种似锦缓缓转头,看着赵吉那般淡然微笑的脸。
好似在这一刻,她却也觉得,那个男人,不那么让她心底生厌了。
次日一早。
赵佶在上朝之前,便已然在心中打定了主意。
既然那抄家一事,于此刻已经彻底完成了。
那么在此之后的诸般计划,却还要继续实施下去才行。
若是不然的话,他又怎能借着这般时局,将朝廷当中的所有奸佞,尽数除去呢?
可当赵吉坐在龙椅之上,还没等主动挑起这个话茬儿呢。
便自蔡京身后,同时站出来两位文官。
异口同声的提起了带兵出征,讨伐水泊梁山之事。
这不禁也让赵吉的心中,升起了一丝警惕之意。
在沉吟了小片刻之后,方才满脸好奇的问出了这么一句:
“杨爱卿、梁爱卿呀。”
“你们二人本就不是武官,在此刻,却为何非要将这战事,揽在手中呢?”
“而你们二人,也不是不知道,在此之前无论是童贯还是高俅,可都是有着出征经验的。”
“可即便如此,也纷纷身陷于水泊梁山之上,做了那背主求荣之事。”
“既是如此,那你们二位文官,却为何仍敢主动将那领军出征之事,挑在肩上呢?”
“难道你们二人,就不怕那般结果,也在你们的身上纷纷应验吗?”
可赵吉的话音刚落,那二人便异口同声道:
“怕,又怎能不怕?”
“可是我们二人,既为大宋之臣,理应为大宋分忧。”
“否则,又跟那些贪图富贵的误国奸臣,有何区别?”
当赵吉听完这番话之后,顿时就懵了。
因为即便他想破了脑袋也绝对想不出来,如此二人,今天的这一出,又是在搞什么鬼?
于是这会儿,便只能顺水推舟般地先行应了下来,且看那二人在此之后,又能给出什么说法来。
梁师成、杨戬二人一看,赵吉答应了他们俩的要求,顿时面色欣喜一片:
“多谢官家,给予微臣二人为国立功的机会。”
“微臣二人必定不辱圣恩,竭尽所能平定水泊梁山之匪患,为国建功,为官家分忧。”
梁师成的这般言语,当真说的豪气干云。
如若不是赵吉在很久之前,便已然知晓了梁师成、杨戬二人是个什么货色的话。
估计这会儿,一准会把那两人当成大大的忠臣。
虽然现在,再次出兵征讨水泊梁山的计划,算是暂且定下了。
但在具体实施的时候,又要怎样,却仍旧没有一点儿着落呢。
于是这会儿,赵吉看着立在御阶之下的杨戬、梁师成二人,沉吟片刻之后,方才缓缓问道:
“两位爱卿呀,却不止你们二人,在率军平定水泊梁山匪患方面,又有了多少准备呢?”
“例如:需要集结多少人马,准备多少粮草,派何人领军,何时出战?”
“又需建造多少战船等?”
“不知二位爱卿,在心中,又是否有了具体打算?”
梁师成与杨戬对视了一眼之后,方才满面坚定的来了这么一句:
“官家,这是自然的。”
“关于那选将方面,其实在前几日,我便已然与杨大人商议过了。”
“而在整个过程当中,那杨大人也给了我许许多多的意见。”
“就比如说:那童贯当日征讨三山贼寇的时候,便曾经向青州府方面,借调了好几名勇猛战将。”
“一者,就是那青州兵马总管,有着霹雳火之称的秦明秦总管。”
“此人不仅作战之时极为勇猛,
性格暴烈至极,而且对咱们大宋朝廷而言,更是忠心耿耿。”
“其二便是那清风寨的支寨,有着小李广之称的花荣,花之寨。”
“此将领,不仅马上的枪棒武艺极其精湛,更难得的是,那一手弓箭本事比之想当初的飞将军李广,也不遑多让。”
“除此之外的一位就是,有着镇三山之称的黄信了。”
“虽然这位黄将军,在名头上远没有另外两位那般大。”
“但他,也凭借着是那秦总管徒弟的名头,在应付三山之匪寇的时候,也出力甚巨。”
“想当初,那童贯正是有这三名大将的从旁辅佐,在扫平三山匪患的时候,方才能打出那般耀眼的成绩来。”
“所以这次,我便与那杨大人商议了,在出征之时,务必恳请官家将那三位将领调拨过来,助我与那杨大人一同领军,扫平梁山之匪患。”
“不知官家,意下如何?”
赵吉面露沉吟之际,既没有当场同意,却也没有摇头否决。
而是转口,便问了这么一个问题:
“二位爱卿呀,除此之外呢?”
“二位爱卿在领军出征水泊梁山之前,是否也想将他处的将领,也一并调来,助二位爱卿一起出征呢?”
