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真的只是一副盔甲?里面没人?”
手持长枪的武夫失魂落魄的望着月光下,身上涌动气焰的金甲人影,眼中满是震撼与不可思议,仿佛前半生所建立的认知被冲击得粉碎,并且被扔在地上,狠狠地践踏。
“没人,那就是一副盔甲!”
满眼忧伤的老人看了看手里已经断成两截的水火棍,又抬头看着这年轻后生的模样,心中的郁气突然间散去了不少。
看来并不是他所学武道简单易学,也并不是他才疏学浅,实在是那副盔甲不是人间之物,乃是天人所有,也无外乎他们这些依旧是凡俗的武夫无法胜过。
“你见过?”
一番交手之后,已经被打击的体无完肤的练枪武夫有些不甘心地问道。
他现在希望的盔甲下面,乃是一位十八般武艺样样精通的武道宗师,刚刚与他的交手,纯粹就是在戏耍他,不然未免也太打击人了。
“我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不用想了,里面什么都没有,不信的话,等打完了,你可以上去敲两下!”
“这样也可以?”
听到这话,手持长枪的武者顿时一愣,这是不是太失礼了,毕竟这可是在一时辰内就学会他的所有,并且反过来击败他的存在,虽然是一副盔甲。
“那位对这等小事并不介意!”
老人眯着眼睛,看着在已经被夷为平地的山林中,与手持双刀的老友交锋的金甲人影,眼中微光闪动。
“又来了,真是恐怖的天赋啊,老李琢磨了半辈子的红枫刀,这么一会儿工夫,就人揣摩学会了!”
“好恐怖的天赋,不过也幸亏是盔甲,如果是人的话,真令人绝望!”
这一处特意挑选的远离人烟之处,众多仅凭气息就可以震慑山林虎豹的武者看着场中若游龙纷飞的金甲人影,忍不住赞叹,但是也有人控制不住心里的小心思,
“这等不论何种技法,一点就通,一学就会的武道神物,若是能够得以传家,不出百年,定然能够造就出威压大晋的世家!”
此话一出,原本还到处都有人低声议论的山林,顿时便陷入到了寂静中,只有刀兵碰撞的金铁相击之声。
“你们看着我做什么,我就是说说而已!”
刚刚没过脑子,一时之间将心中所想的话说出来的武夫被盯得浑身发麻,背后不自觉的渗出了一层冷汗,干笑了两声,解释道。
“你最好只是说说而已!”
作为主导者的安庆府城防都尉看了一眼出声的武夫,神情不善,
“不该有的心思就不要有,别给自己,给身后的人寻麻烦,不想活了可以自裁!”
“程大人,在下只是无心之言!”
看着对方身上象征权柄的都尉盔甲,刚刚出言不逊的武夫满头大汗,低头陪笑道,虽然同为罡煞境武夫,但是他们的前途未来一目了然,没有什么可比性。www.
“那我就当你是无心之言了,不过我也在此提前告诉你,这神甲的主人,其兄长现在已经威震大晋了!”
都尉冷哼一声,坐在现在的位置上,他都有定期阅读邸报的习惯,对于大晋国内发生的大事,他也算是了如指掌了。
那位被从京城下放到边疆后,不论是对外,还是对内,都是杀得人头滚滚,与之相对应的是,他的威望,在当地的百姓中与日俱增,据查,已经有不少百姓家里开始供奉他的长生牌位了。
本来有些不怎么安定的北疆,因为那一位到来,反倒是开定下来了,那些越发过分,侵占草场的蛮王,已经有了退让的势头。
“是,是,多谢大人告诫,小的一定铭记在心!”
看着周围与他拉开距离的其他武夫,甚至一些原本与他相处,此刻却看都不看他一眼的友人,这位武夫心里悔得肠子都青了
他这样的念头很正常,碰见这种神物,谁不想要?在场是个人就有这等念头,可是他没过脑子,把心里的想法说出来了。
“哼!”
