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软重新伸出手,碰触到了那扇腐朽的院门。
又停滞了一瞬。
最终却不知为何没有动用灵力让那院门化作飞灰。
反而将其从门臼里卸了下来,放到一旁。
这才走进荒草丛生的院落。
走过之处,荒草纷纷让出道路。
阮软的目光四处打量着。
好似在寻找过往的痕迹。
院内的几间屋子房梁腐朽,将塌未塌,摇摇欲坠。
窗户看起来空荡荡一片,里面黑洞洞,宛若一方无底深渊。
以阮软的修为自然能看见其中的一切。
里面什么物什都没有,墙角处长出树木,破开上方的瓦片,不知为何长得分外茁壮。
昔日放在院子的几张座椅,都没了踪影。
想来是被原先安家的仆人给拿出去了,也有可能是当柴火烧了。
毕竟那些座椅也不是什么名贵木材,没什么价值。
叮叮咚。
忽的,沉闷的铃声响起。
阮软循声望去,却是屋檐下挂着的几串檐马。
不似外边门口的那只,同样是锈迹斑斑却还是剩下几个能够随风发出声音,只是再也没有了过往那般清脆悦耳。
阮软走上前去。
想了想。
从袖中拿出前几日买的铃铛。
系在了挂满锈蚀檐马的绳儿上。
再有风吹来。
铃声依旧清脆悦耳。
叮铃铃...
阮软好似看到了过往的场景。
一男一女,拥在一起。
躺在院内的躺椅上。
下午的阳光照射在两人的脸上。
显得十分惬意。
好似是冬日,两人都穿了厚厚的衣衫。
躺椅之后那株梨树已然光秃秃的,没有一点叶子。
“嘻嘻,然哥哥,好暖和呀...”
“是呀,难得今日天气这般好。”
“躺在太阳底下甚是惬意。”
“不是...我的意思是说然哥哥怀里好暖和。”
少女闷闷道,说着还往青年怀中拱了拱。
青年似也能感受到少女的依赖,摸了摸她的脑袋,满眼都是宠溺。
“暖和吧?”
“暖和就抱紧些。”
“嗯?阮软妹妹今日带的是什么香料?怎么这般香?”
“嘿嘿,你猜?”
“猜不着,让我仔细闻闻
?”
青年说着,往少女脸上凑了凑。
说是闻闻,可分明是在她软乎乎的脸颊上轻轻咬了一口。www.
“呀!”
“然哥哥,你真坏!”
“还没成亲呢!你竟敢轻薄我!”
少女嘴角微微上扬,嘴中却说着责备的话语,显然言不由衷。
“鹅鹅鹅,是呀,是没成亲,可之前是谁趁我睡着偷偷亲我来着?”
“怎么?就准你轻薄我?不准我轻薄你?”
青年反驳道。
“呀!谁偷偷亲你了?”
“我才没有!”
“再说了,你都睡着了,怎么可能知道我亲...”
少女猛然捂住嘴,却对上了安然戏谑的眸子。
“你忘了?我可是有修为在身的哦?”
“呸!然哥哥耍赖!你一定是在装睡,偷偷勾引我!”
“好一个倒打一耙!”
青年努力做出生气的模样。又在少女脸颊上咬了一口。
“哎呀!还敢轻薄我!”
“我...我也要轻薄你!”
少女‘凶狠’说着,扑到安然脸上。
狠狠的咬住了他的嘴唇。
小小的少女自然不可能是修炼有所小成的青年的对手,很快败下阵来。
化作一滩软泥,瘫在青年怀中。
霞飞双颊,面若春水。
“然哥哥...然哥哥...”
“你给我讲讲外面的故事呗?”
“这几个月,你又去了那些地方?见到了那些修仙者?”
“做了那些事情?”
少女低声呢喃道,露出惫懒的神情,躺在温柔乡,闭上了眸子。
“哦哦,好啊...”
“两个月前,河间郡有魔人出没,于是宗门里的师兄带队前往除魔...”
“...”
“还有还有...半个月前,我随师尊路过飞凰山...”
“阮软,你不知道那山有多高...直接捅破云层,根本看不到顶,还能听到有凤鸣的声音...”
“嗯?阮软?”
当青年再次低下头的时候,怀中的少女却已然呼吸平缓,没有什么反应了。
“睡着了?”
“怕是昨晚听说我今早要回来的消息,熬了一夜吧?”
“这丫头...”
他手中光芒一闪,不知从何处拿
出一张长毯,盖在自己和少女的身上。
却也不再多言,怀抱着少女同样闭上了眸子。
不多时,院内陷入一片宁静当中。
阳光熹微,金色光芒照射在院内,一片祥和。
唯有屋檐下铃声轻轻的发出脆响。
叮铃铃,叮铃铃。
未传出去多远,便被微风搅碎。
阮软怔怔的站在原地,看着这过往的一幕。
许久才回过神来。
抹平了嘴角不自觉就翘起的笑意。
她的目光不再放在那铃铛上。
“都已经过去了。”
“都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
“何必又要在此刻沸腾起来呢?”
“就让它过去不好吗?”
她轻声道。
目光却一凝。
看向那颗院内高大的梨树。
它已经活了一百多年了。
一直矗立在这院内。www.
见证了这百年来这个院内发生的一切。
此刻依旧枝繁叶茂。只是奇怪的是很久都不再开花,结出梨了。
不过从这个角度看去,却并非是如此的。
与阮软小院看上去的茂盛不同。
这一面光秃秃的。
树干上满是坑坑洼洼,好似虫蛀过一样。
枝条上没有任何叶子。
就像是树这一面早就死掉了一样。
阮软只是看了一眼,便不再看了。
这树病了又何妨?
死了又何妨?
天地之间运行的规则本就如此。
她没有必要,也不愿救一颗本该如此的老树,而违抗法则,染上因果。
昔年的事情同样如此。
已经过去了。
没有必要,也不愿,同样也不能回到过去改变那早就发生过的一切。
以她的修为自然能够感受到时间长河因为某种原因被封闭了。
阮软已经兴趣寥寥了,不再看这院内任何东西,一转身,人便已经消失在院中。
院中一切恢复了原样,似乎依旧是多年没有人来过一般。
唯有那被阮软亲手系上去的铃铛还在随风微微作响,显出这里不久曾经有人来过。
啪嗒。
百年过去,系铃铛的绳子早已不牢靠。
此刻断开来。
满是铜锈的铃铛连带着那新系上的铃铛跌落,砸起一摊灰尘。
此后再无任何声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