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时候出击了。”萧君佐说道。
程安社下意识的伸手去摸茶杯,但现在种子满天都是,为了安全,吃饭都要去密室之中,平时的茶水和食物都是不提供的。
程安社摸了个空,自己舔了舔嘴唇。
萧君佐已经走到大沙盘前面,一抬手将插了三面小旗:“种子不能在高温中存活,所以城外焚火定是迷惑人的计谋。
让我们在发现种子后,第一时间想到那帮被遗弃之人,若是我们出兵与他们一战,便正合圣光贼之意。
那些人留在城外,不管是死是活都是巨大的感染源。而我们的伤兵——哪怕只破了一个口子,都会导致种子寄生,并迅速的恶化,对我们而言是巨大的麻烦。
如果他们这东西无穷无尽,便又不需要用此计谋,只要一股脑的抛向空中,让西北风带向大秦,即便不是玉川城,其他任何地方都没有关系。
既然他们要这么多此一举的搞个休战,就说明两点——
第一,他们散播种子的真实地点距离玉川城没有那么远,在我们发现不对后立刻追出去,是能捉住他们的。
第二,这东西很珍贵和散播的人都很珍贵,他们必须给自己加一层保险,确定在完成散播之前不被发现。
我刚才算了一下玉川城周边的风速,最有可能的地点是这三个——虽然肃州也发现了几个病例。
但风能把一颗种子带几千里的概率还是低的,他们最期待的或许还是靠人和动物来传播——只要圣光贼那么的传播停止,我们把这些毒种子遏制在关外的机会很大。
所以,望都督立刻出兵,逆着风去这三个地方,如果他们还没有完成传播,便阻止他们;如果他们已经完成,也要好好给他们一点教训。”顶点小说
程安社认真的看着那沙盘,良久,他向外面摆了摆手:“传令老来见我,令奔雷卫整装,一个时辰后出城。”
萧君佐挺惊讶:“都督倒是果断。”
“兵贵神速,
我觉得你说得有理,自然没有拖延的理由。”程安社答道。
“好,那第二点……”萧君佐顿了顿,“都督的身体,不做处理,是有什么顾虑呢?”
程安社一愣,旋即大笑起来:“对了,对了,我忘了你和小宁儿的关系,她找你来当说客是吗?”
“也不全是为她。千军易得,一将难求的道理不用我多说。都督您的身体可不是您自己的。特别是这个时候,若您不爱惜自己,谁来做帝国的屏障呢?”
“自然有人。”程安社竟然一点不回避这个话题,“按惯例,西域都督之位应该由我嫡安宁的次子接任。
但我大哥二哥困在波利斯城,恐怕凶多吉少;三哥战死南洋;四哥当年为保护先帝而死;五哥那蠢货不说,老八带着骑兵在大漠中游击,也不知是死是活。
我们程家子弟总不能死绝了吧。我不想再让嫡兄家的侄儿来西域了,请萧都督原谅老夫自私。”
萧君佐大惊:“都督,您在说什么胡话,扯这些干什么?”
“你说得没错,老夫这身躯不仅仅是老夫自己的,所以有些身后事总得做安排。”程安社很坦然。
萧君佐皱起眉头:“解公子说了,只要种子没有进入血液,便是可以救的。你……”
“是可以救,但代价就是成为一个走路都费劲的老头子——萧都督,我今年五十三了,虽然比起大哥二哥他们来说,算不得什么。但跟年轻人也是比不得的。要是不能作战,我觉得我这辈子也不剩什么了。”
萧君佐愣了一下,惊呼:“你害怕?”
程安社看了眼外面:“谁不害怕呢?没成功的也很多吧。
解少麟没说,那刀子一划开肚皮,正遇上那玩意分裂,大量种子涌入血液,根本救不过来。
别人不知道,我是主帅,我怎么可能不知道。就算是成功的那些,也得元气大伤个一年半载的,那是人身上最金贵的心肝脾肺啊,不是寻常的猪肚子。
”
“但楚宁说了,只要成功,她就能替你们调理到之前的状态。”萧君佐对这手术的成功率倒不是很了解,他完全是信任楚宁。
程安社点点头:“让她有这功夫,赶紧弄弄解药才是正理——知道生命的终点,反而更从容。
这玩意好就好在,虽然在抢占身体,却不让人痛苦,甚至还感觉更精神了几分。”
“这才是最大的骗局。”萧君佐低吼,“没有感觉,大家就不会去看大夫,也就不能被发现,他们像平常人一样生活,四处行走,也就把种子带到了大秦的每一个角落,到时候再想阻止,都来不及了!”
“那是对你们来说,对我没这个烦恼了。”程安社摆摆手,“你说得对,该是时候由守转攻了!”
萧君佐没跟上他的节奏,程安社说完这句话就站了起来:“写给皇上的奏疏我已经用飞鹰发出去了,详细的军事计划也派了快马,要是你没有来这里的话,今天该收到才是。
别的话不多说,要在玉川休息也好,早些回肃州也好,都随你。
我还有事,不招待了。”
“喂,程都督!”萧君佐绕过沙盘往门口追,程安社跑得飞快,转眼就不见了。
他站在门口,微微叹了口气。
人没有不畏死的,但比死更可怕的是对自己的生命失去控制。
之前他还不能理解,但自从那枚芯片植入自己脑子里的那一瞬间,他就全明白了。
程安社大步流星走在玉川城的街道上,害怕被萧君佐追上,他甚至小跑起来。顶点小说
一直走到姚金刚他们隔离的军区,他犹豫了一下,伸手推开了门。
按道理,在告知他们前,他应该询问两位医督,但他觉得自己比她们更了解自己的战士们。
征战于大漠的男儿,绝不是甘愿把自己生死的选择权交给别人的。
他有一个计划,时间不多了。
“姚金刚!”他大声喝道。
院落深处一个同样豪迈的声音立刻回应了他:“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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