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年深秋。
秋日暖阳下,枯黄树叶伴随着寒风萧萧而下。
“你看呐。”
“人就跟这秋日的落叶一般。”
“到了时候。”
“不黄也得黄。”
“此所谓春秋有序,天命难违呀。”
“无奈只能被寒风吹拂,落叶归根...”
夕阳下。
一老太监躺在躺椅上,发须全白,满脸褶皱和老年斑。
他一边摇晃着躺椅,一边享受着这来之不易又行将消散的最后一抹暖阳。
“看祖宗您说的...”
“您可是有安大太监孝敬着,怎么也得长命百岁才是。”
“为何说这等丧气话?”
一旁伺候着的小太监忙笑着道,语气颇为真诚。
“都说了,莫要叫祖宗,这宫里可没有你的祖宗。”
“你小子,真是不知道规矩。”
老太监笑骂道。
但观其神色却也颇为受用。
人老了,偏偏就爱这点虚名和奉承。
不过说来是万万没想到。
当年他将安然那小子从宫外捡回来。
就单单只是想找个人帮自己养老。顶点小说
不料这小子官却越做越大。本以为做到御马监太监便已经是顶了天了。
可一场动乱之后,这小子居然还能更上一层楼,做到了当朝说一不二的大权阉。
嘿嘿,这小子倒是个会感恩的,没有忘了他这个干爹。
每日好吃好喝的供奉着,还安排了好几个小太监前后伺候,这养老生活好生快活。
真真是为奴为婢了一辈子,临到老反而凭借着这干儿子活出头了。
“还愣着做什么?”
“这天也晚了,还不进屋里把我干儿子送来的暖炉生起来?”
“哦哦...是是是,老祖宗...”
侍奉的小太监点头哈腰,往屋内跑去。
老太监却也习以为常,闭上眸子。
一边在椅背上打着节拍,嘴里咿咿呀呀唱着难听懂的戏腔。
嘎吱一声。
却是门被推开的声音。
老太监并未睁眼。
便笑道。
“小安子...”
“你这大忙人今日怎么有空来看干爹呀?”
“莫不是又带了杂七杂八一大堆
东西吧?”
“干爹知你富贵了,也知是用你俸禄买的,可是让人看见,却也不免说闲话,我也用不完不是?身居高位当处处谨慎呀!”
他虽这般说着,嘴角的笑意却是愈发扬起。
“...”
可等了半天没有得到回应。
于是睁开了眸子。
这一下当即吓出了一身冷汗。
忙从躺椅上滑落下来,扑通一声跪下。
“长公主...殿下...殿下...”
“您怎么来了?!!”
此刻门口站着的分明是一身华贵衣裳贵气十足的姜泠珑,微笑着看着这老太监。
“不必多礼。”
“黄带班。”
“您是小安子的义父,本宫与小安子亲密无间,自然也是本宫的长辈。”
“殿下...不敢当不敢当...”
姜泠珑上前将老太监从地上扶起。
这老太监不敢抗拒只得站起身来。
心中却也叫苦不迭。
他在宫里的地位相当高,谁都知道,他的干儿子已然执掌了朝堂,几乎所有人对他都是毕恭毕敬。
能到他院里,还不敲门的,也就安然这小子了。
他原以为是安然过来了,却没想到是长公主过来了。
这才打了个措手不及。
浸淫后宫多年,能活这么大岁数,他是真的知道什么人能惹,什么人不能惹,如今恰恰这位长公主就是这宫里最最不能惹的人。
“小利子!贵人登门!”
“还不快出来端茶倒水?”
“是!黄带班,小的马上过来!”
老太监躬起腰,满脸堆笑。
“殿下...”
“您请坐...”
“老奴这就安排下边人过来...”
“都说了黄带班,不必多礼。”
“您就当是一晚辈求见。”
“若是小安子知道我这般倨傲,怕是会责怪我的...”
姜泠珑轻笑着,并未显出任何属于公主的傲气。
寻了个椅子坐了下来。
老太监咽了咽口水,有些不可置信,他这干儿子能有这能耐?
可看着姜泠珑面上和蔼可亲的笑实也不像是作假。
他识人还是有些本领的。
“您也
请坐吧。”
“诶诶...”
老太监不敢拿大,战战兢兢的坐了半个屁股。
不一会小太监从后院端来茶水。
“殿下请喝茶...”
“呃...却也不知殿下光临寒舍是...”
姜泠珑摇摇头,也不接这话茬儿。
“我听说,当年真是您在宫外救了小安子一命。”
“后将他带回宫来?”
“正是如此,这孩子很感恩,拜老奴为义父,如今他地位高了,却也不忘本,依旧愿意养着老奴...”
姜泠珑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该是如此,小安子就是这样一个人。”
后忽想起什么似的一笑。
“哦...您瞧我这记性。”
“忘给您带的礼物。”
说着,她便从袖中拿出半只手臂上的木匣。
“这是辽东那边送来的千年老山参,给您疗养身子...”
“殿下...这这...这可万万使不得...岂有您向老奴送礼的理儿呀?”
“您就收下吧,就当是小安子孝敬您的...莫要推辞了。”
“这...”
姜泠珑并不管老太监如何犹豫,将木匣子放在桌上。
脸色倒是严肃了起来。
“此来,倒也来看看您是主要的,不过倒也有一些事情想要问问您。”
老太监神色一凛,暗道一声来了。
他可不会天真的以为堂堂大齐长公主会专程来看他这老太监,还送如此贵重的礼物。
“殿下,您尽管问,老奴一定知无不言...”
“哈哈哈...您放心,并非拷问,只是有些不解向您询问。”
“您问...”
“敢问黄带班。”
“当初您带着小安子入宫之时,可是您亲自带着去净身房的?”
姜泠珑语气很轻,眸光却紧紧盯着老太监的脸。
果然。
这老太监虽然掩饰得很好,可是当她问出这个问题的一瞬间,眼眸里还是闪过一抹慌乱。
她姜泠珑这两年来,说是垂帘听政,但大部分事情都是安然在管理,但却也并非是毫无长进的!
至少一些上位者必备的察言观色技能还是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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