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究竟想干什么?!”
“莫非以为摆个姿势,就能够吓退我绰罗斯·也先?”
也先仰头望着那瞭望台巅的身影,摸了摸手里的刀。
一咬牙,扬起手。
刹那。
这帮呼呼啦啦绕圈圈的瓦拉重骑都是齐齐勒马停了下来,每个人都是拿起了挂在马背上的弓,搭箭满弓,直指这瞭望台之上的季伯鹰。
“大漠沙如雪,燕山月似钩。”
季伯鹰一目所及,望着这无垠风沙,心中颇有几分意境。
「是」
当他做完选择的那一个瞬间。
原本停驻于土木堡之上的那一片平静黑云,骤然间汹涌翻滚。
其内无尽银蛇、雷霆游走,轰隆之音回荡,这些瓦剌骑兵的战马都是惊乱嘶鸣。
“大哥,情况不大对劲啊,好像真要打雷!”
伯颜帖木儿脸上的惊惧之色愈来越浓。
“放箭!”
也先咬着牙,一声大喝。
轰隆!
就在这一刻。
也先望见了他此生永远抹灭不去的绚烂。
天空无数银蛇,如万千道绽放的花,从这黑云中坠落而下,刹那间照亮了整座土木堡,照亮了整個漠北,也照亮了瓦剌人的每一张脸。
或是惊愕,或是恐惧,或是懵逼。
雷霆万钧。
‘轰。’
万道雷蛇齐落。
而这声音,只有那么一道。
因为雷霆降落的速度只有那么一瞬。
当这一秒钟过去之后,弥漫天空的黑云顷刻荡散,弯月重悬九天。
整个土木堡,变得出奇的安静。
愣是以老朱、老朱棣、朱老四等人早就已经有过心理准备,在亲眼见到那万道雷霆的绚烂一幕之后,都是惊呆了。
他们想过仙师有办法解决这帮瓦剌鞑子,但是绝对没想到是以这种天罚降临的霸道方式。
这帮大明天子,皆是仰头望向那瞭望台之巅,望向那道屹立于风中的伟岸身影。
眼中之崇敬,无以复加。
‘咱兄长果真是仙人下凡,咱大明受苍天眷顾,看来咱这个开国皇帝很被上天器重啊,估计死后也能位列仙班了。’
老朱疯狂在心头为自己贴金。
瞭望台巅。
季伯鹰晃了晃膀子,扭了扭腰。
一个姿势摆太久,以至于腰板有点酸。
随后扫过这经过雷霆打扫后的土木堡,略有惊异。
因为这突入土木堡中的万余瓦剌重骑,竟然还有三千多都完好无损,看来这些都是对季伯鹰没有恶意的瓦剌兵。
不过也都是已经全部吓懵逼了,在他们的左右前后,人马都躺在地上,气都没断,只是动弹不得。
有些头发胡子多的,直接爆炸。
不过季伯鹰自己估计,要是一次性人太多了,比如几十万,估计这天罚雷霆顶多能当个麻痹技能用。
“大哥…”
懵逼片刻后的伯颜帖木儿飞速下马,看着全身碳黑,裸晒胡和头发蓬起,身上更是有着烤肉香味传出的也先,神色极度惊慌。
黢黑的也先努力想张开口。
“大哥,你要说什么?”
伯颜帖木儿刚俯下身,也先终于张开了嘴,一口黑烟喷在伯颜帖木儿脸上,呛的这小老弟差点一口气没接上来。
“鸡,鸡…”
“你……”
也先不断吐着黑烟圈,张口重复说着几个字。
“鸡你…?”
“大哥,你想说鸡你什么?”
伯颜帖木儿听的一愣一愣,这鸡你是什么意思?大哥这遗言太玄学了!
“平章大人,太师好像说的是尽力撤退。”
旁侧一瓦剌兵插了一嘴。
也先这才舒了口气,没有再努力张嘴,望着重新显露出来的弯月,也先那双不甘的眼缓缓闭合。
他怎么都没想到,自己继承父业,一统蒙古,纵横草原,这是何等的气概威武,最后竟然会被雷给劈残。
“大哥!!”
