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会厅的地面在短短几个呼吸的时间里被海水淹没。
愿望无论如何都想不到,陈宴在这样的情况下该如何生还。
‘要结束了吗……’
她内心充斥着绝望。
在一切崩坏的最后,女孩缓缓睁开了双眼。
她看着愿望,发出无声的笑。
灰色穹顶在巨大的水压之下彻底炸裂,整个宴会厅被海水彻底淹没,渡轮船体深处发出一声沉闷如呻吟般的钢铁的痛苦倾塌声。
下一刻,愿望面前的整个世界地覆天倾。
愿望被浸泡在黯淡的海水中。
愿望陷入了女孩的双眼里。
——
——
浑浑噩噩之间,愿望闻到了新鲜阳光灼烧亚麻布上的螨虫所散发出那股略显刺激的味道。
她挣扎着睁开双眼,只见面前碧空万里,艳阳高照,远处海平面之上无风无浪,成群的海鸥徘徊在渡轮中央正在冒着黑烟的高大烟囱之上,几个小孩子在甲板中央较安全的位置追逐打闹。
一切都温和而安谧。
耳边传来的小孩子们欢快的追闹声直让她脑袋混乱,一时之间对自身的处境产生了一种荒诞的怀疑。
‘这……这什么情况?’
她呆呆的看着面前的场景,忽然感觉视野一转。
她不由自主的被一双臂膀扭转了整个身体,朝向了不知何时出现在身边的女孩。
愿望晕晕乎乎的睁眼向前看去,只见那女孩正是已经通过血腥献祭仪式拥有了脸的那只怪物!
她沐浴在并不炽热的阳光之下,穿着那身干净极了的、不占一丝血腥的淡蓝色连衣裙,年轻而略带婴儿肥的脸上是能够被亚裔审美定义为“美好”的明眸皓齿。
她身材高挑,虽然比陈宴低上一头,但淡蓝色连衣裙下摆的位置能够恰到好处的把她的双腿衬托的更加修长。
愿望看着她那双腿,差点流出口水来。
好在她很快意识到了不对劲,精神一振。
‘这是什么情况?’
‘她之前明明没有脸,现在却有了脸,说明此地并非陈宴的某个记忆节点,而是……’
愿望内心惊骇。
‘是她使用自己的力量【创造】出的【新环境
】!’
愿望吃力的看向四周。
‘这海,这船,这人……全都是她使用之前血肉献祭仪式中的一切,所再造出的产物!’
愿望浑身冰凉。
在她的震惊之中,女孩开口说话了。
“哥哥,你看!”
她的声音好听极了,像是从无数青春期女孩中挑选出的最完美声音。
她在陈宴面前转了一圈,淡蓝色连衣裙随风摆动,‘鱼尾’样式的裙摆舞动如某个明亮的星夜之中、浅海之下游曳的星光。
“我的裙子好看吗?”
她转了一圈,站定身子,满眼期待的看着陈宴。
“好看啊!”
陈宴的声音在愿望头顶响起,那声音里所包含的情绪让愿望感觉糟糕透顶。
‘不要被她迷惑啊!她不安好心!’
愿望焦急之间,心里忽然咯噔一下。
‘等一下……’
她张大了嘴巴,忽然意识到一件非常严重的事。
‘陈宴为什么在我脑袋顶上……’
‘我……’
她终于感知到,自己现在正被陈宴抱在怀里!
‘我被她放到这具身体里了?!’
她感觉自己浑身无力,四肢虚弱甚至无法抬起。
这正是她刚刚降临于这个世界时的状态。
好在她足够冷静,于是很快接受了这个事实。
‘在之前,宴会厅彻底崩溃之后,我就【陷入】她的眼神里了,这种【陷入】更像是某种【幻术】……如果这个世界是她创造的【不存在的世界】,那么,她就能够【安排】我的位置所在。’
她看着面前庞大的‘真实’的渡轮,再次确定了自己的猜测。
‘这艘渡轮是不存在的!’
‘真正的渡轮早在宴会厅崩溃时就沉入海底了!
这里只是她创造的【幻境】!’
愿望左思右想,还是不敢肯定这些猜想。www.
‘不行,不能确定,还得再看看……这里太过真实了,真实的就像是【真正的现实】一般……’
愿望最能感知到【世界记忆碎片】和【现实】之间的区别,她对两者之间的【感知】是深植于灵魂中的本能,不需要借助任何器物或是仪式。
面前的世界太过真实,真实到几乎完
全分不清真假,愿望没有确切的理由确定其是【虚假】,她只是在内心有一种强烈的预感,她感觉面前的整个世界并非【真实】。
想到这里,愿望忽然感觉身上一热。
她使劲“抬起头”来,正看到一只大手放在她的脑袋上,然后顺着脊背滑落。
这种感觉实在糟糕透了,尤其是在她已经体验过人身的情况下。
她打了个寒颤,心里还没开骂,就看到面前的女孩再次开口了。
“哥哥,猫猫能让我抱抱吗?”
臭女表子!你抱你妈呢!
愿望的心情暴躁又惊恐。
这怪物到底想干什么?!
陈宴犹豫了一下,用非常委婉的话术说:“它现在太小了,而且身体虚弱,不能受到惊吓……需要在熟悉的环境里好好休息,直到身体状态恢复正常才行。”
愿望心里重重松了口气:‘嘿,算你有良心。’
女孩听到他的婉拒,嫣然一笑:“原来是这样,哥哥真是个有爱的人呢~我会和哥哥一起把猫猫养好的!”
愿望听到陈宴发出了猪哥笑。
那愚蠢笑声给她的感觉实在糟糕透顶。
她实在没忍住,想要警告他,话到嘴边,却变成了弱弱的一声奶里奶气的呻吟。
“嗷……”
如果愿望还是人身,一定已经涨红了脸。
好在她神经足够大条,脸皮也足够厚,这样羞耻的呻吟声并不足以让她的尴尬持续很久。
“猫猫要乖乖的哦。”
女孩用水一般的眼神看着她,那温柔的语气里听不出丝毫威胁。
即便如此,愿望依然感觉到了巨大的危险,身体也跟着紧绷的精神发出了下意识的反应。
陈宴感觉手心的触感,有些摸不着头脑。
‘咦……毛怎么竖起来了……’
他皱起眉头。
‘是受凉了?不应该啊,今天天气这么好,我特地带它来晒太阳来着……’www.
陈宴最终做了决定。
‘总之,先喂喂吧,只要能吃能拉,总能强壮起来。’
他仓促告别了妹妹,向自己的船舱所在的位置走去。
愿望的脑袋耷拉在他臂弯之外,眼看着陈宴背后,妹妹脸上的表情逐渐冰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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