢回去跟邹义、魏忠贤等人商议下,给陛下提供个参考,您看如何?”
“可以,你们定个名单出来给朕看看,同时再把内廷二十四衙门管事太监的名单也给朕看看,朕也选几个适合的。”
让你们定,不都还是你们的人,朱由校忍不住心里吐槽道,还不如自己选呢。
王安闻言神色一顿,满脸憔悴病容的老脸露出略微的苦笑,此刻他心里已经知道了,皇帝是对他不信任了,只能无奈的回复道:
“好的,那奴婢就依陛下的旨意。”
朱由校见他应承下来,也不多言语,过了一会,何宁从外面走了进来,悄然低头看了王安一眼,随后给朱由校跪下禀报道:
“陛下,内阁刘一燝、韩爌、沈灌在殿外求见!”
果然是被自己猜中了,朱由校此时心里满是失望,看着王安,面无表情的说道:
“出去给他们说,朕为明天去校场检阅京营的事操劳累了,想早些歇息就不见他们了,什么事等明日之后再说吧”
何宁见暖阁中的氛围有些奇怪,不敢多言语,连忙出去传旨去了。
王安心中叹息,刘一燝等人确是他通知的,只因他不想让朱由校如此犯险,今年大明已经失去了两位皇帝了,也不想朱由校出什么意外,为什么皇帝就会突然如此反感呢。
片刻后,何宁进来汇报,说刘一燝等人闻言就回去了,只是各自递了个奏疏。
朱由校瞟了眼递来的奏疏,接过手直接扔在了桌子上,不用看就知道什么嚼皮带内容。
“今天就到这里吧,朕也乏了,大伴,你身体不好,以后就不要多走动了,专心养病就是,只需把跟邹义等人定的名单递上来就行了。“
见朱由校下了逐客令,王安神色越发没落、苍茫,颤颤巍巍的站了起来。
“陛下,外面风大,不要多出去,当心龙体,以免感染风寒。您现在还是长身体的时候,还是不要过于操劳。
何宁为人机灵,张昶为人忠厚老实,有什么事您也不要操劳过度,凡事亲力亲为,交给他们办就行了,陛下身体康健,老奴便是死也安心了。”
说完便动作迟钝,缓缓地向朱由校叩拜,朱由校也面无表情的看着他,重重的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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