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无论对于哪个方向的秦军来说,时间都是最重要的。
程威庭远远看见阿诺德的军队分作四顾散去,即觉得可惜,也松了口气。
可惜是他们没有进攻,松了口气是因为这个人谨慎。
谨慎就会用掉更多的时间。
疏勒城周围星罗棋布着很多绿洲,且面积都不小,等他一一探明,意识到秦人只有这一个补给营地时,情况应该就会发生别的变化了。
“走吧,下去。“
等阿诺德的人彻底消失,程威庭将千里眼收起来,纵马奔向那个营地。
刚走到栅栏前面,两个跟他有八分神似的男子便从后面跃了出来,一左一右牵住他的马缰,直接将人从马上薅了下来。
“庭哥儿!“
“大哥!“
程威庭也挺激动,连连拍打对方的后背:“邦佑!邦宁!咱们可算是见面了!“
“那可不是,我们早就想来西域打圣光贼,要不是皇上和祖父不允许,咱哥俩现在肯定也跟你一样,是这西域的大英雄了!“程邦佑高兴的嚷道。
程威庭却一下子沉默了下来,他轻轻掰开弟弟的胳膊,露出一抹不知道是自嘲还是悲伤的神情:“什么大英雄……西域只有活人和死人。顶点小说
希望你们永远也不懂我说的是什么意思,也永远没有成为大英雄的机会。“
程邦佑和程邦宁一脸迷茫:“哥,你说什么啊!”
“没什么。”程威庭在两个弟弟肩膀上各自拍了一下,“要是不懂最好,那说明这场仗很快就能打完了——现在带我进去见六爷爷和叔父!”
“哦。“那俩小子还是不懂,但总归乖巧,老老实实牵着程威庭的马往里面走。
程安宁和程家业坐在湖水边向刚到的骑兵都尉询问疏勒城里的事情。
“城中粮草早就不足了,当初出来,就是马料带得多,人吃的带得少。
在他们工厂里面抢了一些,但那些圣光贼不是东西,给那些工人的连狗都不吃,我们拿得也不想活活饿死那些工人,所以拿得不多。
如今都督她们留在城中
,弹药是一点都没有了。
如果对方不惜弹药的进攻,她们能守住三日便了不得。这是都督让我们带在身上的绝命书,不管谁被撵着来见了您,都要把这给您。“
程家业看了眼自家父亲,见他看着湖水没动弹,便自己伸手接了过来。
他皱着眉头看完:“爹,要我念给您听吗?”
“不用。”程安宁摇摇头,“我知道她想干什么,这孩子是我程家的好种,比你们几个……还有他们几个都强!”
程威庭三兄弟刚刚走到他们身后,顿时有点尴尬。
这说事儿就说事,咋还拉踩上了呢?
“好了,我也不瞒你们。”程安宁在石头上敲了敲烟灰,“我们这次带的物资都放在了叶城,足够你们那六万人吃一个月,弹药没带,不够地方。
萧君佐遣了五万民工打头阵,修整官道,现在可能已经走到姑墨城了。
官道修整好了,新型流马能够通行,弹药才运送得上来。
另外,皇上亲自率领了十万禁军假二十万民工,正在从徽山往肃州赶,我们最后一次和朝廷通信时,他们已经到了洛阳。
现在我们的后方算是安定了,圣光贼的后方却左右起火。
此消彼长,只要熬到皇上的大军到达西域,此战便是我们取胜。
问题只在这一年半载的时间,要如何去熬他。“、
程安宁拿过程家业手上的纸,揉做了一团;“没有别的办法,只能用命去拖。”
程安宁扭头看向疏勒城的方向,虽然他什么也看不到,却仿佛已经听到了炮弹在空中炸裂的声音。
第一轮炮火将砖石筑造的城墙彻底摧毁,第二轮炮弹摧毁了靠近城墙的建筑。
疏勒之战正式拉开了序幕。
而此时,另一面的秦军却很突然的消失了,只留下修筑到一般的工事和大量的辎重车。www.
“这些秦人又在搞什么鬼!”
阿喀琉斯烦躁且愤怒,他很讨厌跟秦人作战,因为他们根本不像是战士,而更像是猜谜语的马戏团。
“去,看看那些车上装的什么?”
他
当然不会傻到觉得秦人会把粮食弹药留给他。
士兵们小心翼翼的靠过去,先扒开车上厚厚的稻草,露出数个圆滚滚的木桶。
所有人都下意识的后退。
阿喀琉斯也有点紧张,主要是数量太多了,要是这些木桶里面都装着人,那他们肯定会被打个措手不及。
“等一下,都退开,退出一千步。”阿喀琉斯最后还是选择了谨慎,“令圣炮手准备炮击,给本帅玩木马计,他们还嫩了些!”
圣光帝国的士兵如潮水般退开了。
山头上闪过火光,炮弹呼啸着冲向那些辎重车。
轰轰轰——
炮声不绝,烟雾升起,同时整个山头弥漫开一股令人作呕的味道。
阿喀琉斯都忍不住连退了几步,摒住了呼吸。
这些秦人该不会在辎重车里面装了屎吧!m.
念头刚刚闪过,那山头上爆燃起数团火焰,伴随着恶臭,还有奇怪的东西从烟雾中喷射出来。
阿喀琉斯大惊:“嘁,我就知道这些秦人不可能是善茬,快,继续后退,给本帅退!”
、
圣光帝国军队如潮水般退去,足足等了一晚上。
直到山头上的火光彻底消失,才派了一个斥候小队上去侦察。
阿喀琉斯隔得远远的用千里眼看,那个小队足足花了一个时辰才给了平安的信号。
阿喀琉斯松了口气,纵马到山脚下,却看见斥候小队已经从上面撤了下来,一脸凝重。
“怎么,不是平安吗?”阿喀琉斯皱起眉头问道。
“回禀圣子,平安倒是平安……”斥候队长欲言又止,最后真的不知道该怎么组织语言,只好带路,示意阿喀琉斯亲自去看。
阿喀琉斯一脸狐疑的跟在后面,没走两步,就差点被混杂着火药的臭味熏得晕过去。
斥候队长红着脸,指着山头上那些奇奇怪怪的烧焦物,愤怒又委屈:“圣子,他们在辎重车上装的,真的全是屎尿啊!”
阿喀琉斯的脸色由红转青,又由青转白,怒气加上恶心直冲心头,终于是忍不住,“呕”的一声在旁边狂吐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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