即便是对方已经放低姿态,低声赔礼道歉,但都尉依旧没给他好脸色,这场比斗是他组织的,日后要是因此出了什么问题,绝对能够扯到他身上,他可不想惹到那位已经威震北疆的承文公。
距离此无人之处不足五十里的安庆府城中,空旷而又寂寥的庭院内,火鸟展翼纷飞,脆嫩的藤蔓在墙壁或是立柱上如蛇蟒般蜿蜒攀爬,桃李果株舒转枝叶,一天便是一季,硕果累累,枝繁叶茂。
少年人在这处于繁华闹市中,其内却似深山幽谷的庭院内,施展四肢,脚步无意识地走动,双手舒展,时而并掌如刀,时而双指成剑,所过之处,厚重的石砖整齐断裂,肆意生长的藤蔓成片地炸开。
“妙啊,真是妙啊!”www.
风清安的意识沉浸在明龙甲上,他没有干扰明龙甲与那群被呼唤而来的武者交锋,只是沉下心思,琢磨明龙甲的武道领悟与经验总结。
这副心思纯粹的甲胄,对他开放一切,他可以随时翻看明龙甲对于武道的感悟以及心得体会,甚至还能够以第一视角,亲身感受与武者比试的滋味。
这让风清安受益匪浅,乃至于在短短数天的时间内,他甚至都不再需要明龙甲的辅助,就能够完美掌控自己的力量,并且仅凭拳脚,隔空几丈,都能够打出颇具杀伤力的劲气。
这等坐享其成的美事,让风清安这几日心情极佳,因此哪怕是有些人对明龙甲起了不该有的心思,他也不在意。
让武夫看到神兵利器不动心想,就像让男人看见人间绝色不起邪念一样,这不现实,只要不付诸于行动,那就是好的,要是敢付诸行动,他反手就能够教这群莽夫做人。
不过,美好的时光总是短暂的,与武夫实战交手,能够让明龙甲在武道技法一途上突飞猛进,可是随与越来越多的罡煞境武夫,所获得的收益却是直线下降。
在与第一位罡煞境武夫江北交手的时候,明龙甲花费了一夜的时间,才掌握了他的“意”,而在与都尉交手的时候,明龙甲用了一半的时间,做到同样的事情。
在与第五位武夫交手的时候,明龙甲仅仅只用一时辰后,就领悟出了枪意,摧枯拉朽地就将对方击败,甚至于在一开始就没有陷入颓势。
这就让风清安明白,为什么武夫在战胜对手之后,总是会渴求更强的对手,因为不断与同一层次的武夫交手到最后,是几乎没有收获,甚至是在浪费时间。
同一境界的武夫,在某种方面来说,同质化非常严重,他们所领悟出的“意”,虽然因为各自喜好的武器不同,可以分为剑意,刀意,拳意之类的,但其本质是一样的。
一法通则万法通!
在明龙甲第一夜领悟出刀意后,从对手身上领悟出来的种种不同的“意”,不过就是水到渠成,顺理成章之事。
这还是因为明龙甲天赋异禀,在武道之上有匪夷所思的学习能力,无论是什么武器都不挑,还能够从对手的身上学习到各种武器运用技巧,不然风清安都打算让它过两日就此结束,省得浪费时间。
不过即便如此,风清安也已经有了去意,他打算等尝遍安庆府的特色美食后,就前往下一处,他敞开肚皮从早吃到晚的话,实际上要不了几天。
血气旺盛的武者,敞开肚皮吃,日啖一牛都不在话下,风清安不算武者,可他已经拥有了吃下一头牛的肚量。
五日后
安庆府城门口处,身穿锦衣的魁梧大汉领着一众亲兵,为一位白衣少年送行,如此阵势,让往来相对行人纷纷避让,不过却又不免投去好奇的目光,猜测其身份。
“风公子,您这就要走了吗?不再多住些时日?庆安城还有好些地方,您还没有去过呢!”
