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朝开始了一盏茶的功夫。
程凉高坐在凤鸾之后,已经是问第三遍:“诸公真的没有事情要奏?”
底下鸦雀无声,所有臣子都充满畏惧的瞅着另一个帘子后面的沈宽,心里疯狂寻思,贤宁太后这是发哪门子疯,她怎么来了?
俗话说得好,不怕手段高深的,就怕脑子有病的。
虽然太后处政议事的手腕很强,强到超乎了大家的想象,但她至少讲道理,讲逻辑,只要不正面跟她硬刚,就不会挨她的手腕。
而贤宁太后则是个不按常理出牌的。
就说上次翰林院的事儿,仗都是太后打的,火却都是贤宁太后点的。就像是好好的棋局,大家都在执子谋算,步步为营,这位主毫不讲理的抓走几颗棋,却是要当弹弓子。m.
谁都不想当弹弓子。
“好,既然诸公都没事儿上奏,那贤宁太后有件事要说。”程凉看了眼沈宽。
“凉凉,我真的觉得你们大清早走这么个仪式毫无必要。”沈宽小声嘀咕完,直接撩开帘走了出去,“是这样的,本宫觉得皇宫里就皇上一个人读书,着实太闷了些。那些讲师每天都只对着一个学生,没有比较也没有竞争,恐怕也提不起什么精神……”
许墨林瞪大了眼睛,旁边站的程振武也惊讶的望向自家妹妹。
皇上现在就只有讲经和习武的两门老师,正好这两批人的后台分别是丞相许墨林和武国公程振武,贤宁太后这是在暗指哪一方,还是说她敌我不分,全部都在针对?
皇上和程凉都接受到了自己人的询问,同时摇了摇头。
程凉摇头的意思是,没事,她啥也没想,就随便那么一说而已。
皇上摇头的意思则是,别问朕,朕也不知道啊!
至于她们的意思有没有被顺利理解,那就是两回事了。
“本宫做了一份名单,凡官至三品,爵至侯爵及以上者,家中有六岁至十一岁的孩子,无论男女,皆送至少一人且不多于三人到御书房伴读。”
满座哗
然
百官都惊掉了下巴。
大秦的勋贵只有三公十八侯,但宗亲里还有郡王、乡君,三品以上除了实官,还有散官。每家出一个孩子都得是五六十人,要每家出三个,岂不是御书房成了育儿堂。
大臣们面面相觑,目光最后都落到了许墨林身上,他被逼无奈,只得出列:“回贤宁太后的话,臣以为此事不妥。”顶点小说
“哦,有何不妥?”沈宽眉毛一挑,“丞相且说出来,让本宫听听。”
“御书房地方太小,若是那么多勋贵弟子,恐怕照顾不周吧。”
“这到怪了,他们是来读书的,又不是来做客的。皇上都待得惯,难道诸公得孩子反而觉得受苦?”
群臣倒吸一口凉气,特别是那些三品官,恨不得冲出去把许墨林拉回来。
许墨林连忙否认:“不是,臣得意思是说地方小,怕委屈了皇上。“
“那没关系,只要诸公不觉得委屈,本宫就不觉得委屈。都是十月怀胎生出来得孩子,哪个做母亲的不想让他轻快点呢?但皇上和诸公的子嗣,将来就是咱们大秦的顶梁柱,不好好学习可不行。”沈宽笑眯眯的说道。
“臣……臣是说,地方小,实在腾挪不开……”许墨林汗都出来了,只好违背内心的原则,眼巴巴的瞅向程凉,“圣母太后执掌国政,知道如今国库并不丰盈,要拨出钱来加盖御书房的屋子实在有些没必要。”
沈宽扭头看向程凉,意思是该你出场了啊。
程凉笑了笑,也站起身来:“丞相的顾虑很在理……”
许墨林那口气还没落下去,便听见程凉补充:“不过,御书房后面不还连着兴文苑、东御花园和武场吗?那边本来就是仁宗德宗两朝皇家子弟读书的地方,如今再用起来就是了。先帝们的皇子都能够用,想来也不会委屈了诸公的子弟吧。”
许墨林快晕过去了。
他属实看不懂这俩太后是怎么站的边,要说沈太后是被支着当枪使吧,这沈太后又挺甘之如饴;
要说程太后是为了讨好皇上,假装和谐,而不得不替沈太后擦屁股吧,这程太后又一点看不出不耐烦。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百官心里再不愿意,也不好再反对什么。
能陪皇上读书,那是至高无上的荣耀,搁别的时候只有跟皇室最亲近的才有资格。
但现在,一来皇上的地位着实算不上稳固,等他亲政还有五六年,谁都不知道这期间会发生些什么;二来伴君如伴虎,他们陪的不是皇子而是皇上,这风险等级就陡然上升数倍,谁也不知道会不会某一天因为自己公子念书时候得罪了皇上,扭头整个家族都要遭祸。
而这第三嘛,打批发的东西,自然也就不是什么珍贵的玩意了。
程凉没打算就此打住话题,多年做项目的经验告诉她,能在会议桌上签下的合同,就一定不可以拖到散会之后,她直接点名:“武国公,你是大秦国公、明政殿大臣,又是哀家的兄长,此事便由你来带个头。舒儿和庭儿正好符合年龄吧。”
程振武从迷茫中回过神来,本着对妹妹绝对的信任,一步出列,拱手道:“是!臣的儿女皆已成年,弟弟们又不在京中,只有世子国茂膝下有一女程舒,已满八岁;一子程威庭,已满六岁。可以进宫伴读。”
“好,很好,哀家也很久没有见着两个孩子了。全公公拿纸笔来,把这些名字都记下,到时候让内侍省的人去诸位大人府上接一接,等过上一阵儿习惯了,再让他们自己走也不迟。许丞相,武国公做勋贵表率,你就做百官表率吧。”
许墨林已经彻底放飞自我了,两手一摊:“回太后的话,臣一心辅佐君王,错过了家中所定婚约,至今尚未婚娶,并无儿郎。”www.
啊?
四十多的大老爷们居然没结婚?
程凉很难以置信,她悄咪咪的瞅了眼沈宽,那货的都开始东张西望找小板凳了,满眼都是浓浓的八卦之火。
“那高大人、萧大人、孙大人你们三个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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