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后的几天,裴安楠果然每日都将自己批阅后的奏折送到轩逸殿,而谢丞赫驳回的奏折也果真没有下发,而是留在裴安楠处重新批阅。
只是二人除此之外再无交集,裴安楠也只是听苏公公汇报轩逸殿的近况,丝毫没有亲自去看看的意思。
系统每日提醒,裴安楠都装做听不见,或是顾左右而言它,说什么七个月还早,不急于这一时。
许是剧情和原文大相径庭,书评区的评论暴增,还引来了不少新人围观。
【淮淮怎么突然巴结起谢丞赫了?!呜呜呜她不是我又冷又飒杀人不眨眼的淮淮了!】【我倒觉得这样挺好的,毕竟女主说得对,谢丞赫这样的人要是能收为己用,一定是个大杀器。
】【只有我觉得淮淮和谢丞赫配一脸吗?高岭之花国师和蛇蝎诡谲皇帝,嘶哈嘶哈!】【停止你们嗑cp的举动!裴安楠都把谢丞赫虐成什么样了,现在的转变恐怕也是有阴谋,你们还嗑得下去?!】裴安楠不看了,书评区的很多词汇对她来说就像天书,看也看不懂。
只是她眸光微闪,将“女主”
两字在心中过了一遍又一遍。
系统突然播报:“打赏金额已满足提现额度,正在转化积分……转化完成,积分商城开启。”
说着,裴安楠的眼前的面板发生了变化。
系统贴心地将积分商城转换成她能理解的模样,博古架上摆放着形形色色的东西,上面不仅标注了价格,还有详情介绍。
“打赏原本是读者给作者的奖励,但是由于目前是宿主在改变剧情,所以打赏金额会等比转化为积分,用积分可以兑换商城里的东西。”
“提现额度以百为单位,转化比例为1:1,因此宿主现在拥有100积分,请理性消费。”
商城里什么都有,甚至还有热武器,只不过价格也高得离谱,以裴安楠现在的积分,想都不敢想。
她看了半天,只花了20积分买了一个语言转化包,这下评论区里的新鲜词汇全都得到了解释,让她一时语塞。
“这些人……认为朕和谢丞赫是一对?!”
系统刺啦一声,硬着头皮——如果它有头皮的话——答道:“对于读者来说,万物皆可组cp。”
紧接着它补充:“不过打赏的高峰期正是你和谢丞赫互动的时候,大家都很爱看这样的桥段。”
裴安楠冷笑一声:“可见不管哪个世界皆是如此,喜欢红颜倾心落魄侠士,千金倒贴贫困书生,皇帝散尽后宫专宠一人。
只是这些都是故事罢了,怎么可能是真的。”
转而又看了一眼商城里的武器,那详情描述里触目惊心的威力叫她心动不已。
若是能兑换一些……不,一个,就一个,那也足以让她在几国之中称霸了。
“既然他们爱看,演一演又何妨?”
她手一挥,冲苏公公道,“去轩逸殿。”
有裴安楠的口谕,太医局这些日子几乎是扎根
在了轩逸殿,再加上苏公公得了令,什么好东西都往轩逸殿送,故而谢丞赫的身体恢复得奇快。
如今他已经可以在搀扶下练习行走,甚至自己也能独立走几步。
以前裴安楠只将他囚禁在房内,不许他出门,后来刑罚加身,他缠绵病榻,也不能出门。
他早就厌倦了被裴安楠囚禁的日子,故而哪怕浑身寒意,也宁可坐在院中的红枫树下看书,而不愿在屋里憋闷着。
惊觉院内过于安静的时候,谢丞赫这才发现门口站着的裴安楠。
她不知道已经站了多久,寒风吹得她那张如若傅粉的脸更白,嘴唇的颜色也暗沉了不少,指尖瑟缩在袖子里,显然是冻得狠了。
迎上谢丞赫的视线,裴安楠状似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行了一礼:“扰到谢师读书了?”
谢丞赫被她那一笑震得心口发麻,蹙着眉头又去看手上的书,却觉得上面的字化作了小虫子乱飞。
裴安楠不恼,仍挂着若有似无的笑意,踏步走进院中,坐在了谢丞赫面前,仔仔细细地将他看了看,才满意点头:“丰腴了些,看来那群人没有将我的话当耳旁风。
赏。”
苏公公心领神会,连忙大声宣告封赏,将轩逸殿伺候的丫鬟太监上上下下都赏赐了一遍,太医局的赏赐更是只多不少。
谢丞赫张了张嘴想要冷嘲热讽,可抬头迎上裴安楠那双波光潋滟的眸子,又闭上了嘴。
罢了罢了,好歹是赏不是罚,他便不说什么了。
“河北秋汛一事,谢师应当看过了。”
裴安楠正襟危坐,仿佛真是来和谢丞赫商议政事的,“我已经拟旨拨款赈灾,着人前去辅助当地治水,不知道谢师可有推荐的人选?”