伯颜帖木儿悲痛之余,一把将全麻也先背了起来,折身跨马而上,带着仅存的这三千余瓦剌骑兵,朝着土木堡的出口一路狂奔。
至于剩下那六千多被劈麻了的,没空管了。
当奔出土木堡没多久,恰巧遇上了速度最快的朱高煦和小朱四所率领的三千营骑兵。
“小老弟。”
“伱建功立业的机会到了。”
朱高煦看向身边并马而行的小朱四。
“记住老哥跟你说的话。”
“人有多大胆,功有多大业,不怕做不到,就怕不敢想。”
小朱四咧嘴一笑。
“放心儿子,交给爹了。”
显然,这两是各论各的。
一拍马,小朱四带着骑兵就冲了上去。
望着急于建功的小朱四远去的背影,这位从洪熙朝而来的汉王朱高煦,顿时感觉心情极为舒畅。
“爹啊,难怪你当年给我画饼的时候,总喜欢和别人说咱俩最像。”
“确实像。”
接着朱高煦一勒马,准备带着剩余的骑兵回土木堡,恰巧遇上了一骠人马奔来,为首的将领朱高煦也不陌生。
“樊忠。”
朱高煦朗声喊住。
樊忠则是眼神躲闪,俨然是一副没看见朱高煦的模样,直接带人冲进了土木堡。
“狗东西,敢无视本王。”www.
朱高煦骂骂咧咧的也是勒马跟了上去。
他当然不知道,樊忠作为当年烧烤汉王的米其林主厨,一看到朱高煦就感觉肉香在鼻息间飘曳。
半个时辰之后。
土木堡行宫,居中小屋之内。
天子储君们都面门坐着,以邝埜、张辅等为首的正统文臣武将则都是站着,他们都
深深被震撼了。
情形如此险恶的土木堡之局,在开国第一名将徐达的手中,竟是这般轻易解决,而且那也先被雷劈成焦炭的一幕,更是令人触目惊心,未来几十年这也先都无法搞事了。
宣德帝拽着猪头一般的朱祁镇,面对着这帮正统朝的文臣武将,把不久前在顺天奉天殿说过的话,重新说了一遍。
接着道。
“尔等即刻率部回京,不得有误。”
得此言,所有人都是猛吸一口气,压根不想去想为什么先帝明明在土木堡显圣,却能隔空把孙太后给废了,还顺带把新帝都给立好了。
现在的他们,只想带着这条捡回来的命回家,一个个眼眶都红了,心情激动到无以复加。
“遵旨!”
宣德帝一摆手,这帮正统文武皆是折身离去。
而张辅,在即将迈出门槛的刹那,一只手搂住了他的肩膀。
这位英国公下意识偏头望去,映入眼中的是一张大胡子的亲昵笑脸。
“文弼,没想到你小子活这么久啊。七十多都还没死。”
靖难时期,朱高煦和张辅两个人年龄接近,一同出生入死,征伐沙场,互相更是救过彼此多次。
正所谓,战场上最坚实的后盾就是自己的战友。
这是真正用血与火建立起的亲密友谊,用一句好兄弟来形容丝毫不为过。
张辅是不是这样想的不清楚,至少,朱高煦是信了。
所以在朱高煦谋反之时,第一件事就是效仿自个老爹,在京城里面寻找一位够分量的内应,而第一个想到的自然就是张辅这个过命的好兄弟。
准备动手之前,朱高煦派亲信枚青深夜给张辅送了一封信,希望张辅可以给自己做二五仔。
而张辅也确实很够义气,二话不说就把枚青给绑了送进宫,然后隔天就上书,痛斥朱高煦这个目无王道的反贼,请求率兵两万亲自前往乐安洲把朱高煦给逮回京城。
你死,我活。
好兄弟。
实际上这也怪朱高煦自己,他一心想学自己老爹造反,再来一场靖难,结果是照猫画虎,造个反造的天下人尽皆知。
只要张辅还有点脑子,不是个傻子,就必然不会跟着朱高煦一条路走到黑。
而如果朱高煦有朱棣的精明手段,有朱棣那般非人的隐忍,那或许张辅的选择就将不一样,朱高煦的结局也将或许不同。
只是,没有如果。
“哈,哈哈…”
面对着朱高煦,张辅干笑了两声,略微紧张的捏着自个那把白胡子。
“对了,问你个问题,我是怎么死的?”