杨戬听完此言,不禁频频点头:
“回官家的话,这是自然。”
“毕竟有了先前的两次大败,我与梁大人在琢磨这个问题的时候,也不得不慎之又慎。”
“恰巧微臣在数月之前,便与一位异常勇猛的武将,有过数次见面的机会。”
“而那位武将给微臣留下的两点印象,使得微臣直至现在,却仍旧忘却不得。”
“一者是,那位武将的长相,当真就与三国时期的武圣人关羽关云长,好似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一般。”
“皆都是面如重枣,美髯垂胸。”
“手持一口青龙偃月刀,勇武无双。”
“其二也是这人,常怀凌霄之志,一心只想为咱们大宋朝建功立业。”
“正因如此两点,才让微臣将这位武将,深深的记在了心中。”
“数日之前,梁大人上我府中,与微臣商议破敌良策的时候,便叫微臣想起了那日之事。”
“遂将此人的相貌与本事,说与了梁大人听。”
“而梁大人听后立马便觉得,如果能把此人也一并调入到征讨大军当中。”
“那么必定会成为咱们朝廷大军,征讨水泊梁山的又一大助力。”
赵吉双眉一皱,随即便颇为好奇的看着,立在玉阶之下的杨戬:
“杨爱卿呀,果真如此吗?”
“这世上……”
“当真有如此奇人?”
杨戬频频点头:www.
“果真如此。”
“微臣又怎敢欺瞒官家?”
“而且上次,微臣在与那位勇猛武将接触之时,那位勇猛武将,还曾为微臣提及过他的两位结义兄弟。”
“一者名叫郝思文,绰号井木犴。”
“手上的武艺,虽然比之那位将领略差,但也配得上万夫不当之勇一说。”
“至于另外一位,则是有着丑郡马之称的宣赞。”
“如此二位将领,皆与微臣刚刚所言之猛将一般,都有着拳拳报国之心。”
“但却一直未有可让其三人,竭力报国之处。”
“所以微臣在此便想恳请官家,给那三位将领一次为国立功的机会。”
赵吉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除此之外呢?”
“还有吗?”
梁师成的脸上,略显踟蹰之色。
就好似他心中,有什么难以言说之事一般:
“官家,微臣接下
来所要提及的这位勇猛将领,虽然那名头十分之大,且还与官家有些渊源。”
“但微臣在这里,却不敢大胆的将那位将领的名头说出来。”
“不为别的,就只怕官家为那人,降罪于臣。”
“让微臣也难逃那牢狱之灾。”
“所以对于那位将领的名字,微臣,微臣还是不说的好。”
那梁师成不说这话还好,一说这话,反倒把赵吉的好奇心,彻底勾了上来。
名头很大?
且还与我有些关系?
那又会是谁呢?
先前那个杨戬,再反复提了郝斯文、宣赞的名头之后,却唯独没有提出另一位将领的名字。
可即便如此,我却仍旧能从那二人的名字当中,猜出另一位将领的名字来。
与那忠义武圣人关羽关云长长的一般无二,那不是大刀关胜,却又是谁?
可是眼下呢?
这个梁师成刚刚所提及的那个人,我怎么半点儿印象都没有呢?
跟我有关的,还是位武将……
那又会是谁呢?
可是赵吉想着想着,他的那双眼睛,便忽地瞪圆了。
与此同时,那面目之上,也渐渐显露出了一丝不可置信的神色。m.
难不成这梁师成所提及的那人,就是我那老岳父,此时此刻尚被关押在大理寺地牢当中的种师道?
可当真有这个可能吗?
经过了这么长时间的细心观察,也让赵吉清晰的明白了。
无论那杨戬还是刚刚与他说完话的梁师成,可都是蔡京那一派系的人呐。
既是如此,那与我这老岳父种师道,岂不就是势同水火一般的政敌吗?
既是政敌,那此时此刻又为何会向我保举种师道呢?
按照常理来推算的话,凡是蔡京那一派系的政敌,蔡京等人应该都想将其除之而后快的。
可此刻非但不予为难,反而还向我举荐重新启用之。
这……
又是什么操作?
往我平日里也自认聪明了,怎么这会儿,却当真看不懂那蔡京等人的此般操作,到底是为了什么呢?
这帮如狐狸一般狡诈的老家伙们,当真是难缠的紧呐。
赵吉想着想着,便满脸不解地摇了摇头:
“梁爱卿呀,你且直说了吧。”
“至于你口中那人的名字,我是当真猜不出来了。”
“我且恕你无罪便是,你就放心大胆地说吧。”
梁师成低头沉吟良久,方才缓缓抬起头来:
“刚刚微臣所提及那人,就是此刻尚被羁押在大理寺牢狱当中的,种师道!”
“虽然种师道此人,先前的确在朝堂之上,于那言语之中得罪过官家。”
“可眼下,那水泊梁山的日渐壮大,也是事实。”
“若咱们大宋朝廷,不能举全国之力痛下狠心,趁其立足不稳之际,给予雷霆一击的话。”
“那么待他日,那处贼寇羽翼渐丰之时,咱们朝廷大军若想雷霆剿灭之,定然会难上加难的。”
“所以微臣恳请官家,酌情考虑。”
此时此刻的赵吉,端坐在龙椅之上。
一边皱眉沉思着,一边缓缓拿过了摆放在龙案之上的一方砚台,细细把玩着。
他这会儿,是多么多么希望手中的这方砚台,立马就能变成一柄菜刀呀。
倘若当真能如此的话,那么他便会立即走到梁师成等人的身前,随后用手中的这柄菜刀,给几人都来个手起刀落,均都开瓢一遍。
到时候,也能让他细细看看,那些人的大脑当中,到底是在想着什么。
怎么此时此刻,如此违反常规的操作,都能做的出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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