自认为已经非常低调的城防营都尉有些不舍得看着面前的少年,现在的他已经尝到了甜头。
在那
一夜之后,他又与神甲交流了几次,每一次都获益匪浅,仅仅只是几日功夫,他就感觉自己在武道上大有长进,他甚至隐隐窥见了通向混元境的道路。
如此之大的提升让这位武夫如何不心动,虽说他也有家族背景,可是他想要晋升的话,必须要有与之相匹配的实力。
他是武将啊,没有足够的实力服众,即便是被人扶上去了,这屁股下的位置也坐不安稳。
“该去的都去了,该尝的我也尝到了,没有什么再值得我留恋的了,该去下一处地方看看了!”
风清安看着面前的汉子,这家伙打的什么心思,他一清二楚。
原本是双方共赢,现在这些家伙一身所学,基本都被明龙甲给掏干了,再陪他们练下去,明龙甲反倒是会被他们反过来薅羊毛,成了他们有实无名的师傅,这让风清安如何肯干?
“唉,若非职责在身,下官真想随公子云游大晋!”
都尉叹了一口气,似是情真意切地说道。
“你不是想追随我,你是想跟我的明龙甲多交流一二吧!”
风清安毫不留情地戳破了眼前这家伙言不由衷的话,舍弃职位什么的,听听就罢了,别当真。
不是谁都能跟他一样有这般闲云野鹤的追求,他是因为有了能够看得到的远大未来,所以对于高官厚禄,人间的世俗名利,看不大入眼了。
眼前这武夫如今坐的位置,可是耗费半生,甚至是得到了不少来自身后的支持,这才坐上去的,让他舍弃,怎么可能?
“公子说笑了,武神甲与您不就是一体的?想要与武神甲多亲近一二,不就是想追随公子您?”
到底是能当都尉的人,听到风清安说话如此直白,他也毫不尴尬,反倒是摸了摸脸颊上的络腮胡子,大笑道。
“武神甲?”
风清安的眉毛一挑,脸上露出了玩味之意。
“公子,您的甲胄在武道一途所展露的天赋,乃是我平生仅见,闻所未闻,并不是我一人评价,我与不少武人都觉得,您这副甲胄,早晚有一天,可通神境!”
“武道通神,所以你们就管它叫武神甲?”
风清安倒是知道,只有起错的名字,没有叫错的外号。
只要混出名堂的武夫,往往会将他人给自己取的诨号当做名号用,有些武夫名号之大,会让人忽略名字。
武神甲,就是这些武夫给明龙甲取的外号,只不过这名号实在是太大了,颇为拉仇恨,索性是一套甲。
如果是武夫,胆敢管自己叫武神,恐怕走不出八步,就让人给捶死了。
“正是,仅仅只是几日,我的拳意就颇有长进,若是能追随在公子身边,有朝一日我未尝不可成就混元!”
“但你也只是想想而已,你若是愿意辞去官职,我倒是不介意收你当我的随从!”
风清安半开玩笑地回道,他当然没有收下眼前都尉的心思,只是玩笑话,名利缠身,这世上可没有几人能够挣得开的,哪怕是已经超凡脱俗的罡煞武夫也不例外。
“多谢公子好意,可惜我无福消受啊,我这官职不是靠我自己得来的,全凭我生的好,不然可轮不到我,所以便是想辞官,我自己做不了这主。”
纵然听到面前仅仅只有童生功名的少年,扬言要收自己当随从,都尉不仅没有丝毫恼怒之色,反倒是认真解释。
因为眼前这位少年就有这样的资本,不提他的兄长,仅仅他身上这副甲,就足以让诸多武人为之痴狂,他有官职在身,无法追随,可是其他人没有啊!
这世上浪迹山水的武夫还少了吗?只要武神甲的名声传扬出去,这位公子所到之处,必然就有无数的武人犹如嗅到了血腥气的狂鲨一样,蜂拥而来。
是否要建立武道世家,全凭这位公子一念之间,只要愿意,千年世家近在咫尺。
实力再怎么强大的武夫,都有寿终的那一天,可甲胄没有什么寿元制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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