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哟，噶年轻额。”
“各样子像大喔桑（大学生），覅像当拳额宁（打拳）。”
“老瘦哦。”
两人走到门口，洪戈文才看见门上的介绍，是非常简单的十几个字：峨嵋派传人青云来此开馆收徒。开业日期就写着明天。
古隼丈掏出钥匙正开门，又有人问：“要多少钞票？”
古隼丈说：“明朝开业，你们就晓得了。”
两人进了门。
地上已经铺上了草席，两人脱了鞋子上了席子。
拳馆内分两个区：一个素质训练区，放着器械如哑铃，杠铃，吊着的大小4个沙袋，跳绳和阻力绳等等，一个是拳法教练区，放着拳套，手靶，腿靶等等，有一个衣柜，地上还放着一个鼓鼓的布袋。
边上有一张简易的书桌和椅子，上面放着一支笔和一个本子，这是报名簿。
古隼丈说：“都是总务科按你的清单采办的，看看有没有遗漏。”
洪戈文查点了一下器材，又打开布袋，见里面是练拳的服装，他数了一数说：“不错，都齐了。”
他又来到素质训练区，摸了摸4个沙袋，来到一个大沙袋边上，用肩膀撞了撞，感觉停结实，便顺便踢了一个低鞭腿，“啪”，100公斤的沙袋被踢得和地面成45度角荡起来。www.
洪戈文自言自语：“合适。”
古隼丈看得腿痒，他也脱鞋进来，来到大沙袋边，把正在摇荡的沙袋扶稳后，照猫画虎踢了一脚，沙袋纹丝不动，他却“哎哟”叫了一声，一屁股坐在了地板上，呲着嘴双手扶着脚。
洪戈文忙过去查看他的脚，见脚趾红了一块，他手上没有任何可以治伤的东西，他看了看说：“还好，没伤到骨头，这还提醒我了，要帮我准备一点治跌打损伤的药。”
古隼丈呲着嘴说：“一句闲话。”又说，“看你踢得不费劲，我一踢才感觉沙袋这么硬。”
“你的动作和劲都用得不对。”
洪戈文帮他揉搓了一下，古
隼丈感觉好多了：“现在不太痛了。”
“起来走走看。”
洪戈文把古隼丈扶起来，古隼丈试着走了几步：“还有一点点痛，不过没有问题了。”又说，“去你的住所看看。”
两人出了门，感觉门口的看客似乎又换了一批，途中有人离开有人来，谈的都是同样的话题。
中国人总是喜欢看热闹。
客厅里很简单，沙发和茶几，一个玻璃酒柜。
古隼丈一屁股坐在沙发上：“看看，怎么样？”
洪戈文到卧室看了看，里面放了一张单人床，新的被子和褥子，一个床头柜和一个衣柜。厨房用具也齐全。
洪戈文很满意：“很好。”
古隼丈说：“还有一个问题，你这个拳馆怎么收费？”
这倒把洪戈文难住了，他对上海拳馆的收费情况不了解，而且这是掩护性职业，他还没有想过盈利的问题。
古隼丈说：“资金紧张啊，虽然是掩护性的职业，不要求盈利，也最好收回成本，不然我们哪有那么多经费啊，你看啊，拳馆的器材设备，住所的家具生活用品，一共花了100元，这套房子的房租每月8元，那个仓库每月2元，你的薪水是20元，现在上海的普通拳馆招收徒弟，包年是84元，每月7元，如果包月就要10元。我们这个拳馆招收的徒弟如果按包年84元算，不算器材和生活家具用品，你也要收5个徒弟才回本。”
古隼丈滔滔不绝，洪戈文不得不佩服他的精明，短短的时间内，不仅仅了解了上海拳馆行情，还把账算得一清二楚，又一想也不奇怪，毕竟他有那么多亲戚在总务科。
古隼丈叹口气说：“唉，20元对我们来说是远远不够的，其他不说，你要去不同的场所执行任务，衣服是要很多的，你还要活动交往，还要吃饭，自己要有数，那么这个价格嘛，我给你定个底线，每人每月平均7元，根据情况，你自己上下浮动，你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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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样？”
洪戈文清楚古隼丈的用意，不过，对古隼丈说的那些数字，洪戈文除了对自己的20元生活费是清楚的，其他一无所知，因此他也无法对古隼丈的建议给出意见，便说：“我听你的。”
古隼丈对洪戈文的回答显然很满意，他抬头看看拳馆：“你这是峨嵋拳馆，可是我感觉怎么更像西洋拳啊？”
洪戈文说：“峨嵋新拳，是以传统的峨嵋拳为体，融合了西洋拳，东洋空手道和暹罗拳产生的一种新型峨嵋拳，和传统拳法已经有很大不同了。”
“哦。”古隼丈把拳馆和住宅钥匙都给了洪戈文：“明天开馆了，今天就搬过来，走。”
洪戈文的拳馆开业了，第一天上午，在门口聚集的人挺多。
洪戈文把那张桌子和椅子搬到门口坐着，等人来报名，只听见七嘴八舌看热闹说话，就是没有人来报名。
后来就干脆成了几个中老年人聊上海武林八卦的场所了。
洪戈文虽然还不怎么听得懂上海话，也不是刚来上海时一头懵了，他听着这些人说话，连猜带懵也大致知道一些意思。
原来，自1916年精武体育会创立到此时，上海武林已经开花结果，茂盛非常了，南北各省武林高手纷纷聚集到上海，成立了大大小小武术会，国术会，拳社20多个，这些会社下属又有很多拳馆和武馆，排在前三位的上海本地绵拳，谭腿和太极拳，徒弟数量占了全上海武林人士的一大半。
一个50来岁模样的人问：“青云师傅，你招收一个徒弟收多少钱？”
洪戈文说：“包年84元，按月算10元。”
“哦哟，你这个贵来西来（贵得很），我告诉你，我很了解行情的，人家那么大的拳馆包年都是72元，包月都是9元的，你总是比人家多1块，而且你啥额会社都不挂靠的拳馆，还是大家都没有听说过的什么峨嵋拳，人家不知道你，不会报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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