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座九层古塔,丝丝缕缕的灰黑雾霾飘散,当其出现的刹那,那凶鸟周边的剑气却出现了崩溃凋零之相。
明明是有形而无质的剑气,可此刻却如同金属器物一样,历经千百年岁月,色彩剥落,形体腐朽,最终化作灰烬,泯灭于历史的尘埃之中。
“你居然逼得本座动用大人赐下的圣器,你真该死啊!”顶点小说
剑气汪洋成片崩灭,可身躯被炎阳之剑撕裂的凶鸟发出痛苦的嘶吼,因为它被一剑斩成两截的身躯,在黑气的侵蚀之下,同样出现了腐朽、破败、凋零之相。
作为掌控者,都无法掌控古塔的力量,甚至还要受到反噬,被古塔锁定的东煌,则要面对更为恐怖的侵蚀腐朽之力。
风清安能够看到灰黑的雾霾如潮水一样,从不断膨胀变大的古塔中流淌出来,随后奔涌的速度越来越快,就如同大河决堤一样,潮水汹涌而出,铺天盖地。
将东煌所铺展开来的剑气汪洋不断吞噬,到最后,如同海潮般,席卷天地,发出隆隆的雷鸣之音,奔涌而来。
铛~
一道震动万古,响彻大千的钟声,自黑暗虚无之中响起,那在黑暗之中奔涌的灰黑雾霾浪潮,顿时溃散。
便是连这些雾霾的源头,那座古朴的九层古塔,都在这一道钟声的震荡下,布满细密的裂痕,险些就要当场裂开。
“这是什么?”
被砍得只剩下半口气的五首鬼车惊慌起来,这件被赐下的禁器可是它手上最大的底牌与依仗,如果这都无用,那它就没有任何活路可言了。
一道璀璨的仙光在东煌的眉心间浮现,随后便见一顶赤金小钟从她眉心中飞出,钟口化作丈许方圆,悬于东煌头上,不朽的光辉从其中垂落,将东煌的身影淹没在其中,散发出永世长存,诸邪不侵的道韵。
锵锵——
清脆悦耳的凤鸣之音响起,万道霞光至仙钟上爆发,一尊翎羽鲜艳的凤鸟从钟壁之上挣脱飞出,化作一头尊贵而华艳的凤凰。
栩栩如生,宛若真实存在的仙凰展翅飞出,凤鸟所过之处,一道道神圣的秩序神链垂落,奔流汹涌的灰黑腐朽雾霭,顿时烟消云散,在其身后,只有瑞气升腾,无半点污秽与不祥。
当凤凰飞至逶迤磅礴,好似擎天之柱的高塔前时,它只是端详打量了一眼,随后低头,轻轻一啄。
叮~
清脆悦耳的金玉交击之音响起,便见这座仅仅逸散些许雾霭,都能够让一尊鬼仙形体枯槁的禁器,四分五裂,当场炸开。
禁器毁灭之时,便有滔天雾霭,无穷邪煞失去束缚,横扫黑暗虚空。
不过伴随一声锵锵凤鸣,这仙钟上飞出的凤凰张开细喙,看似不大的躯体,张口却吐出了一片无垠火海,将滔天邪气与雾霾狂澜,全部焚烧一空。
最后这尊活灵活现,似是拥有自我意志的仙凰,便看向禁器崩碎之后,所遗留的碎片,至于那头五首鬼车,却是看都没有看一眼。
因为,此刻的黑暗虚无中,除了东煌以外,再也没有第二尊存在,那头鬼仙被仙凰张口吐出火焰擦了一下,只是一缕火焰,便吭都没有吭一声,直接化作飞灰。
锵锵!
吞下禁器碎片的仙凰露出心满意足之色,随后在黑暗之中盘旋一圈,看到再无污秽邪气后,顿时便归向仙钟。
“原来,这就是东煌你的底蕴!”
还是第一次见到这口仙钟中的风清安发出惊叹,虽然他早就接触过,但那时候他正处于蜕变状态,对外界的一切变化,全然不知晓。
“凰极惊世钟!”
东煌开口,告知这口仙钟的名字,而他话音出口的一瞬间,也让这口仙钟发出一声嗡鸣,似乎是在回应。
“这是什么品级的仙器?”
