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下总该死了吧?”蜥蜴人砸吧了下嘴巴,坑坑洼洼的脸上是浓浓的忌惮,“受了我们三的合击,没死就算了,居然还有余力带走一个。”
巨鹰降落在地上,巨大的羽翼耷拉着,靠着仅剩的那条腿支撑着身体。突然,它双翅一扇,吹起一大片血色的积雪。m.
“锁魂阵还有动静!”
“你说什么?”蜥蜴人疑惑地望着飞天的巨鹰,它突然瞪大眼睛,捧腹跪在了地上,布满鳞甲的脸扭曲了起来。
“我看你的胆子也不大,怎么敢吞下我的。”话音落下,蜥蜴人的身体像是泄露的气球,伴随着透体而出的罡风骤然炸开。
锁魂阵被突破,作为施法者,巨鹰遭到了反噬,本就伤得不轻的它动作一僵,从半空中栽了下来。它挣扎着想要重新飞起来,却被人踩在后背,一只并不大的手从背后扼住了它的脖子,将它摁回了地上。
它扑棱着双翼想要挣脱桎梏,却被两柄长枪钉住了翅膀。它没打算放弃,在它的暗中调动下,一些藤蔓在视野死角悄悄顶破上方的积雪,突然疯狂生长,朝着踏在它背上的少年刺去。
“噗!”伴随着血肉被刺入的声音,被切成一段一段的藤蔓掉落在枪影旁边,更有枪影直接从巨鹰的身体里刺出。不过,这些枪影避开了要害,它一时半会还死不了。
它身上突然窜出一抹青色的流光,飞到半空后又打了个转,朝着少年射来。千钧一发之际,少年伸手抓住了这抹流光。他定睛一看,发现被他握在手中的是一柄剑,一柄真正的剑,剑尖停在了离他的喉咙只有三寸的地方。
看着看着,少年突然嗤笑一声,剑被他一点一点从喉咙前面掰开,最后他抓着剑刃将剑插入巨鹰体内,整根没入,惹得巨鹰又发出了一声凄厉的尖啸。
他仍保持着一手摁住巨鹰脖子的姿势,一脚踩在剑柄上,怔怔地看着手心逸散着墨绿色元气的伤口。
巨鹰大口喘着气,突然听见背上的少年轻声说了句莫名其妙的的话:“这是我的猎物,我都还没有出手,你们怎么敢的?”
巨鹰闭上了嘴,它感受到了浓烈的杀意,吓得它大气都不敢出。这个少年的境界它竟有些拿不准。
“阻拦我的有你吧?”少年似笑非笑地看着巨鹰,本该是养眼的面容,此刻却透露着森森寒意,“既然这么想「我」去死,不如一同归于黄泉?”
城头上,雨燕停下手里的动作,抬头眺望着远方。因为魈不在,作为第二强者,她自然而然接下了魈的担子,四处游走策应,击杀突破了阵法攀上城墙的魔物。
另外三个门也遭遇
了王级的敌人,自顾不暇。因为魈引走了那三头王级的魔物,估计还在战斗中截下一大批普通的魔物,她这边的情况反而还是最好的。
似乎是因为同伴数量太少了,城下零零散散的兽群并没有继续冲击护城大阵,看上去有些迷惘。见此情况,疲惫的将士脸上浮现出激动的神色,攻击得更卖力了。
这是他们第一次见到兽群被削减到了如此数量,第一次看到了希望。www.
直到最后一头魔物倒地,世界顿时安静了一瞬,只剩下呼啸的寒风,以及被它送来的远方的炮火声。很快,城墙上又重新热闹起来,劫后余生的人们挪动着魔物与同伴的尸体,救治着还在呻吟的人,吐着白气讲述着心中的欣喜。
“结束了?魈呢?”一声十分寻常的询问声响起。每次战斗结束,都会有士兵呼唤着熟悉战友的名字。
“他好像根本就没有退回到大阵里面来。”
雨燕注意到有几道身影朝着自己所在的方向跑来,他们身上的甲胄还算干净,想来是并没有参加刚才的鏖战。看着这几道浑身上下透露着稚嫩的身影,她猜测这些人是学院那边派来帮忙搬运东西的学员。不过,他们为什么会来城墙上找人?
