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春妮甩了甩手上的水,随意的在衣服下摆擦了擦,打开袋子一看都是色泽鲜黄,颗粒饱满的黄豆,满意的点点头,
“不错,这么好的黄豆,不是我们本地产的吧?”
蔡满仓咧嘴一笑,对老姑的眼力很是佩服,自己可是知道,老姑可不算是彻彻底底的庄稼人。
她可是在资本家小姐身边待了将近十年的人,回家后下地的活也没怎么干,能练出这一份眼力,也是吃了不少苦的。
“老姑你还真是火眼金睛,这可是上东来的黄豆,说是出油率比我们这高不少呢,这颜色看着也实在鲜亮,实在没忍住就买下了,要是出油率可以的话,我就再去买点回来做种。”
蔡春妮捧起豆子使劲搓了搓,见没有掉色或是潮湿感,就随手放下了,
“那先拿二十斤豆子去试试吧,要是真可以,剩下的就留着做种。”
“不过,这不便宜吧?”
“不贵,也属实不巧,我们去的时候,刚好他那交换出去一批粮食,这次只换了些杂粮回来,不然就只能换钱了。”
蔡满仓一副错过什么大好机会的样子,随即又嘿嘿一笑。
“不过我们都是多少年的老伙计了,他这次可给我们让了不少利呢。”
蔡春妮知道他有分寸就好,大概也知道她说的老伙计是谁,随意点点头,
“他确实也是个仗义的。”
“以后要是只能用钱结算就尽量不去了,没有票再多的钱也没用,只要能换粮食哪怕是杂粮也行。”
“反正那老些果子晒干了也没多少,不如趁新鲜,换些更能撑肚的吃食就很可以了。”
“我也是这么打算的,这些粮再加上今年多种了那老些红薯,就算明年还是年景不好,我们也能扛好一阵子了。”满仓点头赞同。
“怎么这么说?”蔡春妮察觉了他话里带着不一样的情绪。
“哎……好多产粮大省都受了很严重的旱情,现在上面都在计算统筹可以外调的粮食。”
“我们这儿算受灾较轻的地,就算报了受灾也不一定能
留下多少粮食。”蔡满仓说完,只觉得满心的颓废。
两人就这么相对无言。
“老姑,这是你滚垫的钱。”满仓从口袋里搜出一把零钱。
蔡春妮也没推脱,接过来,从里面点出三十二块钱,又把剩下的钱塞回他手里,瞪了他一眼
“该我的我自己会拿,你也别想着偷偷补贴我。”
“你的担子可比我重多了。”
说完转身进屋去了。
满仓拿着手里的几张毛票,有点尴尬,以前老姑都不会数钱的,今天怎么就破例了。
看了一眼在席子上练习爬的长莺,又把主意打到她身上,把钱一卷塞进长莺口袋里。
“咿呀”
你干嘛?老妈没同意,我可不敢收你的钱,不过看看应该不要紧吧?
想着长莺毫不客气的一把把口袋里的钱掏出来,这时候的钱自己还没怎么仔细见过,就是偶尔瞟见几眼,可是新奇的很那。
满仓怕她把钱撕坏了,赶紧又把钱夺过来,又卷吧卷吧把钱塞长莺后背上。
“咿呀!”
大表哥,你都多大人了,还干这么幼稚的事。
长莺嘴里嘟囔着还不忘揪着自己的衣领想把钱抖出来。
“咿呀!”
你就是丢堂屋桌上也行啊,丢我身上硌得很不知道吗?
满仓见长莺依旧左拉右扯衣服的样子,就稍微放心那么一点了,这样她就不会把钱撕坏了吧?
想着没什么大问题了,便一溜烟的跑出门,还顺便把院门带上了。
放好钱的蔡春妮一出门,就见长莺在解衣服扣子,嘴里还叽叽哇哇的嘟囔着。
以为又有蚂蚁了,快步上前给她检查起来
“又也蚂蚁吗?”
长莺见帮手来了,立马趴倒在席子上。
蔡春妮这就发现了她后背上突兀的鼓包,一伸手把东西拿出来后,见是钱脸色肉眼可见的都黑了,
“这个满仓真是越老越讲究了,吃自己老姑一顿饭还要这么扯来扯去。”
长莺此刻才不想管什么讲究不讲究的,现在我就要看清楚钱长啥样!
立马伸出手去够她手里的钱,自己还没看
清楚就被拿走了,这次可得好好看看。
“这是钱,你不能玩的”蔡春妮察觉她的动作,手一躲,毫不犹豫的把钱塞进自己口袋里。
“咿呀!”
长莺伸着的手落空,有点沮丧,我就看看也不行吗?
第二天一大早,蔡春妮掐着点去了满仓家一趟。
王芳正靠坐在床上缝补衣裳,见老姑进来了,赶忙露出一个笑脸
“老姑怎么这个时间来?满仓已经去队里办公室了。”
王芳这才看到她带的二十个鸡蛋,内心突然很不好受,就连看不上自己的老姑都知道来看看自己,可作为自己最亲的人,从自己住院到现在都没一个人来看看。
蔡春妮本来还想嘱咐她两句的,见她明晃晃的摆在脸上的难过,瞬间没心情了,放下鸡蛋就走。
王芳此时还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不可自拔,连蔡春妮走了都没发现。
今天长莺感觉到老妈周身的气压有点不对,也不敢捣乱了,默默地仍她安排,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就在长莺还在琢磨自家老妈是被谁惹毛的时候,又来到了后荒山那棵熟悉的大树下。
见老妈解着布条,一副准备放下自己的样子,长莺满脸惊恐的拍着她的肩膀抗议,顶点小说
“咿呀!”
不不不,咱们能不能换个地方?
蔡春妮把她放下,长莺立马抱住她的腿,不停地摇头,边回头看向树后面。
“咿呀!”
你千万别在这放下我啊!
“怎么了?”
这还是蔡春妮头一次见长莺被放下了还不愿意的样子,看了看树后面有点奇怪,
“后面有东西吗?”
长莺点头如捣蒜,咿咿呀呀的不停比划着。
蔡春妮这下被勾起了好奇心,就这么搂着长莺往树后去,只见树后面的一小片荆棘丛不翼而飞了,留下光秃秃的土地,忍不住发出一声疑问,
“咦?”
自己对荆棘丛干过些什么长莺心里头一清二楚,听见老妈的疑惑,更加不敢抬头了,把头死死的埋在她怀里。
“这是哪个抠搜的干的,连这刺秆子都扒拉走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