对于这件事,其实朱高煦一直很是好奇。
毕竟在他的洪熙时空,他都已经打定主意要跟大小朱死刚了。
在他看来,以自己的英明神武,军中威望。
再加上老三的在旁配合,就算最后搞不掂大小朱,那结局也不会很惨,高低得弄个大明第一实权藩王当当。
“这个…”
张辅啧了两声,沉默了片刻后,刚巧樊忠从他身旁走出,一把拽住樊忠。
“他!”
“嗯?”
朱高煦有点疑惑,他什么他?我死不死和他有什么关系?
“他把你烤了。”
说完,张辅一把撇开朱高煦,低着头快步离去。
英国公此话一出,大明锤王如同五雷轰顶,看着张辅逃窜一般离去的背影,樊忠想把张辅锤死的心都有了。
你这老小子,就这么把我卖了?!
几乎没有任何迟疑,樊忠甩开膀子就要跑路,却是一把被朱高煦搂住了。
他再傻,也听懂了怎么回事。
“来,樊大将军。”
“咱们找个地方好好深入交流一下。”
樊忠尬笑了笑。
“汉王殿下,咱,咱都是男人,这个深入交流怕是交流不来啊。”
“哦。”
朱高煦重重拍了拍樊忠的肩膀,咧嘴一笑。
“没事。”
“等一会你深入了缸,自然就知道怎么交流了。”
与此同时,屋内。
老朱、三个朱棣、三个朱高炽、三个朱瞻基,再加一个猪头朱祁镇,天子储君们都已经全部都到齐了。
还算不错,这一趟土木堡没有什么大风浪。
唯一有点问题是小朱四,这小子在追杀伯颜帖木儿的时候,被流箭划破了左胳膊,简单包扎了一下,问题也不大。
季伯鹰站在这把纯金龙椅之前,扫过在场的大明真龙们。
「正统-景泰」这个时空,经过这一顿操作,国祚必然会延长不少,大明如日中天的国运,大概率可以再上一层。
至于延长了多久国祚,等这趟实践观察课完成之后再看。
“你们几个,都可以先回去了。”
季伯鹰目光落在柳升、朱能、徐达三人的身上,仔细找了找,人群中的确是没找到洪熙朱高煦的身影。
“拜别仙师。”
三人行礼。
话语落,季伯鹰心念之间,三人身形已经于原地消失。
同样消失的,还有在土木堡西南角的一处隐秘之地,一口盖在地上的大缸,缸内传来邦邦邦的声音,周遭火堆叭叭叭烧得作响。
而原本正在炊火的朱高煦,唰的消失了。
“兄长,接下来咱们是不是要去天顺了?”
老朱紧皱起眉头,对于那位天顺帝朱祁镇,老朱并没有揍他的冲动,而是想直接砍了。
“嗯,都先坐下。”
季伯鹰点了点头,率先坐在龙椅上,老朱乖乖的坐在旁侧。
而老朱棣和朱老
四等人,都是按照洪武醉仙楼中的甲乙丙丁戊的课堂布局,自己把椅子搬好了坐下。
于谦原本想照例是坐在宣德帝的后面,可是看了眼猪头一般的朱祁镇,于心不忍,让朱祁镇坐了自己的位置,他往后坐了一位。
等到都落座之后,季伯鹰看向原本属于朱标的位置。
咻。
朱标的身影出现在那把椅子上。
一手拿着奏章,一手夹着一根正在燃烧的雪茄。
‘哎?这是哪?’
毕竟这是阿标第一次穿越,有点懵逼。
还不等朱标反应过来怎么回事,坐在他后面的小朱四顿时急声喊了起来。
“大哥,你又偷我的雪茄!”
小朱四一把将朱标手中夹着的雪茄拔了回来,连忙蹭灭火,一脸肉痛的看着比前天短了一大截。
“标儿,仙师都说过了,你身体不好,怎能这般胡来?!”
