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之前才说是有公务向誉王汇报,紧接着又说是誉王在提点他。
无论是谁一听,都会觉察到有问题。
承恩侯脸色苍白,张嘴解释:“皇上……”
靖安帝抬手,打断他的话:“几十艘船沉进河底,究竟沉在哪个位置,想必还是有人知情的人。船上运的是粮食,还是沙包,等洪水消退了,只需派人潜入河底打捞几只麻袋上来,便真相大白了。”
承恩侯惊恐地看向靖安帝,嘴皮子抖动了几下,想要说什么,却什么都说不出口,只有一颗心不断地往下坠。
靖安帝收回了视线,心里已经有了答案。
关州的灾民已经被安置好,有官员冒头要将青州的陈粮运往关州。
青州接连几年旱灾,颗粒无收,全靠卖官换粮。
去年整个大周全都陷入天灾,青州受到的灾情更加严重,全国上下粮食紧缺。
这时青州却说有粮食结余,不管怎么想都觉得古怪。
如今闹出沉船的事情,粮食全都没了,便已经露出了端倪。
之后青州监察御史上报,运往关州的不是粮食,而是沙包,整个事件的脉络彻底分明了。
这些贪官污吏,妄想用偷梁换柱的奸计,私吞下青州的粮食。
承恩侯负责运粮食,又岂会不知船里运的是什么?
只不过,凭着承恩侯的一己之力,办不成这样的大事。
靖安帝敛去思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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吩咐曹公公:“去传誉王入宫。”
曹公公领命而去。
承恩侯慢慢的镇定下来,心底生出一线希望。
只要誉王来了,便能保住他了。
靖安帝并未回避承恩侯,安排太监去请内阁几位大臣,商议彻查青州沉船一事。
在此期间,承恩侯的心情愈发的沉重。
直到靖安帝与内阁大臣商议出派出去查案的大臣,并且着大学士拟旨。
誉王方才进宫。
靖安帝看向承恩侯。
承恩侯紧张地吞咽口水。
“你去内殿待着。”靖安帝指使道。
承恩侯一怔,手忙脚乱地爬起来,去往了御书房的内殿。
靖安帝目送承恩侯离开,方才示意曹公公将誉王请进来。
誉王向靖安帝行礼时,不着痕迹地环顾一圈大殿。
进宫的时候,他听到靖安帝将承恩侯收监,并且下旨派人去青州查案。
誉王询问道:“父皇,您召见儿臣入宫,所为何事?”
靖安帝温声道:“你近来在兵部还顺心吗?”
“儿臣一切都好。”誉王言简意赅道。
“你向来便让朕省心。”靖安帝目光和蔼地看向誉王,似乎没有君臣之别,只是父子之间的谈话:“璟儿,青州运粮到关州,几十艘大船全都沉了。青州的监察御史说,船上全都是沙包,没有一粒粮食。”
话说到这里,靖安帝将那一封密信,递给了誉王。
他继续说道:
“船上是粮食,承恩侯没有监管到位,犯了失察的罪责。船上不是粮食,他更是贪赃枉法,需要砍了他的脑袋。无论如何,他都难逃其咎,朕已经将他关进大牢。”
誉王看向手里的信,自然知道是怎么一回事,因为这一封密信,正是他命人呈递给靖安帝,刻意揭发承恩侯的罪行。
因为他从凌忠实嘴里得知,他抢走顾氏船行的订单,运送官粮去关州。
仅凭这一句话,便能够断定出,青州的“粮食”上了鸿运船行的大船。
如果不将此事揭发出来,凌忠实就要担上罪名。
誉王不得不舍弃承恩侯。
他将信放回龙案上:“父皇是要与儿臣商议青州一事?”
“朕还有一事未决。”靖安帝为难地说道:“承恩侯是在顾氏船行租的大船,顾氏船行提供的大船不合规格,这才导致沉船的事故。朕必定是要追究顾氏船行的罪责,可顾氏商行的东家,在关州一事上立功。璟儿,依你之见,朕是否要命人缉拿顾宗辞?”
誉王沉吟道:“父皇,大船上运的是沙包,大船沉河便是有人为了掩人耳目,故意损坏大船。您不该追究船行的罪责,而是要问责负责此事的主要官员,只有他们才有机会动手。”
内殿的承恩侯听到誉王的话,犹如当头一棒,猛地意识到誉王并不是给他兜底,而是要让他去送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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