风清安琢磨了一下这口仙钟的名字,随后追问道,他知道,仙器也是分三六九等。不过具体怎么分,他确实不知道。
这触及到他的盲区,毕竟他遇见的修行中人,也接触不到
仙器。仙,对于他们而言,可望而不可及。
“最初是传世道器,现在……”
“小子,不该打听的事情少打听,这对你没有好处。”
东煌还没有说完,便听到一道冷漠的女生在意识中响起,风清安一愣,一时间都没反应过来,这道声音的主人是谁。
因为他现在可是在通过魂契与东煌交流,有谁能够听到他们交流的声音?还能够插足进来,最为关键的是,东煌并没有阻止。
“凰极惊世钟?!”
下一刻,风清安就反应过来了,在场的还能有谁,而且让东煌无动于衷的,除了那口仙钟,还能有什么?
仙器神兵拥有完整的灵智思维,能够开口说话,没什么好奇怪的,他身上的那副明龙甲就是如此,之所以跟他嘤嘤嘤,只是喜好而已,想要开口说话,随时都能办到。
“哼!”
一声冷哼,不言自明。
“哈哈!”
风清安颇感尴尬地笑了两声,这口仙钟如今的状态,拿眼瞧都能看出不对,毕竟就悬在东煌的头顶上。
那遍布钟体的裂缝,诉说这口仙钟经历的过往。钟体都被打碎了,说明当年所发生的一切必然极为惨烈,而且结果也不大好,是不愿提及的过往。
他刚刚那一问,就等于是在揭伤疤,这口仙宗自然没有什么好脾气给他的,听东煌语气中的意思,其品级都被打落了。
被打碎后,依旧还有完整灵智,侧面说明这口仙钟过往有多么辉煌,可惜越是辉煌,对比现状,其中落差便越是让人难以接受。
“就这么把这头十劫鬼仙给杀了,它身后的创界山确定了它的死讯,追查下来,岂不是惹下了大麻烦?”
风清安转移话题,同样也诉说自己的困惑,无论洞天之灵有没有听说过创界山,能够让一位十劫鬼仙看门,就足以证明其定是一庞然大物。
“小子,你当我不存在么,就算是追查又如何?那也得查得到才行!”
一道幽幽钟声,伴随凰极惊世钟的声音响起,恢宏的钟声扫荡黑暗寰宇,一瞬间,将一切有形无形的气机尽数泯灭,甚至逆乱了因果,混淆了天机。
将此地发生过的一切尽数抹去,让人再也无法用大神通手段推演,更别说追查。
“你们知道创界山吗?”
风清安向东煌与仙钟求问,不过也没抱什么希望。
因为东煌苏醒也不过几百年时间,相比于她沉睡的漫长岁月,当真微不足道。这期间发生过的事情,东煌不可能知道,当世盛传的道经佛卷,还是他给送来的。
“不知道,没什么好在意的,小小鬼仙而已,当年给我看门的还是两地仙呢。”
凰极惊世钟出声道,语态充满不屑,辉煌的过往,让它即便是身处低谷时,也可以处变不惊。
“地仙看门?”
风清安的嘴角抽搐两下,人仙之上,即为地仙,他现在都还没有见过真正的人仙,有何卓越的风采姿态。
而东煌头顶上这口破钟却曾有两名地仙看守,不过想一想,它乃传世道器,听起来比仙器品级都要高,有此待遇也不足为奇,哪怕只是用来装点门面。
“小子,安心吧,小麻烦罢了,没必要惊慌失措,伱家的看门狗,若是被杀了,你会费多大力气去搜寻?”
“上穷碧落下黄泉!”
风清安斩钉截铁道,他的看门狗,除了黑山,还能有谁。
“……”
“回去了!”
东煌挥手间,撕裂虚空,待其走出,将要回归鬼国时,收回凰极惊世钟。
风清安也在此刻收回投到东煌身上的意思,接下来,东煌会做些什么,根本不必多想,这位性格极为强势的国主,必然会清洗自己麾下。
这种事情,他就没有插手干预的必要了,他现在就该操心一下自己的事情,如何利用自己的体质特性,清扫那些从幽冥流窜到人间的鬼物。
摘下浑天宝玉,往幽冥中一站,恐怕不太行,他的体质特性吸引力强得有些可怕,
即便是原本有理智的鬼物,恐怕也会在太过强烈的刺激之下,迷乱发狂。
封存一缕气息又或者是一滴血?
