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到了高岭脚下,大半年没见,这地方的改变也相当惊人。漫山遍野都是两层自建小院,层层叠叠把整座山插得跟剑齿龙兽一样。
诺曼和张道一带着一群学生站在道口等他们。
“哇,你们怎么修了这么多房子,哪来的银子,该不会是偷偷把本宫沈家钱庄的私房钱拿来用了吧?”沈宽一下马车就发出了惊叹。
“呃,臣还没那么大胆吧。”诺曼一笑,就让人想到洒满阳光的欧洲牧场,“这些房子是匠人院主工,其他学院协助建起来的,没花太多银子。”
他先回答了沈宽,然后才挨着拱手向程凉和小皇帝行礼。
张道一站在他旁边,黑着脸飞快拱手:“好了,赶紧上去吃饭吧。真的是,你们来就来,为什么非要本道爷出来迎接呢?道爷每天都忙得快见三清了,你们还迟到——”
“咳!”诺曼咳了一声,张道一翻了个白眼,扭头走了。
程凉颇有点惊讶:“你们关系什么时候这么好了?”
诺曼笑了笑:“张道长喜欢打牌,运气又不太好而已——饭菜已经准备好,请诸位随臣上山去吧。”
沈宽凑到他身边:“这么多房子每一幢都能用上吗?”
“能啊。”诺曼低头看着她的侧脸,神情专注得像是在落日下的湖边钓鱼,“臣不是写信跟太后您说过吗?族学如今已有学子八千人,不光是长安子弟,也有一些其他地方的勋贵子侄赶来求学。
如今东面乃是文人院,囊括琴、棋、书、画四院;西面乃是匠人院,囊括匠、农、医、厨四院;北面一直到更远的山沟都是道院和试炮的地方;山顶是主殿和佛院的寺庙;其他那些散得到处都是的房子,就是商院和算院的。那两个院的小子见缝插针,修自己的房子不但没花钱,估计还挣了一些。
臣都按太后们说的,尽可能让他们学以致用。没想到,这些别人眼中的纨绔子弟玩闹之余,也是挺能成事儿的。除了少许家传便很恶劣的子弟外,这些孩子的纨绔,无非是无事可做,又无人认可。对于他们而言,诺某还算得上一个对胃口的师长吧。”
诺曼本来想说得温柔点,但还没说完,便有一群少年疯跑着从他们面前掠了过去。
人群中倒是有人看见了他们,但这些娃对诺曼同志一点都不感冒,甚至也没关注站在他身边,看起来稍稍有一丢丢显贵的程凉等人,他们目光只看到了一个人。
“喂,少麟回来了!”
“少麟,回
来得正好,赶紧去球场,今日我们匠人院与他们文人院踢蹴鞠!”
“蹴鞠?”沈宽眼睛一亮,扭头看向解少麟。
解少麟脸都红了,连连摆手:“草……草民可……可以不去……”
“为什么不去!”沈宽叫起来,“赶紧去——球场在哪,我们也去看看呗。”
“那不吃饭了吗?”诺曼惊讶道。
“饭啥时候都能吃,本宫可是好久好久没有看踢球了!”沈宽激动坏了。
“这……不合适吧。”诺曼觉得自己事先做的所有准备都是瞎子点灯——白费蜡,沈宽说的每一句话,他觉得自己都接不住,“太后,饭菜已经准备好了,而且一场蹴鞠赛要踢一个时辰,这不吃东西恐怕……”
“呀!你怎么这么墨迹啊!叫人取些点心拿到球场去不就好了吗?”沈宽啪啪啪往他胳膊上一顿猛拍,拍得诺曼脸都青了,连连后退不说,还不停用余光去扫小皇帝。
小皇帝没功夫管他,他在歪着脑袋听程舒讲蹴鞠的规则,满脸都是光明。
“球场往哪边走?”沈宽再次问道。
诺曼叹了口气,耷拉着脑袋伸手指了个方向。
沈宽扭头就去拉程:“走,咱们好久没有放松放松了。”
诺曼愣了十几秒,还不甘心:“太后,有些热菜不适合移动,距离比赛开始还有两刻钟,现在去吃饭的话,也是来得及的。”
“不是啊!你没听说过吗?看球之前这两刻钟的氛围,跟看球同样重要。”沈宽认真的解释道,然后晃着程凉的胳膊,“去不去?”
