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局势确实是有所好转,程凉都开始有心情吐槽了。
楚北道府正接到假的密信之后,立刻召集兵马准备控制住钦差团,结果钦差团早有准备,三位世子各率三百禁军把郢都城中的步兵打得丢盔弃甲。
现在那边已经撕破了脸,双方各自占领郢都半城,等待援兵。
程凉说,她发了十份密信出去,就只有楚北道那一个府正特别的实诚,其他地方根本就没动静,估计也不会有人去帮他。
现在长安的援兵也出发了,这位被忽悠瘸了的府正哥很快就会意识到社会的残酷。
长安城里关于程平衡的叛乱,还没有完全定性,现在局势还比较不稳定,大家都很谨慎,估计得等沈宽回去之后,有关双方再坐下来慢慢谈了。
这几天发生的事情有点多,四五张纸根本写不下。
程凉不停的在抱怨,通讯工具太落后,以至于她们相互吃个瓜最快也要一天,而且鹰的载量有限,秦政都跟她抗议了八百回了。
沈宽笑得咯咯的,一边心疼鹰,一边唰唰唰在纸上狂写。
她们这聊的可是真·飞信。
写到一半,厨房的饭菜送了过来,刚准备开吃,古大雕和岳庭渊也赶着饭点过来了。
“长安那边回话了,小岳暂代中原道府正,做得好的话,明年恩科之后就正式任命。这是太后的私信,过几日中书省的诏书会走驿站过来。
太后的意思是,先把税银和林当然送去长安,其余的官吏你看着办,该抓就抓,还能凑活的就继续干,要是反抗,可以先斩后奏,但是大方向上还是要保守一点,尽量保持稳定到明年恩科之后。不过主要还是靠你自己看着办。我说明白了吗?”
岳庭渊:“……”
听君一席话,胜听一席话。
不过还是要微笑:“小臣谨遵两位太后懿旨,一定会掌握好其中的尺度。”
“嗯,那就很好。”沈宽咬着大骨棒子,一边吸溜里面的骨髓,一边拉家常一般,“本宫昨天睡觉前有个原阳郡君,说要帮忙,你用上了吗?”
此言一出,岳庭渊耳朵根儿都红了,连连点头:“原阳郡君认识洛阳城中好些风雅文士,帮了小
臣很大的忙。”
“那就好,表功的时候记得给人写上。”沈宽漫不经心的说道。
“是,小臣……”岳庭渊忽然停顿了一下,抬起头,“太后,您要离开洛阳吗?”
“咳咳咳……”沈宽差点被骨髓呛到,“你怎么知道?”
岳庭渊莫名其妙:“太后刚才让臣表功时不要忘了原阳郡君,岂不就是说您不再过问此事。小臣便斗胆猜测,太后还有别的事情要做。”
沈宽看了他半分钟,才继续啃骨头:“脑子聪明是好事,但没必要啥事儿都说出来,知道得太多就显得别人很蠢了不是。”
她一边说,一边瞄了眼古大雕。
古大雕拎着酒壶完全没听他们在说什么的样子。
“老古!”
古大雕神游归来:“何事!”
“让你收拾收拾,吃过饭咱就出发。”
“去哪?”
“去帮高无咎。”
高无咎每天都在大把大把的掉头发。
自从他带着一千多禁军和三府近万名骑兵到了砀山之后,他就深深感到自己完全不是打仗的料。
曾经,在他的想象中,打仗就是大家各带一队兵马,在某处列阵对峙,然后相互冲锋,胜者浴血而歌,败者马革裹尸,金色的夕阳照耀着翻卷的战旗上,铠甲、宝剑、烈风、乌鸦……无论生死,皆为男儿英豪。
然而,等他真的带上了兵。
他的日常变成,每天卯时起床,处理军中杂事和军需问题就要处理到午时,下午陆陆续续有斥候回来,但完全没有好消息。
水龙将抢到的银子散给周围农户,从砀山到大泽,沿途的百姓全都不肯给官军提供线索,甚至还主动帮水龙他们买粮买药。
他气得不行,却又没办法。
这么多天,除了空耗军粮之外,一点进展都没有。
那些骑兵将领还不停的在他面前抱怨,草料太湿太干、米饭太硬太软、打水谁先谁后、驻地谁近谁远。
他每天都在扪心自问,要是程家真的垮了,遇到外敌入侵或是其他人叛乱之时,朝廷之中还能有人带得了兵吗?顶点小说
皇家讨厌兵权旁落,却又没有能力抓得住兵权,才让这些地方官和盗贼如此的有恃无恐!
“高大人,中原骑
兵和楚北骑兵又打起来了。”亲卫狂奔回来报告道。
高无咎愤然起身:“又是为什么?”
“好像是中原道的马在楚北道的营帐外面拉了屎,楚北道的人让他们把马粪铲干净,中原道的人说马拉屎不分地方,要想他们铲粪,除非楚北道的人把他们马拉在外面的粪也铲了。然后两边吵起来,吵的过程中有人把马粪铲起来甩在了对方头上,被甩的那一方也跟着铲了粪甩回去,再然后……”
“停停停!”高无咎捂着脑门往外走,“别说了,脑仁疼!”
他一路疾驰到了事发地点,场面已经可以用惨不忍睹来形容了,满天乱飞的马粪和一个个马屎糊脸的男人们,足以让他觉得绝望。
“停下!都给我停下!军中械斗,是要被打军棍的!我让你们都住手,听见没!”高无咎声嘶力竭的喊着,然而毫无用处。
他撸起袖子想要凭借自己的身手冲进去拉架,刚加入战局,便被一坨马粪当头糊住。
高无咎:“都特么给老子住手,再打下去,就要以军法处置了!”
战局中的人不听话,战局外面的人也只顾着吃瓜,三道骑兵都尉都站在各自营区门口抱着膀子看戏,没一个人搭理他这个主帅。
就在高无咎抓狂之际,背后响起一阵马蹄声。
女子的脆生生的呼喊迎风而来:“各道骑兵统领立刻管好你们的士卒,本宫只数十个数,十个数之后还未回营者,斩!”
众人齐刷刷回头。
三道骑兵都尉嘴巴一撇,纷纷露出不屑的表情。
高无咎眼泪都要下来了:“贤宁太后!”
沈宽也不理他,竖起手指:“一、二、三……”
战局中的士兵完全没有理她的意思,但在她身后的二十名禁军,却在数到“五”的时候就抬起了弩机。
“十!”
魏铁衣高喊:“第一队,射!”m.
十支弩箭破空而出,马粪之中响起了数声惨叫。
射完弩箭的人迅速后退,魏铁衣又喊:“第二队,射!”
又是十支弩箭破空而出。
三道都尉的表情终于是维持不住了,就连高无咎都惊讶得长大了嘴巴。
太后怎么真射啊!
她就不怕惹出兵变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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