这几个人见到她时动作顿了一下,在向她打完招呼后,就自顾自地来到了城墙边上。她表面上看向其他方向,暗地里鬼使神差地关注着这几人的动静,想听听他们会说什么。
“不是说外面来了王级的魔物?”罗规语气平淡,但微微皱起的眉头暴露了他内心的担忧。
“区区王级而已,”程翰颇为得意地说道:“上学期的期中测试上,魈只是尊级,却能够伤到达到圣级的仙人,现在他已经是圣级了,区区王级,拿下它根本不在话下。”
历匠川白了他一眼:“又不是你的战绩,你得意个什么劲。我是他室友,让我先得意。”
“而且魈的速度非常快,即使打不过,不出意外的话逃走想必也是不成问题的。”符森又补充了一句。
“你们倒是乐观。”初年调侃了一声。
历匠川反问:“这种时候总不能咒魈吧?盼点好的准没错。”
雨燕垂下眼眸,露出思索的神色。
听这几人的描述,他们口中所指的人好像是金鹏。魈……是金鹏的本名吗,怎么听上去也像是一个代号。这好像也是传说中的一种山中鬼怪的名字,是他的父母给他起的吗?好奇怪的起名癖好。
“那里是不是魈的枪影?”初年伸手指向远方。
雨燕从思绪中抽身,朝着初年所指的方向望去,见到了他所说的东西。但那枪影并不是她常见到的
青色或者墨绿色,而是从未见过的红色,血一般的颜色,她心中突然升起了一丝不安。
东门。
大片大片的魔物穿过了壁障,压向城头。城墙上,一名披着斗篷、浑身上下紫电缠绕的猛人四处奔走,清理着在士兵中间乱杀的魔物。
从者一鞭子抽在结界上,惹得这结界上泛起一圈圈的涟漪。它戏谑地看着在城墙上奔走的身影,嘲笑了一声:“你不会以为躲到这个壳子就不会有事了吧?既然你不肯出来,那我就只能在壳子上开几个漏洞,让你体会体会做困兽的滋味。”
几缕风拂过,未等这名从者反应过来,长枪就刺穿了它的身体,它的脸紧紧地贴在结界上。在它的身后,无数魔物被钉死在枪尖之上,伤口处流出的血将墨色的枪影一点点染红。
就像是蘸着红色墨水的笔在被污水沾染的白色幕布上画了一笔,整个兽潮被这道宽大的血痕一分为二。
不等从者有所反制,它就被一股力道甩了出去,而袭击者紧跟其后,它落点处的魔物瞬间被扎透。而后它又被挑了起来,带着死的诅咒落向了其他方向。
肩头压力一轻,北辰将军这才有空观察大阵外面的情况。他望着那到疯狂杀戮的身影,情不自禁地打了个寒战:“那是……魈?”
……
赤红的枪影连绵不绝,上面挂满了尸首。等只由红与灰两种颜色绘成的炼狱蔓延到西门时,幕后的令使终于反应了过来。
兽潮退了。
枪影碎作漫天荧光,融于风雪。没有了支撑的东西,兽尸全部砸落在了血泊中。但此刻,此方美景的造就者却不见了踪影。
五剑之境。
辞风感受到黑雾中暴乱的动静,在休息的时刻向面前身形修长的男子询问了情况。
“你无须担忧,它们不会影响到你的修行。”男子眼底闪过一抹狠厉,但并不打算道出详细的情况,“你既有如此闲心,想必是已经休息够了,继续吧。”
“不要啊!”辞风哀嚎一声,但男子并没有心软,留下一句“我待会回来检查”,就化作鸾鸟飞走了。
它来到黑雾中,听着同伴发出一声声愤恨的吟啸。
羽片消失了,说明那个后辈多半是凶多吉少。再结合上有分出神魂附身兵器的同伴感觉到了与这片黑雾同源的气息,事情的真相也有了眉目。
那些家伙又来了,但它们被诅咒禁锢于此,不死不灭,排除于轮回之外,只能干看着。不对,现在的它们连看都看不到了。
想到这里,它的心底也升起一团无明业火。
那一日,五剑之境内哀恸与愤恨之声不断,令五只剑羽震荡,惊动了仙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