程凉已经忍不住笑起来了。
看诺曼这表现,他铁定是在上面搞了什么惊喜,但很可惜她们家宽儿是个二十年资深球迷,穿过来这么久,什么水泥、高新坊、土豆,兴文苑……都只是配合自己或者顺势而为,机缘巧合搞出来的,跟她的主观能动性关系不大。
她唯一想要弄出来的东西只有两个——世界杯和奥运会。
刚穿过来那一阵她最焦虑的一件事儿就是大秦没有正经的体育竞技。
“走吧,让少麟带路。”程凉可不会管诺曼的死活,即便他长在沈宽的审美上。
但沈宽只喜欢这一型的帅哥吗?
不,她的审美很多样!
她跟自己不一样,她的恋爱经验丰富,只需要一起吐槽和分享八卦的人,而不需要推手和参谋。www.
诺曼垂头丧气不知道该说什么,张道一却惊得炸起毛来:“啥,真要去看啊!太后,你们都迟到了,现在还不开始议事,那道爷什
么时候能回去?”
程凉撇了他一眼:“边走边谈,不耽搁。”
她们今天说是出来玩,实际上要办的事儿还是很多的,发现高新盟这颗小芽是意外之喜,真正要提上日程大干一场的正事是另外三件。
大秦百家讲、水泥的扩大生产和独立的炮厂组建。
程凉以前听人说过,炮是男人的浪漫,没有哪个男人能拒绝炮,如果他能,那就说明炮的口径还不够大。
张道一显然不是什么例外,自从他开始研究如何用烟花打人之后,连报仇的事儿都忘了,每天都泡在高岭后面的山谷里,带着一群名义上是道士,实际上是炮友的徒弟,天天从这头炸到那头。
诺曼为此单独给她写过折子,强烈要求要把炮厂分出去,否则要不了明年,高岭学院就要被他们给炸垮了。
这项目吃钱也厉害,花费的银子如流水一般。
上次元槐找她闹事,也有这个炮厂的关系。现在中原道推广农社,靠借沈家的钱;北边打仗靠抄世家的银子;国库的银子除了应付日常开销之外,有一半都投进了这个炮厂。
许墨林没有拒绝给钱,但不代表他心里没意见。
要让大家认可炮厂,关键还是得拿出成果。
“哀家给你们挑了个新地方,在秦岭当中,距离长安一百二十里。那地方隐蔽无人,有一条山路可以直达户县的铁矿。哀家去看过,那条路还可以拓宽,两驾马车并行都不是问题。你们研究的是国之重器,之前小打小闹也就算了。以后再做出新东西,便需要得到哀家的允许,才可以见人。”
“那要是道爷出去喝醉了酒,说胡话说出去了怎么办?”
“那就砍了……你能不能做,不能做,哀家也可以换个人……”
“能能能……我一个道士喝什么酒,不喝,不可能喝——但道爷带着弟子辛辛苦苦的干,要是一直没仗打,岂不是没人知道。那姓许的肯定天天挤兑道爷说道爷只知道花钱,到时候太后你这脸也挂不住吧。”www.
程凉挑眉看了张道一一眼,这位大爷除了天赋还挺有表现欲的啊。
她顿了顿,“你们现在有几门炮,多少弹药?”
“炮只有十二门,但弹药可太多了,还有没有做成弹药的半成品,您要是乐意,道爷现在就能把整个高岭炸平。”张道一还挺自豪,丝毫不觉得自己这种囤弹药的行为充满了危险性。
程凉看了他一眼:“你们准备搞一次军演,到时候哀家会带所有文武百官去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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