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华荣说黎志兰已经离开了武汉,洪戈文心里一阵难过,他想黎志兰离开武汉也不和和自己打招呼,想来她从来就没有把自己放在心上过。但他旋即又自嘲起来:洪戈文啊洪戈文,你是她什么人,人家去哪儿为什么要和你打招呼?
洪戈文头脑里面乱想,以至华荣说的什么话,他几乎都没有用心听,只是机械地答应:“是。”
“你就不关心武汉军校的同学们?”华荣笑着问,他一双眼睛盯着洪戈文,似乎已经知道了洪戈文心里所想。
“什么?”洪戈文头脑中想着黎志兰,还没有听明白华荣的意思,他茫然地问。
华荣以为洪戈文是不好意思,在他面前有意装傻。他笑着把手搭在洪戈文肩膀上低声说:“武汉军校的学生,包括女生队,她们也会来南昌,只是她们的序列是在最后。”
华荣意味深长地拍拍洪戈文,笑着返身离去。
洪戈文这才意识到华荣所指,原来是赵素。他不由心里好笑。
不否认洪戈文是很喜欢赵素的,甚至常常还会在梦里和她亲密接触,醒来后悄悄洗内裤,但并不是对黎志兰的那种感情。看华荣自以为得计的样子,洪戈文只能对他的热心报以苦笑。
7月29日,洪戈文团在武汉码头分乘10艘小轮船到九江。范大河1营在前面3艘,洪戈文带着团部在第4艘船上,后面6艘船是2营和3营。
此时盛夏转秋,正是涨水时节,湍急的江水成了黄色,船沿江顺流而下,速度快得像飞艇一样。勤务兵郭启尧的兴致很高,他自小在武昌长大,还没有出过远门,此时看着两岸突然诗兴大发,念起了那首“两岸猿声啼不住,轻舟已过万重山。” 洪戈文不禁好笑,转眼一想,这郭启尧虽然将这首诗用在不是地方,却也很能抒发他此时的心情。 船行得很快,这使得两岸青山的景色看起来瞬息万变,洪戈文感受着热辣太阳 下的暖风,心想局势的变化就像两岸景色一样,还没有看明白就变成了另一幅景色,让人无法停下来观察和思考,只能由着双脚向前走。 这样想着,他不由想起了陈义和和李昌,不知道他们现在如何了,如果他们不走,现在也和他一起在这条船上,唉,不知道大家是否还能见面,如果有机会再见面,他们会是什么样子。 黄昏时,船终于抵达了九江,码头上显得很冷清,没有人来迎接。洪戈文带着队伍下了船就往市区走,他们就在市区的街道上宿营。 对从武汉来到九江的目的,洪戈文对团里宣布是东征讨伐背叛国民革命的南京政府。私下里,洪戈文还是对3个营长明确了此行的真正目的,革命的队伍要在南昌发动起义,实行打地主分田地的土地革命。www. 范大河和聂岩很干脆地表示拥护。 3营长谢彦琼问:“军阀和帝国主义列强都还没有打倒,为什么就要搞另一个革命,难道革命的目标变了?” 洪戈文说:“我们要打倒军阀和帝国主义,可是,南京和武汉政府现在已经蜕变成了投靠帝国主义的新军阀,我们当然要打倒他们。”洪戈文从师长口中听来的理论正好现学现用。 “可是,武汉和南京都还在打北洋军啊。” “性质变了,这场战争已经成了帝国主义和他们的代理人之间的火拼了。” 也不知道谢彦琼听明白没有,反正他不吭气了,这让洪戈文对他有些不放心,但是临阵换将是兵家大忌,而且也没有合适的人选,因为他的团本来就人手不够。 参谋长陈义和走之前,推荐了一个杨参谋来替代自己,暂时师部还找不到合适的人选来替代陈义和,洪戈文只能让杨参谋多分担一些。李昌则推荐了特务排的刘班长,这是一位李昌成立潜伏组时的老人,洪戈文也没有更合适的人选,只能让他先代着排长的职务。 时间仓促,此时任何一位军官缺位,洪戈文都难 以找到合适的替代军官。 按照计划,洪戈文团到了九江后,南昌方面会有联络人员过来安排上火车到南昌,但第二天上午直到11点都还没有人来联络,洪戈文有些着急。 两天前王静玮就到了九江,不知道现在九江到底有多少军队,又有多少敌对的军队,现在自己这个团经九江开往南昌,一旦走漏风声遭到敌对军队的围攻,自己无法参加起义甚至牺牲都还是小事,如果因此而导致起义流产或者失败,自己就是组织的罪人,是无产阶级的罪人,就算死也无法瞑目。 还有更让洪戈文着急的,街面上有很多欢迎王静玮的标语,这些标语无疑表明组织在这里的群众基础并不是很好,这让他不安。 江西本是祝裴地第3军的地盘。第3军本来是反对南京的,现在也在驱逐组织的成员。眼见如此多欢迎王静玮的标语,洪戈文心中越来越没有底,他担心在九江呆久了夜长梦多,因为一旦有风吹草动,他这个团是无法单独和第3军大部队作战的。 洪戈文越想越感到害怕,他担不起任何对南昌起义不利的责任,他和3个营长商量,如果下午再没有人来联络,就向南昌徒步急行军,就是跑死都要按时参加起义。 正在洪戈文做着步行到南昌的准备时,一名第24师的少校参谋来了,洪戈文认得他。这位参谋说他是专程从南昌乘了一列列车来接洪戈文团的。 洪戈文此时的心情真是感觉自己碰到了及时雨,他紧紧握住参谋的手表示感谢,命令全团向车站开拔。 列车从九江到南昌一路都穿梭在山谷中,不到3小时就到了南昌。 下车后,洪戈文团被参谋带着来到城东的新营房(今口腔医院南)驻扎。 新营房是个驻军的大兵营,4,50座样式完全相同的兵房整齐排列着,每座兵房前面都有一个可供集合操练的大广场。 这个大兵营还有一个大操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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