“若是再有下次,咱可就要罚你了。”
老朱皱起眉头,罕见的训斥起了阿标。
阿标心里那叫一个委屈。
他昨晚熬了个大夜,这会批奏章批的实在是太累了,刚把从小朱四那里顺来的雪茄点燃,还没来得及放松几口,竟然就被抓包了。
阿标脸色不禁略显尴尬了起来,毕竟他可是被仙师点名表扬过的三好学生。
学霸抽雪茄被老师同学当场抓包,而且这雪茄还是顺自个亲老弟的,传出去属实是有点丢面。
“儿臣知错,父皇恕罪。”
朱标连忙起身行礼认错。
“好了,下次不要再犯,给你的深海鱼油每天要按时吃。”
季伯鹰一语定调。
“谢仙师,朱标谨记仙师之言。”
朱标又朝季伯鹰鞠了一躬,这才坐了回去,同时打量起了四周。
而除了朱老四之外,其他人目光都是有意无意的瞥向小朱四手中的雪茄,都在心里琢磨一个事,这是个什么玩意?
尤其是老朱棣,心中极为不平衡。
另外两个朱棣都有雪茄,凭啥我没有?
看不起我老年人?!
“都在想什么?一个个晃晃悠悠!”
“注意力集中。”
季伯鹰一声轻喝,霎时天子储君们都是连忙端正了坐姿。
“在前往天顺之前,我们需要对土木堡做一个小结,我们之前讲了导致土木堡的直接原因和间接原因,但这个角度,是从人出发。”
“接下来,我们从制度的角度来看待土木堡之变的核心原因。”
“唯有搞清楚制度上的漏洞,并对其进行制度补全,才可以起到延绵国祚之用。”
季伯鹰从袖中取出戒尺,在这地上写下了四个字。
「兵备废弛」
四字一出,老朱的厚脸皮不由又是发烫,这大明的兵制,是他开国时定下的。
尽管在季伯鹰这里已经习惯被打脸了,但多少还是会有点不好意思。
“给你们一刻钟时间思考。”
言罢,季伯鹰靠着纯金龙椅坐下,手中变戏法般多了一瓶日向夏菊风味的苏打水。
………………………………
天顺时空,顺天府,紫禁城。
朦胧星辰,点缀晨光,天色已经微亮。
昨天宫中已经传出圣旨,病重已久的皇帝陛下朱祁钰要临朝。
这是自从景泰帝重病之后,第一次临朝,故而今天的朝臣们起的格外早,天还未亮就已经来到了午门之外等待敲钟。
“哎?怎么不见于少保?”
不少人都是发现一件异常之事,那就是素日里上班最积极的兵部尚书于少保,这会却是不见了踪影。
“今日陛下以病重之身临朝,必然是有重要事情宣布,在这般重要的日子,没道理于少保会不来上朝才对。”
“莫非是有什么事情发生?”
朝臣在这午门之外,议论纷起。
王文、陈循等几个内阁大学士皱起了眉头,他们总感觉昨夜发生了什么,而于谦的缺席更是让他们有着一种极其不好的预感。
景泰一朝,因为于谦的存在,六部与内阁权重并无明确高低。
于谦这个太子少保太子太傅兼兵部尚书虽未入阁,但这些个大学士根本压不住于谦,朝堂上真正说话管用的还是手里握着京城十营的于谦。
咚~!
钟鼓齐鸣。
众臣心中虽有疑惑,但班还是要照常上的。
随着午门开启,诸臣按照顺序进午门,过内五龙桥,来到奉天门前,这奉天门之后,便是奉天殿的前广场。
可群臣的脚步,却是在奉天门之前停驻了。
依照惯例,大礼之时,奉天门是皇帝接见大臣议事的地方,即御门听政之所。
然而,此时殿阶之上的一把龙椅映入他们眼中,可是那龙椅之上的皇帝,换了。
已然不是景泰帝朱祁钰,而是太上皇朱祁镇。
经历过瓦剌留学和多年南宫囚禁的朱祁镇,整体个看起来都充斥于阴暗之中,眼神如刀子一般扫过这惊慌失措的群臣,掠起杀意。
数千个日夜的辗转,他终于明悟了一个道理。
这天下,除却姓朱的以外,全部都可以推倒重来。
顺我者昌。
逆我者,亡。
策划这一场夺门的主谋之一,立于天顺帝侧位的左佥都御史徐有贞,神色得意至极,朗声大喊。
“上皇复辟,御及门外,受百官朝贺!”
于此时。
乾清宫,西暖阁内。
面色虚浮,正在梳洗,准备临朝的景泰帝朱祁钰,听见这钟鼓之音,错愕之间望向左右问道。
“于谦反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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