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月寒凉,又是一个不知多少人的不眠夜。
天蒙蒙亮时,一队人马杀气腾腾地抵达了京城门口。
为首的突厥男人从马上一跃而下,将手中的东西呈上,面色喜不自胜。
“禀报哥舒布将军!我等不负将军使命,已将靖王顺利铲除!”
“当真?”哥舒布闻言,神情兴奋不已,“他的人头在哪?”
“回将军,小狼王一行人追杀靖王逃兵于深山中,双方两败俱伤。我等搜查到的时候,林中无一活口,所有尸首均被豺狗野狼啃的只剩下骨头了。”
男人连忙打开手里的箱子,只见里面是一副沾满血污的残破铠甲,上面还放着一块身份令牌。
接着,男人又从身后从属手里接过一柄长缨枪。
“将军,这些都是靖王的随身之物,想来那靖王已经被豺狗啃的只剩骨头了!”
哥舒布原本有些不高兴,当时他下达命令时,便说明要小狼王一定取下靖王首级,没想到那小子竟然栽了。
不过看到那副铠甲和长缨枪,他又放肆大笑起来。
“哈哈哈!没想到堂堂西周靖王爷也有今日,痛快!痛快啊!”
靖王枪法闻名天下,有道是见枪如见人,如今竟连枪都丢了,看来当真是命数已尽。
想到那囚在宫里的美人,哥舒布心头一片火热。
“走!即刻知会阿史那礼与阿史那尔两位将军,告诉可汗是时机动手了!”
贤王与安亲王一直在防备着突厥,并且在郦城豢养这兵马,以在特殊关头应对他们。
这一点他们心知肚明,而今双方在京中的兵力打起来也不过四六开,他们劣势于对方,本也没打算全靠硬碰硬。
大周绝对想不到,这次他们一共出动了三名猛将,除了他以外,还有来自西突厥的阿史那氏兄弟二人。
阿史那礼、阿史那尔,突厥十大猛将中排名第一和第二,传说中能够以一敌百的顶尖高手。
二人几日前早已潜伏入京,随时准备对皇宫进行奇袭。
只待他们将皇宫一网打尽,整个大周江山尽可
收入囊中!
贤王府。
贤王在沈沁的屋前静立了一整夜,任由深夜的露水浸润了衣衫,那扇门也不曾开启一丝一毫。m.
“殿下!安亲王派人来传话,说宫里负责巡逻的禁卫军长不见了踪影,如今找了一圈也找不到人……”
来人匆匆汇报情况,贤王这才回过神来,紧紧皱起眉头。
“即刻备车入宫,命人将贤王府守卫好,保护王妃安危,不许闲杂人等随意出入。”
随后他深深地看了房间一样,方才转身离开。
屋内,沈沁同样守着一夜未睡。
她沉默地看着糯儿熟睡过去的脸,模样一夜间憔悴消瘦了许多,唯独眼神依旧坚毅清明如常。
房里烧着香供奉着佛祖,自从先前糯儿出事后,沈沁便请回了一尊小金佛,每日上三柱香,再诵经半个时辰祈福。
不多时,她缓缓起身,一如往常那般点了三炷香奉上,神态虔诚。
“佛祖慈悲,佛祖保佑……”
但愿宫中一切顺利,那个人能及时悬崖勒马,不要一错再错。
不多时,府内忽然响起一阵骚动,婢女们惊恐的尖叫声与兵刃相交的声音混杂在一起,激烈地响起。
“哥舒布将军有令!即刻擒获贤王妃母女,都给我搜!”
“王妃……王妃!不好了!”
沈沁的陪嫁嬷嬷慌慌张张地冲进房间,语气惶恐又担忧。
“城里的叛军与叛军突然间打起来了,如今有突厥人要硬闯贤王府捉拿您,前院侍卫正拦着呢,您快带着小小姐逃吧!”
沈沁面色一变,顾不得多问原因,赶紧将糯儿抱了起来。
慌乱间她朝着前院看了一眼,隐约嗅到风中丝丝血腥味,似乎半片天空都染上了红霞……
长宁宫。
太上皇刚用完早膳不久,坐在桃树下的石椅上休憩,对面正坐着云苓。
贤王一晚上没回宫,大清早也不见人影,云苓便干脆到长宁宫逛了逛,顺便将自己偷听来的后宫秘闻都告知了太上皇。
小老头儿的脸皱成了一朵波斯菊,长长地叹了口气,面
有愠色。
“真是糊涂!竟然为了一个女人,便做出如此荒唐的事!”
太上皇已经喋喋不休地骂了安亲王半个多时辰,没有半句重复。
“孤就说大郎这性子不适合当皇帝,他向来都是拿得起放不下,遇人遇事喜欢耿耿于怀……”
安亲王和昭仁帝虽一长一幼,但都是当今太后同胞所出,兄弟二人都继承了父辈的重情重义。
但很早的时候,太上皇就察觉到了长子和幼子的不同。
长子萧勉虽然貌若潘安,文韬武略兼备,却是个爱钻牛角尖的人,认定了一件事,哪怕撞上南墙也很难回头。
幼子萧励天资较兄长稍差一些,却是个豁达乐观,胸襟宽广的性子,无论何事何人都能处得极好。
两兄弟最大的区别就在于,一个坚持己见,拿得起放不下,虽然天资卓绝,却总因情绪而影响对事情的决断。
另一个知错能改,拿得起放得下,天份稍差了些,好在刻苦勤奋,也听得进去苦口良言。
察觉长子的性格缺陷以后,太上皇再三思索,最终决定破除旧制,传位于幼子。
却没料到,还是迎来了这么一天。
云苓托着腮,将嘴里的瓜皮子吐掉。
“其实我倒也能理解安亲王,虽然不支持他所作所为。”
当然换做是她的话,可能萧壁城这会儿孟婆汤都喝了半碗了。
“苓丫头你说说,他怎么能花了二十多年都还想不透彻呢?”
“他已经投入了太多的时间和感情在里面,越是付出的多,就越难放手,否则他过往所做的一切就全部打了水漂,真正成了笑话。”
那份交缠着恨的爱意早就把他拉入了深渊中。
太上皇叹了口气,久久不语。
此时一名婢女忽然进宫来报,“靖王妃,贤王殿下有要事相请,还请您随奴婢走一趟。”
“皇祖父,我晚些时候再来看您。”
太上皇抖了抖烟杆,“去吧,唉……”
云苓随着宫婢离开长宁宫,走了一段路后,不由得微微挑眉。
这个方向……似乎不太对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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