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看!”魁梧男人抱着幼小的男孩往外走去,还不忘将小男孩的眼睛蒙上,不让他去看那尸首爹爹,和那赤身裸体满是不可名状污渍死不瞑目的娘亲。
“我是燕国的边军校尉左青,孩子你叫什么名字?”左青将小男孩放到了地上问道。
小男孩没有说话,就这么愣愣的看着他,一副吓傻了的模样。
左青看着小男孩叹了口气,将小男孩抱到了自己的马上。
“将军,这个孩子是......”副官看到坐在左青马上的小男孩,好奇的问道。
“这村子还有活口吗?”左青没有回答而是问道。
副官叹了口气:“我们来晚了。”
一句来晚了已经告诉了左青答案,左青没有再问,翻身上马带着手下的弟兄们默默的往回走去。
“停!”
在路过一个村落的时候,左青喊停了队伍。
“将军,怎么了?”副官问道。
“等我一下。”左青丢下这么一句话便独自骑马进了村子。
“这位大叔,你们村子的村长在哪?”左青拉住一位村中的老人问道。
“我就是这里的村长,这位将军找老头子有何事?”
左青简单的讲述了一下小男孩的情况,希望这个村子能帮忙抚养这个可怜的孩子。
村长听后唏嘘不已:“将军说的是黑土村吧,我们这还有不少人的娘家是那边的呢,这好好的一个村子怎么说没就没了呢?这孩子就留在这里吧,老头子会将他拉扯长大的。”
“好,那这孩子就交给您了。”左青将小男孩从马背上抱了下来准备将他递给老村长。
这时,一直闷不吭声的小男孩却死死的抓住了左青的衣角不撒手。
“孩子松手,去村长爷爷那里,他会将你养大的。”左青劝道。
小男孩不为所动,依旧死死的抓着左青的衣角,那小手上居然都凸起了根根青筋,可见用力之大。
“孩子啊,到爷爷这里来,爷爷带你去吃点东西。”
“孩子,快撒手,到村长爷爷那里去。”
“孩子......”
任凭两人如何劝说小男孩就是不肯松手,反而力道更加
大了几分。
“这位将军,要不您就把这孩子带回去吧,看样子他是不会松手的。”老村长无奈的劝道。
“唉!这叫什么事啊!”左青无奈的叹了口气,转头对小男孩说道:“你想和我走?”
小男孩点点头,没有说话,目光坚定的望着左青。
“好吧,我带你走。现在可以松手了吧。”
小男孩松开了紧攥的小手。
就这样,北界关中多出了一个六岁的孩子。
第二天一早,士兵们在校场上出操,一个小小的身影站在一旁静静的看着,看了一会后便跟着一起练了起来。士兵们跑步他也跟着跑步,士兵们挥舞长枪,他就找来一根树枝跟着舞动。
然而,幼小的身躯怎么可能跟得上成年人的训练,跑着跑着小家伙就摔倒了。不哭也不闹,小家伙爬起身来继续跑。挥舞树枝的动作做的不标准,小家伙就在那一遍又一遍的练,士兵们训练时他在练,士兵们训练完了他还在练。
左青将这一切都看在了眼里,却没有说什么,直到三天后。
“孩子,你想习武?”左青问道。
小男孩点了点头。
“想当兵?”
继续点头。
“为什么?”
“报仇!”
三天来小男孩第一次开口说话了,左青都差点以为自己出现了幻听,原来这小子不是个哑巴啊!www.
“那些人我已经帮你杀了。”
“还有胡人!”
“当兵习武很苦的。”
“我不怕苦。”
“胡人是杀不完的。”
“能杀多少是多少。”
“那你叫什么名字?”
“高辛,不,我现在叫高屠!屠尽胡人的屠!等我哪天杀不动了,我再叫回高辛。”
.....
十一年后,当年那个小屁孩已经成为了统领着一支斥候小队的小队长,同时也是军中最能打的那一个,俗称“兵王”。
而收养他的左青将军的双鬓已经生出了白发。
“干爹,我回来了!哈哈哈,刚刚遇到一队胡人,被我全灭了!”
“在军中要叫我将军,你小子没有留一个活口?”
“对啊!怎么了?”
“那你有逼问出什么信息吗?”
“要那
些有什么用,来一个胡人我就杀一个,早晚有一天我要杀到草原上去!”
“愚蠢!万一这是胡人的斥候呢?万一后面还有大军呢?”
“那我就杀光他们的大军!”
“你拿什么杀?胡人若是来了五万大军我们这里就很难守的住了,若是十万大军那就要祈祷援军能及时赶到了!不然我们身后的百姓就要遭殃了。你要知道,胡人是杀不完的,我们的职责是守护!”
“啊,知道了,知道了!我们的职责是守护,这句话你都说了十年了。”
......
两天后胡人六万大军扣关,这一战打得十分惨烈,双方玩命的打了五天,直到援军的到来胡人方才退去。
北界关守军死伤大半,就连左青都被不知从哪里射来的一箭穿透了右胸。
“干爹!”高屠跪在左青的床前,心中满是懊悔,要是自己当时留了一个活口逼问出了胡人大军的动向,那么援军就不会这么晚才到了。
“咳咳,去!去巡视后方的村子,看...看看,有...有没有...咳咳,绕过去的...咳咳...的胡人!”左青剧烈的咳嗽着,鲜血不断的从他的口中涌出!
高屠没有动,跪在那里泣不成声。
“咳咳,快...快去!”
高屠重重的磕了一个响头,转身走出房门,跨上战马带着部下出发了。
八天后,高屠回来了,顾不得身体的疲惫和还在滴血的一道道伤口,径直往左青的屋子跑去。
来到屋门口一个人拦住了他,是左青的副官。
“将军已经不在这里了,你跟我来吧!”
副官带着高屠往后山走去,高屠突然停下了脚步,用沙哑的声音哽咽道:“刘叔,干爹他......”
这条路是通往哪里的左青很清楚,那是在这座关上阵亡将士的安眠之地。
“跟我来。”刘副官没有多说什么,径直往山上走去。
高屠也没有再问,两人就这么沉默着一路穿过树林来到了山腰的一处空地。现在这里又多出了许多新的坟,最里面的一个赫然写着:“燕国北界关镇北将军左青之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