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明星稀,寒风呼啸。
十几里的大营中火光点点,借着这忽明忽暗的火光,地上糟糟乱乱的兵卒裹着牛羊马皮,围着火光或坐或躺。
石头他们就在这其中的某一堆篝火处,近十个人围成了一团。
目光一一从这些伙伴黧黑皲裂的面颊上扫过,又向四周张望一眼,石头这才开口轻声说道:“兄弟们,我们准备回家。”
几个字丢出来,除了严氏兄弟,其他几人惊愕的抬起头来,看着这个平时对他们照顾有加的小头目。
“回、回家?”张大头不确定的小声询问一句。
“对,回家,我要带你们离开乌桓人、离开草原,带你们回我们自己的家。”石头迎上众人的目光。
回家?真的能回家?
“我们逃出这里,大家接上你们的家人跟我走,我带你们回安平谷,那里人人平等,没有地主大户,没有人摧赋逼税……”姜丑为众人描绘了一下安平谷,画了一张大饼。
“真有这样的地方?”张大头吃惊的询问一句。
“有,我被人家贩来草原之前,听说过安平谷,听说那里……”一场谋划出逃的碰头会,成功的让王二带偏,接下来,石头以及严氏兄弟就安平谷的许多事开始询问王二,众人不由眼露疑惑,询问够安平谷情况的石头几人,又讲述了一下他们来草原的经历,众人不免一阵唏嘘,但是,这一番交流,让众人对去安平谷充满了希望。www.
话题再一次让反应过来的石头扯回了正题,“兄弟们,我打算明天晚上寅时左右出逃……”接下来,石
头把自己和严大严二的谋划讲了一遍,最后问道:“大家想想,还有没有什么遗漏?”
众人沉思不语。
“石头,我觉得,逃出去之后,不能点火把,约定一个时间和地方,摸黑分散逃,最后集合,点上火把他们就知道我们在哪里。”王二弱弱的提出了自己的想法。
“对,摸黑逃……”
一个个问题提出来,出逃计划逐渐成熟。
“石头,有些人,他们还有家人在草原,怎么办?”张大头问出一个石头没有想到的问题。
亲情是永远割舍不断的!
这些奴兵中有一些就是乌桓人如今次一样,在边境抢掠而去的汉儿,他们有的人拖家带口被人抢去,现在,他们出来了,可是,他们的亲人还在草原深处呢。
怎么办?
“大家仔细些,把这些人事先挑出来,事情不要让他们知道,到行动之时,把他们捆起来带走。”石头思谋一下,给出了一个不是办法的办法。
“可,可是……”张大头还想说话,石头见状,知道他要说什么,乌桓人对待汉儿们太过残酷,他们管理这些奴兵,是连坐的,战时一人退,杀全家、杀全伍,平时一人逃,杀全家、杀全伍。石头直接打断了他的话头,“没有什么可是,跟我们走,至少这个家还有个希望,总好过全家人冻饿而死在草原上,总好过他们莫名其妙的死在乌桓人的马鞭和马刀下。大家想一想,部落中这几年有多少汉儿就这样没有了?大家再想一想乌候秦水边那些汉儿们森森的白骨?我相信,他们最后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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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白我们的苦心的。”
石头话落,众人默然,说的没错,乌桓人部落中的汉儿,身价甚至赶不上一只羊,这些年,有太多的汉儿病累冻饿而死在草原上了。
篝火渐息,逃跑的事情终于敲定,几个人裹着破羊皮,倒在火堆边,等待着天明……
太阳照常升起。
孙顺一夜并没有怎么睡踏实,天寒地冻,半夜时分自己就被冻醒了,自那以后,他就没有了困意,几年恶梦般的日子熬下来,让他心力交瘁。
想一想,自己好好的一个家,阿翁阿母兄弟姊妹妻儿一家人,曾经也是其乐融融,谁曾想,该死的乌桓人攻破了坞堡,自己家破人亡,唯留下兄弟和阿母,姊妹和娘子不堪受辱含恨而死,阿翁和孩儿在破堡时被杀,当时,自己想拼命,阿母哭嚎着阻止了自己,孙家不能绝后。每每思念及此,孙顺就恨不得手刃乌桓狗贼,但是,为了阿母和兄弟,他忍了下来。希望阿翁保佑自己,有一天,能手刃仇敌!
“顺子,发什么呆呢?”队长张大头的招呼打断了孙顺的思绪。
“队长,你昨晚干什么去了?”看见张大头,孙顺想起来,自己醒过来的时候想找队长说说话,可是,队长不在的事情,顺口询问了一句。
“尿尿!”张大头没工夫和孙顺胡扯,随便找了一个理由便打发了他,今天事情很多,没工夫和他磨牙。
尿尿?平时对自己颇为照顾的队长,为什么要和自己说谎?哪里有尿尿用大半夜时间的?
看着远去的队长,孙顺的心中疑惑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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