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到底和他是什么关系?为什么现在对他言听计从,到了帝国之后又表现出另外一副样子?’
愿望看着眼前逐渐浮现出的画面,心中若有所思。
或许只有继续看下去,才能够得到解答这些问题的线索。
随着眼前的雾气渐渐消散,新的画面出现了。
这天的天空有些阴沉,气压很低,像是很快就要下雨。
晦暗的光线之下,崭新的火车站台上,陈宴穿着一身一眼看上去就知道是乡下人的蹩脚西装,踩着一双虽然光亮,但明显能看出旧了的大号皮鞋,站在靠近轨道的位置,手脚局促不安。
身边是匆忙来往的、即将踏上漫长旅途的乘客们,面前铁轨上的碎石缝里除了新生的野草之外,空空如也——顶点小说
火车还未到站。
每一个人的脸上都挂着焦急和彷徨,陈宴也是如此。
愿望在陈宴的第三人称视角看到这一切,立刻明白,这是【陈宴准备乘火车前往帝国驻天神州大学进修】的记忆。
‘我所看到的记忆顺序,并没有按照正常的时间顺序发生。’
‘我看到的第一段记忆,是【兵灾刚刚在白虎原上发生,老爹和陈宴商量,决定留学出海】。
第二段记忆,是【兵灾发生之前,陈宴感知到了危险,并让妹妹去保护先生】。
第三段记忆,也就是面前的场景,是【兵灾已经发生了一段时间后,陈宴准备乘火车离开】。
按照事件发生的时间顺序,原本应该是
【第二段记忆:兵灾发生之前】
→
【第一段记忆:兵灾刚刚发生】
→
【第三段记忆:兵灾发生了一段时间之后】。
但记忆并没有按照【时间顺序】出现。
我眼前出现的记忆,之所以是现在这个样子,是因为对于世界记忆碎片来说,印象越深刻的记忆,浮于脑海中的位置越靠上,能够被一眼就看到的几率越大。
也就是说,对于陈宴而言,印象最深刻的记忆,是和老爹的那段对话——是那段对话让他认清了这个世界的某些事实,也
是那段对话让他做出了留学出海的决定。’
愿望以第三人称的视角,继续观看着陈宴眼前的世界。
片刻之后,一声刺耳的汽笛声在耳边响起。
巨大的钢铁怪物喷云吐雾,随着刹车时车轮碾压铁轨发出的刺耳蜂鸣声,出现在乘客们的视野之中——
那硕大的、由崭新钢铁制成的火车头,比陈宴想象中大得多。
整个火车头由一台横陈的巨大圆柱型蒸汽机,和蒸汽机底下的拖轨车轮组所组成,蒸汽机的正下方用白色油漆刷了JF2的字样——那或许就是这台蒸汽机的型号。
此时此刻,蒸汽机前段顶上,被熏上了一层黑色煤灰而变得不那么清晰的圆盘气压计指针,因蒸汽机舱压力的减小而缓缓回转。
圆盘气压计后方的烟囱中喷出的黑色浓烟也缓缓减小,直到进入火车站的时候,那浓烟散发出的刺鼻味道已经可以被站台上的人们忍受。
陈宴和所有乘客一同引首以望,直到火车进站停稳的下一刻,争先恐后的乘客们顿时乱成一团。
列车员们大喊着:“所有人上车了才会发车!不需要过分拥挤!”
谷蟥</span>没人相信这样的鬼话,省城火车站在整个省里的名声早就臭了,任谁都知道,他们乱发出的火车票几乎超过整个火车载客量的两倍不止。
也就是说,如果上车晚了,是一定坐不上车的。
人们知道这件事,所以争先恐后的上车。
火车站也知道这件事,所以他们说“所有人上车了才会发车”,就是为了丢下没有乘上车的倒霉蛋。
陈宴也是来到车站之后,才在人们的议论中知道这件事的。
他还从人们闲聊时听到,这一班火车的车票已经停发了半个多月——而他手里的车票,明明是老爹前两天刚刚买来的。
他想起来老爹对他说出“我亲眼看着他们在车票上盖了火车站的红章”时脸上洋洋得意的表情,就感觉很辛酸。
爹,我这票,多半是假的……
可即便是假
票,也是火车站发出去的。
如果不让持有假票的乘客上车,以后火车站卖假票的生意就没法做了。
那可是相当大的一笔钱。
人们争先恐后的往火车上挤,从拥挤的车门中,从打开的车窗上,甚至有人从车厢之间的管道爬到车顶,再从车顶的维修专用扶梯下到车厢之中——
无论如何,只要拿着票,进了站,上了车,就能离开这片危险的兵乱之地,踏上前往安全之所的旅途。
陈宴最讨厌带着一堆行李出行,随身携带的只有一个装了帝国驻天神州大学录取通知书和一套换洗衣服的手提箱,在挤车这件事上,对比那些携带着大包小包行李的乘客有天然的优势。
他挤进了车厢,随便找了个位置坐下,正在疑惑车厢里为什么这么拥挤,耳边就传来了广播声:顶点小说
“乘特别快车要另加特快费,特快费按车等加费,以三等车计,二等车倍之,头等车再倍之。”
他愣了一下,看了看自己的车票——车票右上角的角标正是一个“三”字——他恍然,之前还觉得奇怪,原来这是三等车厢的标记。
面前的三等车厢内人头攒动,拥挤不堪,坐车的人们脸上大都带着戾气,争抢座位的事情也时有发生。
但出乎陈宴预料的是,他旁边和对面的位置,竟然始终空着。
在疑惑、不解和忐忑中等待了半个小时的时间,随着一声刺耳的汽笛声响起,火车开动了。
周围的乘客依然对他身边的空位置若罔闻。
陈宴茫然之间,看了一眼窗外逐渐后退的景色。
下一秒,耳边便传来了一个听起来很熟悉,却感觉完全变了“感觉”的声音。
“哥哥。”
陈宴扭过头,只见女孩不知何时坐在了他对面的位置上。
这一次,她脸上没了那副面瘫的表情,眼神之中仿若有光。
恍然之间,陈宴脑袋里闪过一个奇异的念头:
她似乎也“开窍”了。
女孩再次开口,陈宴第二次听到了自己最不愿听到的消息。
“我没保护好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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