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宴一直进行到子时才结束,程凉和沈宽并肩走在夜色之中。
“很奇怪!那个贝斯着急得太明显了一点,但我偏偏又觉得他是真的很想促成你儿子和依泰的联姻。”程凉一边走一边思考,“我本来以为他们主要是想给阿罗撼讨老婆,考虑到自家王子这个样儿,才不得不添了个公主来做交换。但现在看来好像没有这样简单。”
“最近两个月我翻了翻关于大罗的史料,你猜怎么着?”沈宽问道。
程凉眉毛一皱:“你可别告诉我他们那儿也有穿越者……真的是够多了!”www.
“哈哈,那倒是没有看出来,他们的历史人物都蛮正常的,但你要知道,东西方之间还有很广阔的土地,他们也孕育出过很灿烂的文明,虽然只是昙花一现吧。但没有反而更不正常,对不对?”沈宽笑起来。
“你这么说好像也有道理。”程凉点点头,“那你觉得是为什么呢?”
“哈哈哈,和我哪能知道。有可能天道历史不好,对于中亚那一团糟的文明没看明白,就直接抓取了脉络比较清晰的两端。也可能他们曾经有过,但啥事儿也没干就被猎杀了!”
“猎杀?”程凉惊讶。
“我瞎说的,猜测而已。”沈宽伸出手用大拇指和食指在空气里卡了一段,“我们把现在的历史分为几个阶段。
以我们的历史纪元来看,楚太祖是第一个节点,改变了秦统一六国的历史。有这一点,我们马上就能意识到,这个历史进程有问题。
但西方不一样,他们反反复复的在经历征服和被征服,就没有什么很明显的时间节点能证明穿越者究竟是出现在了什么时候,也不知道他出现的地点。
他们的第一个穿越者可能是罗马人,也可能是马其顿人或者迦太基人,对于生活在我们那个时代的西方人而言,这些国家都很难让他们有归属感的。”
“所以,他们很有可能并没有投身于任何一个国家的建设,而是直接投身于了宗教建设。”
“对!圣光教在楚太祖时期就已经来到了东方,虽然没啥影响力,但能走这么远本身就说明
问题——他已经努力搞了很长时间,甚至……我是说甚至啊!他那个时候就已经发现了有灵魂存在这件事。
而这个时候,罗马也好,马其顿也好,斯巴达也好,大罗也好……他们都还是很正常的国家,如果没有意外,大罗应该是要发展成波斯帝国的。
但他们并没有——在第二个历史阶段,也就是前汉,历史修正的阶段,他们依然相互对攻,狗脑子都快打出来了。这一点就很难,因为你不知道这是改变还是修正。
在平静的湖水中丢一颗石子很容易被看出来,但在本就波涛汹涌的大海里丢一颗石子……呵呵——”
“但这跟黑罗有什么关系……”程凉不解。
“黑罗人从不自称黑罗,他们也是有来处的好不好。”沈宽竖起手指晃了晃,“以前我不就说了吗,圣光帝国和圣光教是两个东西,圣光帝国在莽帝时期横空出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打遍了地中海沿岸所有城邦,建立起了圣光帝国。
而也正是在这个时候,大罗分裂成了白衣大罗和黑衣大罗。而白衣大罗还在后汉时期一度成为中亚地区的小霸主,趁着后汉分裂中原大乱的机会成为了西域很多国家的宗主国。
但他们这么强,摁着黑罗一直爆锤,却一直没有占领过黑罗,甚至疏勒城都占领过,却没有占领过黑罗的波利斯城。
并且黑罗在获得你相好帮助之后,马上就能返回去把白罗锤得四处逃窜,分分钟将他们彻底赶出西域,并占领了他们的大部分土地,一举取代他们成为新的中亚霸主。
你觉得这是为什么呢?”
沈宽宛如讲课的大学教授,一脸谆谆善诱的瞅着程凉,就差没说答出来就加学分的事儿了。
可惜程大总监完全不吃这一套:“我有啥好觉得的,你想到什么就直接说,不要多浪费一个脑子好吧。”
“我觉得黑罗和白罗的区分其实没有那么大!甚至在数量最为庞大的大罗人民心目中,黑罗和白罗只是不同派系贵族统治的两个地区,而非两个国家。”
“啊?”
程凉被这个结论惊呆了!
沈宽更加兴
致勃勃:“我们再来捋一下时间线,你相好并没有完成平定西域这件事。他起了个头,去做的是你们程家的第一任武安侯,而真正把战旗插到了白罗门口的,其实是你的叔父,上一任武安侯的嫡兄弟。
这期间与大秦接触的黑罗国王有三位,但吃到了大秦最多红利的只有现在这一位,波利斯.冈比西斯一世。
根据我们这边的记载,他十七岁成为黑罗国王,率领黑罗军队配合远征军对白罗发起进攻,花了十年功夫,把黑罗从一个濒临破产的小国变成了中亚一霸。www.
然后他亲自到长安来朝见,仁宗按照惯例把嫁了个公主给他。他回去之后跟公主关系还挺不错的,诺曼也并不是他和公主的第一个孩子。
德宗年间公主就报过两次生育,德宗还赏了东西去黑罗。但据诺曼描述,他出生之后,冈比西斯就没再进过公主的行宫。等到公主去世,更是立刻将诺曼送回长安来做质子。
在赢孝一朝,大秦和黑罗的联系也比较表面,远征军更多是驻守,而没有再次对白罗发动过进攻。按道理,不应该如此,即使是他要转变思想,也该等到把白罗彻底消灭之后。”
“所以,你认为冈比西斯在征服白罗的过程中反而被白罗人洗脑了?”
“不一定是冈比西斯本人。但如果我们上一个结论成立,那么两个大罗的战争就不是相互征服的战争,而是相互妥协和交融的战争。
冈比西斯也没有你那么虎,不可能把大罗的家族全部砍掉。所以,当他统治下的思想越来越杂乱的时候,他也很难一意孤行的坚持某一个派别。
这在中西方很常见,最牛逼的帝王们都得一三五戴这种王冠,二四六戴那种皇冠,或者帽子走欧洲风格和衣服走中东风格,鞋子走北非风格,强行混搭以收揽民心。”
“所以,他把诺曼送到长安来未必是真的不喜欢他,而是……为了保护?”
沈宽抬头看向月亮:“这就不好说了,毕竟最是无情帝王家。所有的父子情都是薛定谔的父子情,打开箱子之前谁能知道那猫是死是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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