或许更实用一些,引发的骚乱足够小,不过用什么封存,作为载体也是难题,不过,都是小问题,关键点在于,确认了他的体质对于幽冥鬼物的吸引。
……
“殇离陨落了!”
一声悠悠轻叹,在一处被缥缈白光所充斥,无有山水万物,不见任何景象,只有空旷虚无之地响起。
缥缈光芒的来源,则是正中的一处莲花宝座。宝座之上,有一道人盘坐,只见这道人意态慵懒,双目微睁,开口间便有无数金莲从天而落下。
朵朵金莲在空中绽放,而后调零,消散,道道瑞气四散八方,阵阵道纹涟漪扫荡四方,金泉汩汩而流,神虹横贯长空。
这道人身穿白素道袍,须发皆白,面容却是润如婴儿,手持浮尘而坐,道韵自生,仙音不断,异象不绝。
“终究是鬼魅阴灵之流,难成正果,纵然灾劫临身,也不自知,自寻死路。”
“可惜了!”
道人手持浮尘,掐指推算片刻,便要闭上,一介阴灵鬼魅,不值得他脱离悟道之境,为其空耗时间。
“嗯?!有人遮掩天机?”
双眼本该闭上,再次沉入悟道之境的道人瞬间惊觉,原本只是半张的双眼彻底睁开,无穷仙光,在这一刻爆发。
道人身周,诸多异象,一瞬间便达到顶峰,甚至开始在他的坐下演化天地万物,似将要开辟出一方小千世界。
“何人出手?”
若只是单纯的陨落,遭遇强敌,又或者是探索秘界隐地,遇险陨落,道人根本不会在意,这在他看来,只不过是其该有一劫罢了。
不知避劫,鲁莽行事,便是天命如此,活该落得如此下场,无需为此劳心,更不需要为此费神,他叹息一声,只是可惜不久前赐下的一件禁器。
他刚刚察觉到奴仆陨落,掐指推算片刻,便知晓其一切,可是推算令他陨落,或是出手将之磨灭者,却是什么都推算不到,这等情况,顿时就令道人警觉万分。
他是何人?
创界山,七大山主之一,昇河道君!
纵然在七大山主之中,他敬陪末座,可是只要他走出创界山,不论行至何处,都是百族朝拜,万灵匍匐的道君。
可他身为道君,却是推算不出灭杀了自己奴仆,致其陨落的贼寇,只知道这奴仆身殒前的经历,这是何等荒谬?
最少也是与他对等的存在出手,才能够将天机抹除到连他都推算不出分毫的地步,可如此存在,一旦动手了,针对的会是他在幽冥收下的一小小鬼仙?
怎么可能会有如此不顾颜面的道君?
今日所斩,乃是一看门鬼仙,可明日所杀的,便是他昇河道君了,甚至说不准,出手者针对的不单单只是他,而是创界山。
毕竟陨落的可是看门者,其所知晓的事说多不多,可是说少也不算长,若是搜寻其魂魄,了解创界山大概却是绰绰有余。
“看来贫道该出去走一走了!”
心血来潮间,道人再也坐不下去了,起身从莲花宝座上站起,一步踏出,天翻地覆,一切都全然不同了,他离开了那一处除却他与坐下宝座外,再无一物的渺茫虚无。
待他再现身时,已经出现在了一方蛮荒大地上空,大河滔滔,绵延万里,古木参天,遮云蔽日,山崖奇绝,雄伟壮观。
昂——
道人脚下,乃是一处山地,他现身时,就看到一头浑身布满青鳞的巨象,踏平山峦,仰天嘶吼,而后与一头浑身为火焰所缠绕的赤虎厮杀在一处。
鲜血淋漓,鳞片纷飞,这是一场残酷而血腥的一面,可是看似气韵平和的道人,却是饶有兴致的注视这一幕,待其看到赤虎将青鳞巨象猎杀后,大口吞噬其血肉时,挥手打下了一道仙光,以示嘉奖。
而如此残酷之景,在这一方苍茫而又原始的辽阔大地上,屡见不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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