谢丞赫仍然不相信裴安楠是真的改过自新,他对眼前这个女人有太多不信任,不得不小心提防。
于是此刻,他只疑心裴安楠是想借此机会看看还有谁和他交好,趁机一网打尽,好让他彻底孤立无援。
裴安楠眼帘微垂,谢丞赫文人气息太重,不屑于装腔作势,故而为官多年,仍然藏不住情绪。
她了然一笑,装做没看出谢丞赫的警惕,继续说道:“今日早朝有两人请命,一是都水使者王谦,二是京兆尹之子刘百川。
朝上大都支持王谦前往,毕竟他在京的职责也大同小异。
只是此事严峻些,故特来询问您的意见。”
都水使者司掌京城周边的水利,包括护城河的修建和改良,城周引水入渠的规划,按理说河北水患这样的事,由他去再合适不过。
只是谢丞赫下意识皱起眉头来,当即道:“王谦难当此任。”
一言未尽,他险些咬了自己的舌头,明明刚才还提醒自己不要跟这个女人多费口舌,可一到正事,自己还是没能忍住。
谢丞赫沉了沉心,微不可闻地叹了口气。
既然已经开口,还是说完吧:“王谦出身京城,虽然司管水利,但所作无非是筹划灌溉
、维护护城河等事。
京城地貌与河北天差地别,大河流势也有上下游之分。”
“他要适应了解河北地势,又要摒弃自己在京城几十年的治水之道,配合当地治水,恐怕有诸多困难。”
“而刘百川与其父都是河北人,现居京城只因进京赶考,对河北当地的诸多事宜烂熟于心。
加上那是他的故乡,自然会尽心尽力。”
谢丞赫说完过了好一会儿,都没等到裴安楠说话,下意识偏头看去,就见裴安楠一手托腮,正目不转睛地盯着他。
那对儿水眸中全是他的倒影,仿佛只能容得下他一人一般,眼神中迷离的缱绻欲说还休。
“你到底有没有在听!”
谢丞赫没来由地有些急恼,想挪开视线不去看她,又没忍住瞟了一眼。
却见裴安楠眼神痴怔着,竟是伸手朝他脸颊伸来。
谢丞赫一愣,不由自主地想起前段时间,裴安楠也是如此自然地伸手,揩去了他唇角的酒液,舔进口中。
一时心慌,他连躲避也忘却了,只僵直在那儿,任由裴安楠的手伸过来。
“枫叶。”
裴安楠笑着从他发间捻起一片落下的枫叶,怕他不信似的,还专程在他面前晃了晃。
红枫似火,衬得裴安楠的手指白皙如玉,晃痛了谢丞赫的眼睛,叫他不得不闭上眼,再转过头去。
“谢师的教导,我都记住了。”
裴安楠收回手,眼神在谢丞赫通红的耳根处流连了一番,将枫叶放在了袖中。
看了一眼书评,果然铺天盖地的“嗑到了”
和“害羞的谢丞赫太可爱了”
,打赏转换的积分也噌噌噌往上涨,没一会儿就涨到了四百八。
裴安楠满意地笑了,却准备告辞。
这种事情要细水长流,不然怎么骗那群人的打赏?正是这时,丁悦萝不经通传便闯了进来,脸上还挂着几分慌乱。
见了裴安楠,丁悦萝下意识松了一口气,连礼都来不及行:“陛下,京中有人聚众闹事,京兆尹带人镇压,衙役失手将人打死了。”
“既是失手,又有京兆尹在,按律法处置不就好了,你慌什么?”
裴安楠有些不满意丁悦萝的不稳重。
丁悦萝吞了一口唾沫,看了一眼谢丞赫,这才艰难说出:“带头闹事的……是谢大人的追随者……”
“他写了一篇《论女皇》,言辞激烈,通篇批判。”
“今日之事,正是他带人大肆抄写发放这篇赋,还在东西市当街宣读闹起来的。”
谢丞赫眼见着裴安楠的笑容收敛下去,眼神里杀意汹涌,朱唇轻启,那一句定人生死的口谕就在舌尖了。
他猛地伸手扼住裴安楠的手腕,手伤未愈,他疼得脸色发白,冷汗直流。
裴安楠甫一转头,就见谢丞赫已经强撑着站起,握着她腕子的手微微发抖,豆大的汗珠也落了下来。
“不许……”
谢丞赫嘴唇已经没有血色,“不许杀他!”
说完,他身子一软,倒在了裴安楠怀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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